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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还是没有在宁时修家吃饭,直接开车回住处。
街边路灯通明,映出摇曳的树影在地上,让深冬寂寥的大路多了一丝丝温暖。
遮挡不住的灯光从窗帘缝隙倾泻出来,我把车停在住处的院子里,看了看通亮的屋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里面。
推开家门,时间刚好是七点,电视机里播放着晚间新闻,但沙发上却不见傅厉琛的身影。
我换了鞋进到客厅,却闻到一阵浓浓的,略带着咸味,但更多的是肉香的味道。
我有点不可思议地走进厨房,就见傅厉琛卷着衬衫袖子,腰间围着黑色围裙,戴着一次性手套,神色从容地站在流理台前。
淡漠清贵的外形和温馨居家的装扮,同时出现在他身上,感觉矛盾又古怪,但是他一脸专注,看起来又好像没什么违和,瞧见我,也只是声音浅淡慵懒地说:“回来了。”
我匪夷所思地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他忽的弯腰,在我微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继续捣鼓盘子里的东西:“很明显,在你与你那个讨人厌的大哥促膝长谈的时候,你的老公傅厉琛先生,正在家里辛勤地为你制作你最爱的狮子头。”
我怔了怔。
今天下班我拒绝跟他一起回家,他当时的声音明明是不高兴的,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出他那一刻脸黑的程度,还想着回来再好好哄哄他,结果他非但不生气,还在这里做起了我爱吃的狮子头。
我有点小感动:“你怎么知道我会在晚餐前回来?”
结果这厮告诉我:“如果你不回来,我就自己吃,然后剩下个盘子放在这里,等你回来看见了问我,我再告诉你,我一个人吃完了你最爱的狮子头。”
我哭笑不得,难怪他一脸得意,原来是做了两手准备,忍不住在他腰上捣了一下:“你怎么能这么幼稚。”都三十几岁人了。
傅厉琛腰避了一下,眸子含着一抹浅薄的笑,漆黑的瞳眸清晰地倒映出我的身影。
我的心忽然变得软绵绵的,从宁时修那里带来的纷纷扰扰,此刻逐渐化开,像窗沿下的冰凌,变成了涓涓柔软的水流。
我绕到他背后,伸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腰:“虽然你怀揣了幼稚的报复我的想法,但是看在这么美味的狮子头的份上,那谢谢你啊,辛勤的老公。”
傅厉琛手上动作一顿,忽的说:“再叫一遍。”
领证这么久,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主动称呼他为‘老公’,他的声音果然瞬间不太正常了。我轻咳一声,连忙松开了他:“你继续,我到外面等你。”
傅厉琛长臂一伸,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带回了怀里:“再叫一遍。”他再次发挥幼稚神经,在我耳边威胁,“不然我自己吃,不给你。”
“……老公。”
他笑了,把我的脸扳过来吻.住:“老婆。”
吻了十分钟,因为他的料理时间到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我。
我立马逃出了厨房。
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忽然有了布置的兴致。
想了想,将客厅里的灯光转换成温馨的暖橙色,再把花瓶里的花拿了一支插到小玻璃瓶里,放在餐桌正中央,再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玻璃瓶装的彩色鸡尾酒。
傅厉琛一出来,看着这一幕,唇角笑意加深:“早知道歆歆要玩浪漫,我就做点在西餐。”
“现在这样也好啊。”我拉开椅子坐下。
一盘色香味俱全,且是我最喜欢的食物——狮子头。
一朵鲜嫩欲滴,开得正好,花香馥郁的花朵——百合。
再加上窗外似有似无的音乐声,这个夜晚从普通变到美满。
一瓶鸡尾酒喝了大半,傅厉琛把手圈在我腰上,低下头来问我:“你没告诉过我,你跟唐宋联系过。”
我顺势靠在他怀里,眯着眼睛想了一小会儿,想明白了——和唐昊的视频过的记录我没有删除,依旧留在IPAD,他只要用了IPAD,就不难发现痕迹。
IPAD是公用的,他也不存在侵犯我的隐私。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事,我不介意他知道。
“你去东南亚那一个月,他来找过我一次,那次我们没聊成什么,后来他要求过几次要跟我见面,我没有答应。”鸡尾酒的度数不高,但还是让我反应比平时迟钝了点,“后来他退而求其次,和我视频通话,我就答应了。”
“这么处心积虑想要见你,他都跟你聊了什么?”换成以前的傅厉琛来问这种话,我大概会觉得他是在套路我,但是此刻的傅厉琛,淡然又坦然,问的话语干干脆脆,光明磊落,反倒是让我小心不起来。
我道:“他跟我聊,你追杀他的原因。”
傅厉琛往我的碗里放了一个圆滚滚的狮子头,唇边同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讥讽:“他是怎么说的?”
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从他的反应看,他应该是知道唐宋会跟我说什么,但是他……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我想了想,斟酌着说:“他跟我说了你的身份。”傅厉琛表情没有变化,我进一步步补充,“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傅厉琛反问:“相信了你会怎么样?不相信你又会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难道要因为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跟你分手?”
我说的是实话。
唐宋告诉我那件事,我心里虽然震惊,但是除了震惊外也没别的想法,更不可能产生诸如嫌弃,鄙夷,看不起的情绪。
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他,就只是傅厉琛而已。
傅厉琛眸色暗沉,隐有笑意,语调倨傲:“想得美,就算你有离开我的想法,我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我佯装恼怒:“哪有你这样霸道的!”
他回得理所当然:“我霸道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现在重新考虑是否与你和好还来得急吗?”
“来不及,什么都来不及。”话音落,他已经吻了下来。
就算只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玩笑,但是我还是说了‘要离开他’这样的字眼,所以还是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十几二十分钟后,我坐在椅子上边喘气边把胸.衣扣好,把衣服整理整齐,无奈又羞恼地瞪了眼身边一脸满足的男人。
傅厉琛拿起喝剩一小半的鸡尾酒,抵在唇边,没有喝,忽的问:“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我微愣:“你愿意说吗?”
“如果我不说的后果是你会从别人口中听到,那我宁愿由我来告诉你。”说着,他喝一口酒。
唐宋说的那段故事,我也不知道多少是真的,但是我本能地担心他太勉强:“如果你不是很愿意说,那就不说吧,我也不是特别想要知道。”
傅厉琛已经淡淡出声,目光落在桌面上,仿佛是在看向过去:“我小时候的记忆,就是从唐门开始的。”
“那时候宁唐苏傅四家的关系还不错。”
稍作停顿,他嘴角又有讽笑:“或者说是看起来不错,总之比现在看起来好一些。我在唐门那一两年里,老太爷的确很照顾我,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他的孙子。”
傅厉琛在唐门住过这件事,我隐约有点印象,记得谁跟我提起过,具体什么原因也记不太清楚,只是想到他一住竟然是两年。
“大概是我五岁的时候,我被接回了傅家,也是从那后,唐傅两家的关系就变得微妙,大概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傅厉琛移回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个时候,宁老大已经出事了。”
我目光轻闪,听了这么多过去的事,我也梳理出来,宁唐苏傅四家的关系,和宁老大的离世有密切关系。
宁老大还活着,四家关系不错;宁老大离世了,四家关系微妙,也不知道是宁老大掌控者四家的平衡,还是因为宁老大走后,那些被压抑的野心开始发酵。
“不过,我回到傅家后,老太爷还是会去经常跟我联系。总的来说,我跟他不算特别好,但我们都在有意无意地维持这段关系。”
所以傅厉琛在拒绝接任家主之位,从纽约逃走后,才会毫不犹豫选择前往榕城。他一定是足够信任爷爷,才会想去求他庇佑,这么说,他们的关系的确有些耐人寻味,难道真如唐宋所说,他是……
“至于我们另一层关系,我也是三五年前才知道。”
“那天我偶然听见我妈跟他打电话……你也知道,我是她最不喜欢的孩子,但是她却主动跟老太爷提起了我,我挺意外,不由自主多听了一会儿,才从他们含糊其辞的语句里听出了不对劲。”
“我既是发现了不对劲,自然不会就假装不知道,所以后来我安排了人去查,这才知道,原来我妈原来是他的私生女。”
和我所听到的版本大相庭径,我掩饰不住错愕:“傅夫人是爷爷的私生女?”
“嗯。”傅厉琛已经把一瓶鸡尾酒喝到底,见我手里还有小半瓶,就拿过来继续喝,漫不经心地说,“所以,我还真是他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