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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芳介绍完一圈，咳嗽一声，拍拍自己的胸脯，郑重其事道：“何芳，人事部部长。”
“呵，人事部部长？”方雯嗲声嗲气的嘲讽道，“也是，人事部就你一个人，也只能你是部长了。”
“方雯你什么意思啊？”何芳急了，“你们服务部不也就三个人？”
“三个也比一个强，而且每个楼层都有服务经理，都算上有五个呢！”方雯翻了个白眼。
“你——”
“都少说句少说句。”何华强出来和稀泥，“当着新店长的面呢，一会儿再吵。”
何芳看在我的面子上没在吱声，方雯却不依了：“都是靠关系进来的，分那么清干嘛？这店长指不定能干多久呢，哼。”
“呵呵，方雯，我劝你少说句，不然谁走谁留还不知道呢。”何芳冷笑。
“反正不是我走。”方雯扭着腰肢回座位了。
方雯一走，其他几个部长主任的也都冲我礼貌的打个招呼回去了，范雷霆则一声不吭的扭头就撤。
“这个方雯，什么来头啊？”我问何芳。
“据说是董事长夫人的远房亲戚。”何芳小声说，满脸不服气，“我估计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不然怎么能往咱们这儿塞，谁不知道董事长夫人管着雷氏珠宝呢，去那儿不比来咱们这儿强。”
何芳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方雯和方慧是同姓。
这么会儿的时间，袁莎莎也回来了，她瞧见我和何芳在说话，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跑过来：“店长。”
“莎莎回来啦。”我从何芳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先擦擦汗，跑这么急干嘛？”
“我就是好出汗……”袁莎莎接过，不好意思的擦擦头上的汗，“店长，我给你介绍一下大家吧。”
“哦，不用了。”我说，“何部长已经都跟我介绍过了。”
“这样啊。”袁莎莎看了一眼何芳。
“不客气啊，莎莎，行政人事不分家。”何芳说。
“哼，行政人事是不分家，那你倒是去和何华强老主任坐一块去啊。”方雯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来，“人家莎莎是店长助理，可不归行政，也不归人事管。”
“有的人啊，耳朵跟狗鼻子似的，离着八百里别人说话也能偷听到。”何芳阴阳怪气。
“何芳你骂谁呢？”方雯蹭地站起来。
“谁接话骂谁喽。”何芳耸肩。
眼见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袁莎莎慌忙劝住方雯：“小雯姐，刚才魏哥说商场导购员太懒散了，你要不要下去检查监督一下？”
“怎么人事的也管起服务来了？”方雯没好气道，“你们俩个，跟着我下去检查。”
何芳冲着方雯离开的身影做了个鬼脸。
袁莎莎双手合十，拜托道：“我的好芳姐，方雯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少跟她计较几句吧。”
“行吧，看在咱们新店长和莎莎的面子上，今儿姐就不和那黄毛丫头计较了。”何芳坐回位置继续嗑瓜子去了。
袁莎莎不好意思的冲我笑：“抱歉啊，店长，你一来就让你看到这些……”
“没事。”我摆摆手，“早看晚看，都一样嘛。”
“就是，莎莎，你不用紧张。”何芳翘起一条腿，“店长和咱们是一起的。”
“这样啊……”袁莎莎看我的目光有些复杂。
看来小魏和袁莎莎应该说了些我的事情，也不知道韩副总跟小魏是怎么交代的。不过把我支到这地方来确实是个妙招，我若是个想干事的，在这么个氛围下事情干不起来，能力不够就会知难而退。若是个不想干事的，就正好应了上面的交待，闲差，空有店长之名，实际上不用管事。
“莎莎，你在什么位置？”我记得店长办公室只有一张办公桌。
“我在这里。”袁莎莎指了指一个最靠近店长办公司的桌子，和其他拼接在一起靠着隔挡隔开的办公桌不同，袁莎莎是单独的一张办公桌，不过就是有点小，除了一台笔记本之外堆满了文件，没看到有零食的身影。
“你搬到我办公室吧。”我对袁莎莎说。
“哎？”袁莎莎愣了一下，“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哪有什么工作？”我随意招呼了两个男同事，“帮忙搭个手，把莎莎的办公桌和文件搬到店长办公室去。”
“店长……”袁莎莎还想说什么，我喊来的那两个男同事已经殷勤的帮忙把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线拆下来了，她只好抱起两摞文件，有些不情愿的跟着我进了店长办公室。
等都忙活完，我朝帮忙的同事道谢，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店长……”袁莎莎局促的看着我。
“莎莎你怎么这么紧张？”我拉着她在待客椅上坐下，直接问道，“你是靠什么关系进来的啊？”
“……”袁莎莎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怎么，你和那个……那个谁来着……”我想了下，“范雷霆一样，也是没带资进组的？”
“……”袁莎莎哭笑不得，“店长，是不是何芳跟你说什么了？”
“嗯，她和我说咱们这儿管理层都是靠着关系和走后门进来的。”我说，“除了范雷霆。怎么，难道不是？”
“是倒是。”袁莎莎犹豫道，“她还跟你说了什么啊？”
“说了挺多，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我这个带资进组的和大家其实都一样，该吃吃该玩玩，生意上的事情不用操心太多。”我回答。
“……”袁莎莎一脸无奈，“店长，你别听何芳胡说八道，老店长也没说什么事都不干。”
“哦？”我好奇，就这么一群人能干成什么事，“你们原来的店长，也是带资进组吗？”
“老店长是打开店就一直在担任店长，也是直接从总公司派过来的，具体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多。”袁莎莎说。
“这样啊。”我想了想，对袁莎莎说，“你的店长助理干了几年？”
“三年。”
“那你把这三年的季度和年度营业报表整理一下，给我看看。”我吩咐道。
“好。”袁莎莎起身就去准备资料，也没问为什么。
我坐到店长专用座椅上，和外面的转椅没什么区别：“莎莎，你还没说你是靠什么关系进来的。”
刚打开笔记本电脑的袁莎莎身形顿了一下，随即道：“我是老店长的表妹。”
表妹？有意思，是老店长的表妹，却不清楚老店长和总公司谁有关系，我正想着，就听袁莎莎继续说：“我表姐原来在雷氏集团总公司的财务处当处长，后来被指派到这里来的。”
总公司的财务处负责人，在雷氏那可不是什么小官，虽然上面还有总监副总压着，但比起一个分公司旗下的分店，应该说是连分店都算不上的店长要威风的多，看小魏来这里大家对他的客气程度就能看出来。
这么说，袁莎莎的表姐是被发配过来的了？
我没再多问袁莎莎，问她不如和安逸绍打听，安氏银行是雷氏集团的主银行，每季度都会和雷氏集团的财务部门进行对接，主要负责人的调动情况他们是肯定知悉的。
袁莎莎埋头整理资料，我则在电脑上浏览已有的统计文档，发现有一个F盘是加密的，无法打开。
“莎莎，你知道这台电脑里F盘是做什么的吗？”我问道。
“F盘？”袁莎莎好奇凑过来，发现是加密的后，也很奇怪，“可能是表姐的私人文件吧。店长，咱们店里所有的资料，我那台笔记本上都有备份，你需要什么跟我说就好。”
“嗯，你去整理资料吧。”我关了输入密码的窗口。
店长助理那里有的资料，按理说店长电脑里也应有才对，但是我找遍了除了F盘以外的硬盘分区，除了比较零散的报表总结一类，并没有系统性的业绩统计。
难道都在加密的F盘里？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F盘愣了会儿神，手机忽然响了。
拿过来一看，是大河发过来的短信，他看到小魏开车走了，没有找到我，在向我确认安全。
“莎莎，你们都是几点下班？”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四点一刻。
“五点半。”袁莎莎回答，“卖场会晚半个小时关门。”
我给大河回复了下班时间。
大河回了一条OK，表示会等到我下班。
五点钟左右的时候，袁莎莎将整理好的报表交到我手上。
“莎莎，总公司那边是几点下班？”
“也是五点半。”袁莎莎说着看了眼传真机，“可能今天任命的批示传不过来了。”
“那万一，明天来个通知说我不当店长了。”我扬扬手里的一沓报表，“那你这算不算泄露机密？”
袁莎莎苦笑：“有什么可泄露的，店长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翻开了报表，以前在父亲的公司学管事的时候，就学着看营业报表，后来也帮过郝书运忙了他的公司一段时间，别的不会，报表还是能看懂的。
只是越看越惊讶，因为这三年时间里，东晟家电连锁的营业额度一直是负增长，年年赔钱，唯有在各大节假日时才可能收支平衡或者稍微赚点钱，就算如此，节假日期间的售卖量在B市的市场份额占比连百分之五都不到。
“莎莎，这家店开了多久了？”我忍不住问。
“十年多了吧。”
“十年来一直这样？”我敲了敲那些报表。
“以前不知道，至少我来的这三年是这样的。”袁莎莎叹口气。
“你表姐……就不着急吗？”这种业绩，老店长还能一干十多年，雷旭东都不管，太奇怪了。
“表姐急有什么用。”袁莎莎又叹了一口气，“皇帝不急太监急，急上了天，也就这样。”
看来这东晟家电连锁的水很深啊。
我正对着那些报表深思的时候，余光中看到袁莎莎时不时瞄向挂钟，抬头一看，发现已经快五点半了。
“莎莎，下班吧。”
我收拾一下，也准备下班。
当我和袁莎莎一起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三楼管理层的办公区赫然已经是一片空空如也。
还真是清闲啊……我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