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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柒夕打算逃,宫城说的对,洛柒夕是真的,打算要逃跑,洛柒夕觉得这个病房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她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门把手旋动的声音,有些沙沙刺耳,那声音并不好听,好在那道门终于开了一道缝,只要跨过这一步,她就能逃出这个病房,就不用和那个人对质,就可以了无牵挂。
但是宫城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洛柒夕!”
这个声音里含着太多的愤怒,喧嚣着太多的不平之意,洛柒夕听出来了,她听出这个男人语气里的愤怒,还有哀痛,所以她的脚步就滞留在了哪里,洛柒夕现在一动也不能动。
“对不起。”洛柒夕把门把手又握紧了两分,然后垂着头说,对不起,这句对不起她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以前或是为了服软,或是情景逼迫之下的无奈之言,总之,不是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的道歉,是真的觉得很抱歉,所以才说了这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洛柒夕只听见了宫城的又一声冷笑,他说:“你是想要逃对吗?你是不想负责任,对吗?”
对啊,因为洛柒夕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她还有尚渝,有时候完成一个承诺,就要辜负另一个承诺,她既然答应了另一个男人的求婚,那么现在,此时此刻,就不应该在滞留在这里,和宫城有什么牵扯。洛柒夕以前错了太多次了,许许多多个选择摆在他的眼前,她选择的永远都是错误答案,从来就没有选过正确结果,但是这一次,她想选择正确的道路,不想再让自己的人生发生任何的偏差,然后,再一次走上这条不归路。
宫城就是那条不归路,不管他对自己好不好,不管他的爱放在谁的身上,只要他是宫城,只要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霸道英俊的年轻人,他的责任就永远摆在那里,身世和自己就永远有着差距,他的父母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然后就会有无数的纠葛,矛盾,甚至是恨意。
洛柒夕已经不想再踏上这条不归路了,如果是两个月前,宫城站在自己的面前,跟自己说,我已经脱离了宫家了,你可不可以,和我结婚,那么洛柒夕一定会说,好啊,我愿意,我们结婚吧!
因为那个时候的洛柒夕她了无牵挂,她可以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的投入任何一个怀抱,如果是两个月前,宫城和自己解释一下,那么无论有多少的挫折,自己还是愿意去面对的,是现在,一切已经不一样了,太晚了,晚到挽回不了局面,晚到两个人之间,在无勾连的可能。
“楚伊的事,不是我做的,不管你信不信。”宫城看见洛柒夕站在那里,还是决定要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许许多多,不可以解决的矛盾,但至少这个可以解决的,一定要说个清楚,宫城的声音低沉:“那天,我开车路过游乐场,听见了广播里说的话,又想起了那个女孩。我之前调查过你,所以知道楚伊是你的家教学生。”
洛柒夕终于肯回头看了,有暖暖的阳光,倾斜着打在那个人,细碎的头发上,折射出温暖而又明媚的阳光,宫城在那样的阳光里被抹去了菱角,显得无比柔和,无比美好,看得她心中一暖,就像是心里塞了一团一团的棉花,却说不清有什么情绪。
宫城继续道:“可能我很傻吧,我想着,只要我救了那个小姑娘,你就会对我感恩戴德,就会哭着扑进我的怀抱,和我说,以前是我错怪你了,你对我真好。”
宫城他的脑袋低垂着,眼睛被零落下来的碎发挡住了半边,也看不出那双眼睛里,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能猜测出其中的莫名。然后他继续说,用那种温柔的语调说:“后来你真的哭了,你带着心碎的眼泪,扑进我怀里,和我说,要嫁给我。”
洛柒夕心里的棉花仿佛越来越多,那柔软的棉花竟然也能堵塞血管,竟然让洛柒夕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呼吸都有些费力了。
“其实也没有关系的,虽然你并不是心甘情愿。还是以为自己被胁迫,所以才说出了那种话,但是啊,我仍然是开心的,只是没想到这开心并不长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怕我做的再多再多,哪怕我再傻再傻,你也不会留下,我知道。”
宫城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真的从来就没有过,倒也并不是他不善言谈,只是他没有必要和别人说这些废话,他的语气,永远是那样的强势霸道,他的话语,永远是那样简洁明了,没有废话,没有累赘,直接往主题奔去。
可是他今天真的说了好多好多的话。那么长的一串话,他仿佛没有想,也没有打草稿,就直接那样说了出来,说得发自肺腑,说的感人至深,说的那个听着他讲话的女人,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
洛柒夕脸上的妆已经花了,今天她涂了睫毛膏,又画了眼线,这一哭啊,眼睛上就黑乎乎的,乱成了一片,有些吓人,也有些可怖,可不能这个样子就跑出下,总得收拾一下。但洛柒夕就是这个样子跑出去了,跑得跌跌撞撞,高跟鞋被崴的咯噔咯噔直响,洛柒夕的脚终于是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折磨,于是,就崴到了。
那是细细麻麻的疼,像有无数个针芒扎起来的脚踝里,一起刺入,刺得洛柒夕难受,刺得她想要哭出声,真的很抱歉,她又一次逃离了,只是这一次逃离的并不是婚礼现场,他逃离的是病房,宫城的病房。
怎么会这样狼狈的离开呢?明明啊,来医院看望人,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无非不过是带一束鲜花,带一篮子水果,然后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问那个人,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但是这些,自己都没有,都没有,甚至自己都没来得及问他,你好了没有?
人这一生或许有太多太多的狼狈散场,有人忍受不了热闹的气氛,于是,在喧嚣之中狼狈退出,有人忍受不了孤寂的清冷,于是,在孤寂之中仓皇逃离。而洛柒夕呢,她这种狼狈的退出,就算是哪一种,或许哪一种都不算,他只是受不了那个人对他的好,于是才选择这样的方式,急匆匆地从他的生命里离开。
但如果一个人曾经出现过,出现的那么轰轰烈烈,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后来才想要离开,真的来得及吗?应该是来不及吧,不管是,他还爱不爱,只因为自己曾经付出了那么多,也没有办法就这样断绝关连。
洛柒夕在医院的角落里,她默默的抱起了自己,她的脚踝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心上,也像被针扎过一样。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疼意。
洛柒夕哭了,曾经告诫过自己多少次,不能露怯,不能掉眼泪,但是到了特定的时刻,那眼泪还是会无端地落了下来,哪怕自己曾经那样告诫自己,都没有用,等到了需要掉眼泪的时刻,那眼泪还是会急匆匆的从眼睛里冒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根本止不住它的掉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哭泣是最懦弱的表现,洛柒夕终于狠了狠心,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她光着脚丫,带着自己的高跟鞋,走到了垃圾桶旁,然后毫不留情的,把那双曾经最喜爱的高跟鞋丢了下去,不留遗憾,仿佛是在和过去道别,仿佛是在和病房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告别。
她是在和宫城告别,其实人有的时候吧,就是要狠下心肠,犹豫呀什么的,没有一星半点的用处,倒不如果断一些,就像丢掉一双坏的高跟鞋那样,可以笑着挥手,和过去别离。
洛柒夕越走越快,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走,洛柒夕脚底踩踏着冰凉的地面,那地面有些冷硬,有些刺骨,却也在提醒洛柒夕,她终于扔掉了那束缚,勇敢地脱掉身上的枷锁,不用被困于囚牢,可以大步的向前看,然后眼前一片明媚,万丈光明。
这样真好,洛柒夕抬头看着天上的艳阳,她把手背抬起,和放在自己的眼睛上,眯着眼睛笑,心里想,这样真好。
洛柒夕给尚渝打了一个电话,说一会儿要去菜市场买菜,问他晚上想要吃什么?
拿着电话的尚渝眼前一亮,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女人要离开的准备,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居然给自己打个电话,还问晚上想要吃什么?尚渝实在是太过喜出望外了,他激动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洛柒夕就无奈的笑了笑,嗔怪的道:“哎呀,算了算了,还是我想吧,让你想也没有什么用。反正到时候做菜的都是我。”
可是啊有很多猝不及防的事,会突然发生,他打破一切规律,让人们措手不及,应对不暇。林殷给洛柒夕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