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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稷闻言,眉心一动。
他走上前来,盯着那碗清澈见底的茶水。
是要把这比作孟婆汤?
喝完之后,一干二净,两相清明?
恍惚间,时光倒退,又回到五年前的那家悦己茶楼。
那个时候,她依栏而坐,品着薄茶,清丽脱俗,不染纤尘。
一个回眸,颠倒众生,误了多少子弟一生的痴梦。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三品侍郎左游之这条认贼作父东厂走狗的女儿。
“你不喝?”容稷摸起微烫的青花瓷茶盅,微微一顿,既是两两相忘,她为何不饮?
鸾依摇头:“你喝了是解脱。我喝了则是忘却,我不能喝!”
容稷,你是我这辈子在我心里烙下印记最深的那个人,于爱也好,于恨也罢,我都不能忘!
忘了,我的心就空了!
容稷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低头将那杯碧螺春一饮而尽。
“你受伤了?”
容稷手臂垂落,指甲的血迹沿着青花茶盅的纹理流淌下来,滴到了姜黄色桌布上,很快蜿蜒成了一朵血花。
鸾依抬手,目光上移,落到了容稷的手臂上。
银色鱼尾服被撕裂了一个洞,洞口不大,却血迹斑斑。
看上去伤他的不是袖箭就是弩弓。
“不碍事!”
身为大名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身前的红人,容稷这个千户靠的并非运气。
他身上的伤疤,细数下来可比他的年岁还要多的多。
“你的衣服都湿了,脱了吧,我帮你伤口上些药。”鸾依看着容稷刺目的伤口,眼里的从容少了几许。
容稷不语,他不拒绝,就是默许。
鸾依上前帮他脱去那件湿答答的鱼尾华服,里面的潮湿的亵衣帖在了容稷的身上,透过薄薄的布帛,能看到他身躯上深浅不一的刀疤。
鸾依从柜子里取了一个做工简单的实木小药箱,取了一卷绷带,金疮药跟木勺,一点一滴在容稷的伤口上布施一番。
容稷侧头,这么近的距离,眼眸里即便是隔着酒气,他依然能看清晰她的容颜。
她跟三年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要说,就是更加清瘦了,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今天纪大人府邸出事了!混入了刺客... ...”
容稷眼也不眨的盯着鸾依。
她指尖上药的动作微微一停,随即又恢复了自如,没有接口,看上去也不在意。
“你一点都不好奇?”
鸾依露出了一个薄笑:“我一个妇道人家,终日深居浅出,最大的乐事不过就是闲来无事绣上几针,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关心它做什么?”
“是吗?”
忽然,端坐在椅子上的容稷忽然手臂一抬,一把捏住了鸾依的下巴,力气之大,疼的她眼眸里登时腾起一团
水汽,手中的金疮药撒了一地。
“近日,京城之中乱党猖獗,其中有一个叫缁衣门的组织更是猖狂至极,多次袭击锦衣卫。前天南镇司抓获了一个乱党,从他的证词中看,你父亲左游之脱不了干系!”
“你身为左家的庶女,你就一点都不知情?”
鸾依抬眼,迎上容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不卑不亢,面无表情:“你也说了我是庶出,贱如草芥。为了嫁给你,左家早已跟我恩断义绝。他们做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此事一旦查实,你们左家当诛十族!到时候我跟心儿都会收到牵连!”
原本以为,原本以为他在担心自己,而心里想到左右不过还是他的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