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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啪,啪。”欧阳艾的姑姑头发凌乱带着哭腔冲进来,看到头顶刺眼的红色三个“抢救中”,转身拽住欧阳艾狠狠摔了两巴掌,“你他妈自己作死为什么要拉上全家陪你。你自己要死就去死,别磨磨唧唧拖累别人。你看看这一家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你爷爷为你操劳成什么样子了,你他妈为什么就不省心啊。啊!欧阳艾,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欧阳艾任由她拽着晃动,除了掉眼泪什么反应都没有,不停喃喃,“爷爷,爷爷……”
“你还有脸叫他,一个七十多岁老人,一下飞机开始照顾你,到现在都没好好睡过觉。你到底怎么气他了啊,欧阳艾,你怎么变成这样。”
“欧阳艾,老爷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滚蛋,别认我这个老子……”
发泄累了,欧阳艾姑姑跌坐在墙角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没多久,欧阳艾父母也来了,但所有人都没给过欧阳艾一个好脸色,甚至一个眼神。
还好,欧阳霆抢救完以后并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因为受刺激血压升高心脏病突发的昏厥。很快就被转去普通病房。众人拥簇着欧阳霆的床去病房,把欧阳艾扔给保姆不理会。
欧阳霆病房和欧阳艾是同一间。一些人出去办手续,一些人忙着收东西。欧阳艾坐在床上等着欧阳霆醒来。不知什么时候,欧阳霆已经白发苍苍,精神也大不如前,可这个老人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她做的那些错事,默默地给她最温暖的后盾和保护。欧阳艾突然那么一刻想通了,放下了那些执念。
为什么要重复干这种没意义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把别人的幸福刻在眼里,得不到,丢掉就好了。欧阳艾好像又恢复以前那个理智的魅力女人,似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光。
爷爷,你醒来吧。你醒来我就答应你回美国……
欧阳艾回美国的事在欧阳霆醒来的那一天就定下来。从那天起,欧阳艾就每天待在医院安静养伤,不时参与一些公司的事打发时间,偶尔也接受癌症治疗。只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前的那些错事和亏欠,欧阳艾没有联系过杰克。她知道那一天终将来临,她只等着那一天来临再面对就好。
这些日子最高兴的便是欧阳霆,孙女一下子好像什么都想通了,变成以前那个乖巧懂事的人儿,也接受了自己的安排,让他的一块心病得到安慰,只要离开这里,不愁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快要到了回美国的日子,将近一个月的调养,欧阳艾做过手术的身体恢复了些,每天治疗,甚至比以前看起来状态好一些,圆润的一点。
离开中国,欧阳艾还有两个人一定要见一次。于是,她找了一天把杰克约出去坐坐。
“艾儿。”相隔几十天相见,杰克差点认不出欧阳艾,他欣喜若狂的走过去,在她两颊轻轻一吻。
“真美,艾儿,你变得更美了。”杰克毫不吝啬对欧阳艾现在状态的夸赞,整个时间都在不停的赞扬,把欧阳艾逗得合不拢嘴。
“杰克,杰克。”
从欧阳艾说了她要回美国这件事,杰克就在发呆,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杰克回过神,微笑着好像刚才不曾发生,“没事,艾儿。这是好事,我要恭喜你的,希望你去美国能有个新生活。”杰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美国,这个他热爱生长的国家,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去看一眼了。如今,他只要一踏上美国的一寸土地,怕是就会被薄凌的人立刻抓住吧。
欧阳艾明白他在难过什么,杰克的家人兄弟一手打拼出的事业都在美国。却因为她,不得不背井离乡,躲在a市,每天在最基层做苦力赚取一点微薄的薪水,这样的转变,不管是谁都会失落。
“杰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太不懂事。”欧阳艾探过桌子,握住杰克的手,一脸歉意。这次经历,让她彻底醒悟,从过去嫉妒的泥潭中爬出来,她才看到,在挣扎时,伤害了多少人,毁了多少人,悔不当初啊。
杰克受宠若惊,他反手包住欧阳艾的拳头,“不碍事,为了你,我愿意。艾儿,就算以后还会有很多痛苦,只要为了你,我愿意。”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杰克,我明明伤害过你。”
欧阳艾愧疚的低下头,心乱如麻。杰克却发出轻笑,深情款款望着欧阳艾,“因为你值得。艾儿,以前我打打杀杀的黑暗世界,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还有比万人拥戴更快乐的事——就是看你笑。”
欧阳艾不知所措,第一次因为杰克的情话小鹿乱撞,以前怎么不觉得杰克的情话这么撩人。她的眼睛四处乱飘,手心渗出细汗,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欧阳艾举起面前的冰水大大喝了一口,“嘭”的一声砸在桌上,“那既然这样,杰克,等我治好病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艾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杰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殊荣,还是欧阳艾先开的口,他害怕的把手放在欧阳艾额头上,被后者笑着拉下去,“我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
“不考虑,我愿意。只要你高兴,哪怕是骗我的我都认了。”
欧阳艾笑了,原来放下以后被人爱是这么幸福。
心里第一件事解决了,第二件是非常难做到的,那就是——跟薄凌告别。
先不说因为以前的事能不能见到薄凌,就算见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她开口前别把她赶出门?如今她可是薄家重点防御人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凌哥哥说一声再见。
一边猜测着一边开车,没过多久她就把车停在了薄家门口。
“来啦来啦。”老太太听见门铃响,走出来在猫眼看了一下傻眼了,欧阳艾,这,这怎么办。不叫进来,刚才说话了,请她进来,自己还真不愿意。
纠结了半天,老太太才慢吞吞不情愿的打开大门,脸上没一丝笑意,“艾儿啊。”
“奶奶,我来看看您,”欧阳艾一如既往甜甜的问候,可以在老太太眼里,这个笑就像鳄鱼的眼泪一样不可信,甚至是危险的信号。
“哦,那可是麻烦你了。身体好一些了吗。”老太太挡在门口寒颤,一点没有请欧阳艾进去的意思。欧阳艾保持微笑,指了指院子里,“好一点了。爷爷在家吗,我能进去看看爷爷吗?”
“哦,他啊,他不在,出去打牌了。”
“你干什么呢,开个门这么久。”老太太刚说完,薄英雄刚好从里屋走出来,跑到门口,正好听见老伴儿的话,三个人面面相觑。
“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吱一声。让人以为你不在。来来艾儿,进来吧。”
欧阳艾被请进去,但两个老人的不愿一眼就能被看出来。薄英雄甚至背过身子跟狗玩,完全无视她。
随便聊了一会,欧阳艾问薄凌的消息,刚说完老太太就变脸了,“凌儿,凌儿不在。艾儿,你找他干什么,你害他们还不够吗,现在竟然来问我们。你怎么这么倔,凌儿都结婚了,你缠着他干什么。”
“额,奶奶。我快要回没国了,想在临走前跟他说两句话。不是问他别的事,也不是想挑拨他们关系。”欧阳艾尴尬的解释,老太太却并不买账,“说什么,他都是个有夫之妇了。你要走就安安静静离开,没什么好说好留言的。艾儿,何况,我觉得凌儿并不会和你说,我觉得,你们还是别联系了,免得伤人伤己。”
老太太一向温柔,从没见她说这么犀利直白的话,绵里藏针,不留一丝情面。欧阳艾没办法,又呆了一会,起身告辞。
接连几天,欧阳艾都会去薄家‘做客’。老太太起初还能保持一个笑脸,后来已经彻底麻木,有时候都不想开门。就算这样,欧阳艾也不在意,执意要见薄凌一面,二老无计可施,只好告诉她薄凌已经不在薄家住了,但不肯透露他们的居住地址。
在薄家呆了几天,欧阳艾确认薄凌是真的不住在薄家,只好败兴而归。但她从没有放弃寻找薄凌,一个人跟着各种蛛丝马迹和观察,终于找到了禾淑离新买的一家五口的房子。
“凌哥哥,我要回美国了,能见一面吗?”
“凌哥哥,我想最后见你一面,可以吗?”
“凌哥哥,我有话跟你说。真的,这次真的不骗你。”……
欧阳艾给薄凌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到最后都石沉大海,剩一两天就要离开,想跟薄凌说的话还没有说,无奈的她只好在楼下守株待兔。
果然,当天下午,她就等到了接孩子回家的薄凌和禾淑离。
“凌哥哥,我真的要回美国了,来跟你告别。”
“放手。”薄凌轻松一甩,就甩开欧阳艾的手,“欧阳艾,我劝你,在我没动手前自己滚。不然我让你有来无回。”薄凌咬着牙警告,她真当他不会杀她吗,要不是欧阳家老爷子求着,他早就了结了欧阳艾。
“凌哥哥,我真的想跟你说几句话。”
禾淑离识趣的把孩子们带走,留着他们在楼下说话。薄凌见禾淑离允许,才开口,“你要说什么?”
“薄凌,你恨我吗?”欧阳艾问道。
“欧阳艾,不能说我恨你么。为了保护末末,我杀过不少人,因为他们都伤害了她。我不杀你,不是念旧情。而是因为你爷爷求我放过你。我不恨你,因为我从不恨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