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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山在燕昭国的中部,是沧澜江的发源地。
沈书寒带着一行四十名弟子,在七日之后,浩浩荡荡的登上去苏州的船。他们将从苏州,改由陆路去到芙蕖山。
他们早上出发,在下午到达了苏州,在码头边,有马场主带着四十匹骏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无双城的弟子们每人都有一匹骏马。分给陆静语的那一只通体雪白,像极了儿时林菁菁宝贝不已的那匹雪花骢。
遥想当年,陆静语因冲撞了林菁菁的雪花骢而险些丢掉了性命,若不是书寒大哥相救,她早已命丧林菁菁的马鞭之下。但是七年后的现在,在无双城里,就连陆静语这样刚入门的小弟子都能配上一匹,可见无双城之家大业大。唐门于相比,真是不值一哂。而她到此时才发现,过去极在乎的事情,在现在看来,也是不值一提。
“你笑什么?”沈沐澄牵着马,走到陆静语身边,道:“是不是不会骑马?”
“会,我会骑。但是见它这样好看,不舍得骑。”陆静语抚摸着马背,微笑回答。
“一匹白马而已,瞧把你乐的。”沈沐澄摇头叹息。她不知道陆静语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每天都能活得这样快乐,更加不能理解一点点小事就能让她开心好久的心路历程。她问过几次,但是陆静语不说,她也就不再问了。
时值天宝十一年,燕昭国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一城一阙皆一派昌盛繁荣的景象。一行人一路行去,都是好山好水好风光。
第三天,当他们马不停蹄到达贺州时,便决定在贺州的都城沧澜城歇息一夜,第二天再继续赶路。
他们早已提前飞鸽传书,联系好了城中最大的客栈下榻。到达客栈之后,需要先将马匹都带去马厩喂食歇息。女弟子一般都交由男弟子代为效劳,然而陆静语却凡事亲力亲为,自己牵着马儿去了后院。
正在陆静语拴马之际,沈君突然靠近了她,笑道:“静语师妹,我来帮你呀!”
“多谢师兄,我已经拴好了。”陆静语对他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缰绳。沈君有些发愣,面色一红,便随手拿了些草甸,低下头给马儿喂食。
他边喂边道:“陆师妹,你今年多大啦?”
陆静语浅浅笑着,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嘴边虽然带着微笑,眸子里却有些沧桑。她不愿意隐瞒自己的年纪,但是她也不太确定自己究竟多大。
她姓什名谁,生辰八字是多少,她全然不清楚,只能用了冒名顶替的陆静语的名字。而她在户籍处之所以一眼相中了“陆静语”这个名字,只因为她姓陆。而陆,便是她最喜欢的姓氏了。
“静语师妹?”沈君见她不说话,催促道。
陆静语这才回过神,淡淡道:“年前刚满二十。”
“二十岁了!”沈君夸张地大喊,道:“我还以为你只有十六岁呢!”
“嘁,”恰在这时,沈灵珊从二人身边经过。她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沈君师兄,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我……”沈君被她这样一瞪,顿时觉得有些窘迫。但是他也不会因此跟沈灵珊作对,毕竟在这无双城里,谁都知道,她是个惹不起的小霸王。
陆静语满不在意的笑了笑,淡淡答道:“灵珊师姐说的不错,我确实已经不年轻了呀。”她的面上挂满了微笑。
在她浑不在意的眼神里,却掩藏着难以言说的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有最美好的年华,全都葬送在了重冥教。葬送在了那些暗无天日和满布血腥的子月群岛。
沈灵珊冷哼了一声,不着一语,再次翻了个白眼便离开了。
在她看来,多跟陆静语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沈君见她走了,便安慰道:“静语师妹你别在意,灵珊师妹就这样,她对谁都趾高气昂。”
陆静语摇了摇头,“我没事。”
沈君见她带着笑,以为她真的不在意,重新又激动道:“你都二十岁了,可许过人家?”
陆静语摇了摇头:“未曾。”
“那有没有心上人?”
陆静语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没有。”
“你竟连个心仪的对象都没有!”沈君一激动,声音浑然拔高,惹得一众师兄弟们纷纷看向他二人。
陆静语面色一红,走开了去。
沈君却不依不挠,追着她问:“你看我怎么样?虽然你长我两岁,但是我不在意呀!女大三抱金砖!大二也能抱半块罢?”
“……”陆静语十分尴尬,良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愣愣道:“师兄,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沈君激动的手舞足蹈,笑道:“你看,咱俩一个属龙,一个属马,生肖正般配呀!”
沈君话音刚落,一众的师兄都围了上来,一个二个争先恐后道:“我也属马!”
“我属龙!”
“我属兔!”
“虽然我属羊,但是我也不介意!”他们激动的模样,就像恨不得现在就把陆静语娶回家去似的。
就在陆静语被他们团团围住,挪不动步子的时候,沈书寒走了过来,“啪啪啪啪”接连几声马鞭声响起,一人背上挨了他一鞭子。
“不练功了?业未立,何以成家?”沈书寒大声训斥,“快去搬行李!”
众人被他这一喝,立即作鸟兽散去。
只有沈君边跑还边喊:“静语师妹——想嫁人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永远等着你的!”
陆静语红着脸低下头,一副怯懦娇羞的形状,让一干人等又一次心潮澎湃。他们一边搬行李,一边吹口哨,看得沈灵珊在一旁止不住的生闷气。
“连青楼女子都喜欢,我看你们一个二个真是昏了头了!”沈灵珊止不住的翻白眼,决定眼不见为净,挽着沈书寒的手大步走开了。
等大家都离开了,陆静语便继续喂马,给自己的马喂饱了,又给师兄师姐们的马槽里多添了些饲料。
等喂完了马,她又拿起刷子,一匹一匹的梳马毛。直到大家吃完了晚饭,她才将四十匹马儿洗刷一新,一个二个昂首挺胸的站在马厩里,十分骄傲雄壮。
“你怎么不去吃饭?”正在陆静语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的时候,身后传来沈书寒低沉的声音。他的语气里似乎还隐隐约有些怒气。
“大师兄,我、我不是故意刷你的马,我就是看它有点……”
“这种事情,客栈的下人会做,你不必这样做。”
“我……”
“好了,你快去吃晚饭。”沈书寒的声音里带着命令的口吻,陆静语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点了点头就跑出了马厩。
“等等,”沈书寒叫住她,道:“以后不要这样低三下四,你是我们的师妹,不是奴婢。”
“是……”陆静语转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才大步跑开,一会儿便没了影子。
她走后,沈书寒看着焕然一新的宝马们,内心五味杂陈。
她是细作才会如此罢?
是了,否则一个正常人,一个好看的人,谁会一直低声下气的讨好旁人?
她那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教人实在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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