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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顿时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任我怎么挪也挪不过去,手脚僵硬的甚至比僵尸的肢体还要来的死沉。
“好勒,小秦你先坐,我马上给你拾掇!”此时秦老伯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温暖了我无数次的笑容来,然后磕了磕他一直拄在手中的拐杖,向着饭店最右边的一张放着热壶的桌子上指了一下,接着就转身进了一个小门中。
熟悉温暖的笑容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异常的狰狞,就像一个正对着我微笑的死神的笑容一般。僵硬的肢体顿时一阵冰凉,刚才扯着嗓子呼喊的嘴角也像是凝固住了一般,嘴角带动的脸上的肌肉酸痛难忍,任我怎么使劲也舒缓不下来。
这个空间此时应该是隆冬十分,僵直的身体旁边略过一阵透入骨髓的阴风,身体外边的皮肤已经丧失了自己的功能,这股阴风直接吹进我的体内,我虽然看不见体内的具体情况,可隐约觉得自己体内的器官应该已经被这透骨的寒冷冻成了冰块,连带着口鼻呼出来的空气也像阴冷的寒风一般。
我没法转过自己的脑袋看向身后,身体只能直愣愣的对着饭馆中刚才秦老伯指着的那张桌子。
秦老伯虽然是个生意人,万事利当先,可只要是个人他或多或少就有感情,没法抛舍。我从初中时起,一日三餐就在他的店中对付,足足已经持续了十几年,刘老伯指的那张桌子是他平时用的,与店中的其他桌子明显不同。
饭馆中的其他桌子是红木做的现代样式的四方桌,现代的四方桌是仿着清式的方桌设计的,常见于现代的各种餐厅中。而秦老伯指的那个桌子,却是一张半桌,半桌只有半张八仙桌大小,既可以在人少时使用,也可以在一张八仙桌坐不下时,用半桌把方桌拼大,故又名"接桌"。半桌的式样有带束腰的,也有不带束腰的,是明式家具中典型的桌子样式。半桌因为其用途多样,所以常被老人们所喜爱,尤其是对历史古物感兴趣的人更加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半桌上常放着一个古旧的长嘴茶壶,茶壶圆墩的壶底正坐落在一个刚炭炉子上,长长的壶嘴正对外发出尖锐的呼啸,我亲眼看着那个茶壶竟然凭空的一点一点的慢慢的从炉子上升了起来,等升到三十公分到了桌子上的紫檀茶杯上空,从壶嘴倾出了一道明亮的黄灿灿的冒着浓郁香气的茶水。
茶水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我在门外都可以清晰的闻见。可这香气却不像以前的那么纯粹,馥香的茶香中竟然带着一抹挥之不去萦绕鼻中的诡异的血腥味儿,像是这茶水是用鲜血浸泡的一般,刺激的我胃中不住地翻江倒海着。我现在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扎进我的皮肉之中,对面那个诡异的茶壶倒下茶水之后,紫檀茶杯竟然凭空漂浮了起来,一道殷红如血的茶水便倾注了下去。
茶杯底下我看的清清楚楚的并没有什么人,可那茶水倾倒下去之后却忽然消失不见,从那个桌子那边还发出了咕咕的吞咽声,好像有人正在牛饮着。
“秦老伯,我,我不想在那个家里边呆着了,想远远地离开这里。”熟悉的声音这时又响了起来,我的身体依然不能动弹。我在听见这句话后,脑子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高中时候的一件事。
那次事情是因我的舅舅而起的,我舅舅我一直不熟悉,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一共只见过不到三次。
我母亲家里好像很有权势,我虽然一直没去过,可从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中也能隐约知道一些。那次舅舅好像是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连带着他父亲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外祖父也压不下去。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事情的具体起因我也太清楚,只是好像那个人知道我父亲在鬼货这个行当中的名头,所以就要挟我父亲给他办一件事儿,我父亲不愿意,母亲就是因此与他大闹了起来,最后父亲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办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当时逃离了家里在秦老伯家中住了好几天,学校也没去刘权也没见,母亲在那几天照常打麻将逛街,好像没有我这个儿子一样。最后还是父亲把我找回去的,只是从那之后我对那个母亲算是彻底失望了,再也没有与她说过太多的话,直到她最后离开时我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父亲当时在把我接回去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郁郁寡欢连带着一向看中的生意也交给东子打理,自己整天把自己关在那个储物室中不出来,只是在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地到我房间,不停地叹息着抚摸着我的头发。
“小秦啊,你有啥想不开的,离家出走可不是说着玩的事情,这可闹不得。”我被钉在原地没法动弹回忆之前与父亲在一起的场景时,这时候秦老伯却说话了。
秦老伯从后厅中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与一碟凉菜放到哪个桌子上,并没有离开而是做到了桌子靠着收银台的对面,然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边轻抿着,殷红的茶水把他苍老如树皮般的嘴唇染得猩红,在青色的炉火映照下就像从地狱中刚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秦老伯的话说完之后,对面的那个我看不见得透明的“我”又给自己面前的茶杯中斟了一杯茶水,径直灌进自己的肚子中,然后吞咽了几下,声音又传了过来,秦老伯,我,我再也受不了那个冷漠的家了。
刚才秦老伯在喝下那杯血茶之后,看起来有些狰狞,可眼中的沧桑确依然是我熟悉的样子。秦老伯对我的遭遇也颇为的同情,一向不太喜欢抽烟的他,从桌子上摆着的用来招待客人的烟盒中抽了一根出来,颤抖的双手哆嗦着点上,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吧嗒吧嗒的抽旱烟似得一口一口的抽着。
在烟头燃尽烧到夹着烟嘴的秦老伯的手指后,秦老伯才长叹了一口气,对面前的那个我说,小秦要不你先拄在我家里几天,等过几天还想离开这里的话,老伯就安排你去我家乡那边,让你先暂时跟着我儿子,也好有个照应。
北方的雪来的总是有些突兀,炉火映照下的饭馆看起来暖烘烘的,可站在门外的我只能如枯木一般忍受着这刺骨的寒冷。雪花悠悠荡荡的飘落下来,我的额头上也沾染了片片雪花。我看不到落在我额头上的雪花究竟长什么样子,只能感到雪花融化成的雪水正随着我脸上的纹理正在向我的眼眶中滴落。
怎么眼前有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