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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傅,难道这还有什么说道不成?”我这师傅,老是在我高兴的时候打击我,现在也不例外,也不看看我这折腾了一宿的小心脏能不能受住,便又把我刚才刚刚升起的一丝儿兴奋给彻底的打消了。我听见师傅的话儿后,心里顿时一紧,见他好像还有下文,便赶紧把话茬儿递了过去,问他到底还有什么问题。
“虽然我刚才把七魄具体的归类到身体运行的各个方面,也把它们用现在简单的医学原理解释了一下,可七魄终究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如果单凭去医院打点针吃点药便好了,那你觉得它会值得让这么多前辈研究吗?”师傅见我又有些谨小慎微了起来,便把他敲在我脑袋上的手拿了下去,然后眼睛带着一丝儿严厉的看着我对我轻斥道。
许是师傅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也见过不少的险恶人心,所以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其实对什么事儿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思量再三,就是上次在赵家村的时候,看起来与刘老头在那儿胡闹,可早就注意到了周围的异常,也是他第一个发现赵钊那老家伙的异常的。见我这会儿收起了之前表现出来的大意后,便暗暗的点了点头,接着没有给我直接说这个“魄”具体是什么,反而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儿,一个和秦法铃和美裕的遭遇一模一样的人的事情。
事情还得回到袁天灵带着被下了诅咒的美裕找到我太爷爷的时候。
袁天灵抱着已经死去半年多的美裕的尸体,正站在我太爷爷的客厅中。刚才我太爷爷把“同心生死约”告诉袁天灵和我师傅之后,便一个人显得有些落寞的离开了,整个大厅顿时就只剩下了我师傅和袁天灵两个人了。
“天灵,我们,我们回家吧!”相濡以沫了三百多个日夜,师傅早就与袁天灵建立起了最敏锐的关系,这会儿在我太爷爷走了能有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动了,离开了自己站着的地方,走到了眼神儿闪烁着异彩的袁天灵的面前,轻轻的搂住她的肩膀,眼睛不敢看这半年来被袁天灵用灵气保存完好的美裕的尸体,只是闭上自己的眼睛,身体不断的抖动着从牙缝儿蹦出来一句话。
“家?我们能回到哪儿去,我们已经没有家了!”最是可怜父母心,顿悟的机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可顿悟有时却不知不觉的就降临到了你的身上。我太爷爷并没有对我师傅讲什么大道理,许是因为他为了立花樱子已经触犯了禁忌的门槛,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教训我师傅,所以只是给师傅和袁天灵说了“同心生死约”的法门后,便一个人离开了。
师傅跟着太爷爷修行了五六年,也知道太爷爷和立花樱子的事情,看着太爷爷离去时落寞萧条的背影,之前被仇恨淹没的心顿时痛了起来,只是这痛来的快速,也去的迅捷。一念是一个很短却又很长的时间,一念执着一念放下。师傅看着袁天灵抱着美裕站在那里儿柔弱的身体,心里只觉得更是一阵阵的剧痛。他不能体会到我太爷爷那种失去至亲至爱人的心情,他更不想体会我太爷爷的那种痛苦,所以便,放下了,放下了自己对女儿的执念,放下了对那些一直向他请战的人的怨念,只想着和袁天灵从此一亩桑田,半分草庐的渡过这短暂却又漫长的一生。
可袁天灵却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一直都是一个宅男,很少有朋友,更别提异性朋友了。在我毕业一年以后,和我在学校关系比较好的唯一一个女同学曾经联系过我,说她结婚了,我当时因为还要顾着家里的烂摊子便没有参加她的婚礼,只是托刘权那小子帮我给了几百块份子钱。之后很长时间再也没有联系过她,直到去年的三月份,我像平常一样儿出去在街上游荡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她,自然而然的便请她去吃饭,可她拒绝了。
这个女同学虽然也算有几分姿色,可我当时绝对没有其他念头,只是单纯的见了同学比较高兴而已,见她拒绝了也没打算在继续邀请,就准备向她告辞。只是就在转身的时候儿,她却叫住了我,向我开口借钱。我当时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就指望着每天写点稿子用稿费度日,哪儿来的钱借给她,当时便有些为难了起来。只是这个同学以为我不想借给她,加上与我的关系也不错,便直接就对我倾诉她的不幸。
剧情一般这个情况下都是一个套路,这个女同学去年嫁人后,便生了一个儿子,本来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可就在孩子百岁那天,他丈夫出去置办庆祝的东西时,很不幸出了一场车祸,成了一个植物人,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度日。家里的重担一时便压在了她的身上,她今天来接自己的儿子放学,碰见了我便向我张口了。
世上的不幸事儿多不胜数,我也不可能一个个管过来,只是这个女同学的事儿我却不能不管,自己身上没钱,便只能去找人了。找谁呢!当然是刘权那个花花公子了,刘权当时和这个女同学关系也不错,甚至两个人还经常去学校后边的一个小宾馆去参观,现在人家出了事儿,这小子不管也不行。
刘权看起来整天嘴里花花的像一个老油条,可这小子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个浑小子。我带着这个同学找到他后,他也没啰嗦直接便取了五十万给她,只是临了了,这小子居然多嘴问了这个女同学一句,怎么她不自己离开呢,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再找一个好人家的。这个女同学听见刘权的话儿后,身体顿了顿,也没转头便对我们说了句,孩子就是我的生命!
女人有两片天,一片天叫丈夫,一片天叫孩子。只是孩子终究是会压过丈夫那片天,成为覆盖女人生命全部的天。袁天灵本来因为自己的女儿被人害死便已经心灰若死了,后来更是因为师傅的突然离去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生命的支柱,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现在见到师傅之后,本有些空洞的双眸又洋溢出一抹神采来,更是因为我太爷爷说有办法可以救活美裕,而重新焕发了生机,心里幻想着自己一家三口的甜蜜生活。可是这时听见师傅说让她放弃,再也忍受不住这巨大的心里落差,只觉得师傅的话儿,就像一块儿巨大的石头狠狠地砸在她的心房,忍不住心口的憋闷,直接从我师傅的手中睁开自己的双肩,抱着美裕的尸体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像护着小鹰的母鹰一样儿,死死地捂着美裕的尸体,歇斯底里的对我师傅吼道。
“天灵,你冷静下,师傅给我们教的这个法子儿从来没有人试过,更别说还要找一个和孩子魂魄气息相同的人,我们不能就一直这样强留着孩子的魂魄在我们身边,那对她来说才是最残忍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师傅哭过,师傅说道这里也没有说他哭了没有,可我知道他这话儿一定是眼睛含着泪水的对袁天灵说的。男人如山女人如水,水浪波涛时虽然汹涌可终是一时的,而高山坍塌时,却是永远的在雄厚的山体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迹。美裕不仅是袁天灵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更是师傅心头的一块儿肉,师傅也是忍着心里的剧痛才下了这个决定的。现在看见袁天灵还是放不下,登时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或许是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师傅说完这些话儿后,便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你既然放弃了我的女儿,那从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我的女儿不需要你来救,我一个人去救!”误解因为师傅的几句话儿便产生了,袁天灵一直被压的喘不过来的神经终是崩溃了,这时忽然抱着美裕的尸体,纵身一跃便离开了太爷爷的家中,她身体极速离开带起的风声便夹杂着她凄厉的声音传进了师傅的耳中。
“师傅,后来呢?”师傅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自己的话儿头,然后眼带柔情的看着对面儿脸色竟然有些发红的袁天灵,久久没有说话。这最难受的,一个是正尿了一半儿的时候被人打断,另一个就是听故事正听得入迷的时候,讲故事的人忽然不继续讲了。我这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吃了一大口苍蝇一样儿,内心憋的难受,便忍不住硬着头皮开口向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