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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医生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咒,轻柔的话语将柳溪慢慢的就带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现在你在梦中,周围是不是一片黑暗”
“很黑”
柳溪已经进入催眠阶段,配合着医生说着自己的所感。
“不远处一束有灯光,看到了吗?”
“灯光,好刺眼……”
“向着灯光走去,慢慢的,不要害怕……现在看到了什么?”
柳溪被慢慢诱导着,一步步向着光亮的地方走过,灯光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呢?
“走过去了吗?”
“不,没有,我有点害怕……”
灯光的尽头似乎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柳溪潜意识的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不要怕,勇敢点,跨出那一步,丈夫就在那边等着你……”
带着魔力的声音鼓励着自己,黑暗中的柳溪深深呼吸,勇敢的朝着灯光的尽头跨出了那一步
灯光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光亮太过刺目,那人的身影柳溪始终看不清晰……
“不”柳溪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心跳剧烈,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身上也早已湿透。
“你看到了什么”
“不、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我很难受,这次就先这样吧!”说话间,柳溪的呼吸早已紊乱,身子蜷缩在沙发上,手指不受控的颤抖,声音像是受到惊吓的幼兽惊恐万分。
“第一次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你不要多想,好好调节下心态。下次我们再继续……”
“不!不用了!”少见的强硬态度,柳溪垂着头,不愿被人看见内心的脆弱和眼底的惊恐。
心理医生向房间的一角扫了眼,终究没再逼迫。
“好吧,但凭自己意愿!”
柳溪脚步浮虚,如果不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支持,恐怕是出不了这个房门。
这次的催眠,到底还是无疾而终!
柳溪前脚刚走,那人又出现在了室内,目光越过心理医生,望向门口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眸光轻闪。
“这次我很失望!”
“第一次催眠这样的反应是很正常的,这个也是没有办法,谁也控制不了。”金主的不满令心理医生慌了手脚,急忙解释。
“无论如何,我要知道她的病症所在,不然,你懂的,钱你一分都不可能拿到……”
心理医生看着那人,攥着的手心已满是汗水,颔首点头,再次承诺一定办妥此事。
回到家的柳溪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那些零星的记忆,虽然残破不全,却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难道自己真的遗忘了什么?脑海中闪过的记忆片段,为何在她的记忆力从未见过?
戴着白色手套,手拿注射器的人究竟是谁?
想要将碎片拼凑完整,但是头部像被切断神经般炸裂的疼痛,强行阻止了她的深入探索。
心跳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像是要从胸腔直接跳出来。
柳溪只能咬牙“嘶~嘶~”的抽着气,静静等待的这股难以忍受的疼痛渐渐退下去。
待疼痛完全消散,心率恢复正常,柳溪已经瘫软在了床上,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打捞上来似的。
不敢再去想,也没有精力再去想,强大的精神力松懈下来,柳溪昏昏欲睡,当下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房内还是只有自己一人,丈夫看样子还没有回来。
身上的汗水早已风干,但是那股味道和粘腻感依旧让人很不舒服。
嫌恶地将身上的衣物脱光,柳溪向房内的浴室走去。
抹沐浴露时,掌心顺着脖颈往下,到胸口,再到小腹,纤细的身子被揉搓出来的泡沫慢慢包裹。
冲洗掉沐浴露,走到镜子前,抹一把上面的水雾,里面是一具美好的胴体。
精致的锁骨,挺拔的胸,纤细的腰,均匀的腿。氤氲的热气之下,白皙的皮肤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手像是被无意识的指引着,抚过锁骨,越过山峰,缓缓来到双腿之间。
疲惫的大脑霎时又闪过零星的画面,柳溪的双眼顿时恢复清明。
就是她现在抚摸的这里,那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曾经造访过,但是为什么她记忆中的画面却与此大相径庭?
双手支撑着洗手台,脑袋再次晕眩,疼痛难忍,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腰间,镜子里,柳溪的表情再次脆弱不堪。
某段记忆似乎被封存在了脑海深处,并且被层层封印加持,只要被触及,便会感受到钻心刺骨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让柳溪感到害怕。
连续两次的刺激已经让柳溪几近崩溃,那种活生生被削筋断骨的滋味她不想再次感受,只能逼着自己不再去想转移注意力。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溪好不容易缓和思绪静下心来,门外母亲的尖叫再一次打破了夜的宁静。
匆忙出门的柳溪看到眼前的画面,登时脸色煞白,站在原地不敢向前再迈一步,整个人抖如筛糠,嘴唇颤抖呐呐无声像是忘记了如何说话。
纯白的地板上,父亲蜷缩着身子躺着一动不动,眼睛紧闭,面色灰白,犹如一个死人。
身子被一旁情绪激动的母亲推搡着晃动,然而瘫软在地的身躯却未有丝毫反应。
耳边是母亲呼天抢地的悲痛,大声呼喊着父亲的名字。柳溪心里想要打120,想要去到父亲身边看看情况,但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板上,无法移动丝毫。
“柳溪,振作点,先去医院。”丈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时的柳溪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攀附着丈夫不撒手。
之后的事情,柳溪就没有任何的印象。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柳溪只觉周身环绕着“滴滴”的声音,面上罩着什么东西,呼吸也不似平常那样顺畅。
“现在感觉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电筒照了一下柳溪的双眼,近距离的光亮让柳溪难以忍受,瞳孔急剧缩小。
“没有什么大碍了,注意好好休养就行!”
柳溪的面上还覆着氧气罩,开口说话比较困难,本想要挪动身子,却发现身体疲乏虚软使不出一分力气。
“溪溪,先不要动乖乖躺着,昨天你可把我吓死了!”张生看出了柳溪的意图,为她调整姿势掖好被角。
“我、我怎么了?”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柳溪现在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任何的片段。
“昨天你看到爸晕倒在地上,也跟着晕了过去,心跳骤停,可把我吓坏了,好在老天保佑,把你还给了我。”
张生心有余悸的说着,商场上见过大风大浪的张生,在看到妻子心跳停的那一刻,却是什么沉着冷静已经完全没有了。
“爸,怎么样?”经丈夫一提,昨晚的画面全部涌现出来,柳溪虽然虚弱但语气依旧焦急。
“妈陪在爸身边,你放心,已经没事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张生没敢看向柳溪,昨晚柳父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就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医生说: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张生不敢将真相就此说出,现在的妻子是无论无何也无法再次承受打击了。
柳溪提出想要马上去看父亲,被张生一口回绝,还带着氧气罩虚弱的她怎么能下床呢?
张生只能耐心的安抚妻子,对着她一再保证,才让妻子稍稍定下心来。
柳父所在的病房是医院的顶楼,那一层是所有无法救治的病人最后的归宿。
顶楼的房间舒适宽敞,但每一扇窗户仅能拉开十五厘米,这里是又白亮又无机质的地方。
走廊的尽头有一件休息室,里面有着大屏幕的电视和几张沙发。临近的病房内柳父静静的躺在床上,靠着氧气罐维持着生命。
床边摆着几盆花,
花瓶里的是迷你向日葵,有着夏天的感觉。
盆栽种植的是非洲菊,正鲜艳无比的开着。
这盆盆摘是柳父平日最宠爱的,柳母是大清早回去将他们搬过来的,她知道床上的那人醒来后肯定想要见到它们。
离上次出院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柳父再次进入了医院,这是犯病后的第三次入院,也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
上一次的柳父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手术的味道,出院后还需要频繁的前往离家不近的医院,进行定期检查。
不知不觉间,这单调的循环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
但是柳父和柳母都默默的隐瞒着柳溪和张生,平日里表现的并没有什么异样。
柳父的食欲从上次出院就越来越差,服用药物的量与种类倒是与日俱增,体力也不断减弱。
当发觉自己再无力去修剪盆摘的时候,柳父能感觉到,或许自己真的时日不多了。
柳母静静的陪在丈夫身边,这次已经免去了隔离,可以近距离的与丈夫相处。
昨晚在病房外,柳母静静地听着医生和女婿翻来覆去地对话。
这就是所谓的病危通知吧。
他们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堆,归结起来就是……
丈夫似乎快死了。
“是吗……”
柳母只是简短的回到了一句,也没能想到其他可以说的话,
直到走出病房为止,柳母也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之后就来到这层的顶楼,陪在丈夫身边。
病房被打扫的一层不染,日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射进屋内。
但是窗户只能拉开一道窄窄的缝隙,那是人类的头部无法通过的缝隙。
“是怕有人受不了病痛自杀吗?”柳母喃喃自语
除了护士,医生和清洁工之外,这层楼似乎只剩柳父和柳母两人,张生放低脚步走了进来,随后却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时两人更想要单独相处吧!
微风从十五厘米的窗口吹进来,时而会摇动柳母那头几近全白的头发,同时摇曳着床边的那盆白色花朵。
“老头子,你的盆摘我给你带来了。”柳母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不合年纪的少女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