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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跟宋氏有了孙子牵扯精力,先前对北魏跟西楚求亲的意外跟不虞也散去了许多。
陈煜为孙子取大名为陈青,小名青蒿,希望他将来开枝散叶将陈家陈煜这一支永永远远的传下去。
陈郡也因此在家待了许久,一直到青蒿满月。
主要是宋氏跟宋嘉苒似乎都不会照料孩子,府里也没请奶娘,现在陈晨跟宋嘉苒的院子说句天天鸡飞狗跳也不为过。
宋氏要把陈晨撵出去住:“你白天还要出门忙活,夜里睡不好怎么成呢?有我跟你妹妹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宋嘉苒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她的理由则是因为自己现在全身浮肿,又胖又丑,还不给洗头,她自己都不忍照镜子好吗?
陈郡则有些恍惚,她想起晟哥儿出生的时候。
那时候她已经跟林兆和撕破脸,不,是林兆和从西楚回来,两个人就撕破脸,她的精神分成两面,一面是对孩子的喜欢,一面则是对孩子生父的恨。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恨意都不知缘由了,可在心头留下的痕迹却仍旧明显。就像人活的久了,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发过火,生过气,却不记得当时的感受了。
其实,自从林兆和得知她怀了晟哥儿,他的态度就变了,变得很好,几乎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也同时欢喜的不知所措。
从这一点上来说,晟哥儿是幸福的,爹娘都喜欢他,都期待他的出生。
果然,他出生后,也是受到父亲的关爱。
她虽然不肯见林兆和,可林兆和是一定要见孩子,哪怕将孩子抱出去给他看呢。
不仅如此,他还不肯离开东苑,晟哥儿哭闹,他一准能听到,还要命人看,支棱着脖子问。
若是他不这样……,她当初也不会舍得把孩子留给他吧?
不管怎么说,目前看来,他还是妥妥的一个好父亲的。
而她,算不得一个好母亲。
对于孩子来说,离开就是离开了,不管理由,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大的过母子分离的苦难。
陈晨也不肯离孩子太远:“我去住厢房行了吧?”
可没过了两日,他还是被宋氏跟宋嘉苒联合骂走了。
原因是,有天晚上青蒿哭了起来,他才哭,三个女人白天累的厉害,没等睡醒呢,陈晨就来了,他蹑手蹑脚的将包着青蒿的襁褓抱了起来——打算往外头哄孩子去。
宋嘉苒跟陈郡同时惊醒,房间里头没有点灯,宋嘉苒一摸孩子不在,又模糊看见一个黑影,大吼一声:“有贼!”
陈郡则抄起头下的玉枕就扔了出去。
要不是陈晨躲的快,估计这一下子就给他开瓢了。
宋氏尤其生气。
因为青蒿是拉了,被陈晨这样拿着一动,屁股上,腿上,肚子上全是粑粑。
三个女人强忍着臭气给被臭气包围的青蒿清理,陈郡从外头打了温水过来,用脚踢了踢在一旁当立柱的陈晨,打了个哈欠道:“哥,你一边站着去。”
宋氏见状恶狠狠的盯着陈晨:“你不是要哄孩子么,过来给他洗……”
陈晨咧着嘴:“怎,怎么洗,用手吗?”
“不用手,用舌头舔啊?你是猫吗?”
陈郡没替她大哥求情,刚才听到大嫂说有贼的那种惊悸还留在心头,那种被人摘了心肝的感觉真的是太不好了,陈郡觉得自己要是真被贼偷了孩子,估计以后也就是具行尸走肉了。
陈晨还在垂死挣扎:“要不用水冲冲。”
孩子身上的粪很粘稠,用水冲得用很大的水流,陈郡见她娘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就掩下火上浇油的冲动,对了宋氏道:“阿娘,你捧着青蒿,我来给他洗。”
陈晨终于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他颠颠的跑出去,又打了两盆水过来。
晟哥儿终于洗干净,宋氏将他放在暖烘烘的炕上,笑着道:“这小子随爹,身上劲头可大了,我险些都抱不住。”
这一折腾,大家伙儿都走了困。
其实白天也是这样,本来应该趁着青蒿睡觉的时候,大家也睡觉,可家里一大些事,别说陈郡跟宋氏没法睡,就是宋嘉苒白天也睡不好啊,白天睡不成,夜里再这样折腾一下子,就算三个女人看孩子,也都受不住了。
陈郡有时候都在想,“我坐月子的时候好像也还没这么累。”再看看宋嘉苒点着脑袋打盹喂孩子,就觉得自己那时候精力还挺充沛,两下比较,觉得自己对晟哥儿的母爱果然多些,就心里美滋滋了。
宋氏低声骂陈晨:“本来就换块尿布,再给孩子擦擦屁股一刻钟也用不了就完事的事,你看看你,把你媳妇跟你妹子差点吓坏了不说,还弄了孩子一身屎……”说着画风一转:“刚才嘉苒的叫声那么大,也不知道吓着孩子了没有,我,呃,叫你妹子给青蒿叫叫魂儿吧。”
陈郡顶着乱糟糟的类似鸡窝头抬起眼:“阿娘,我不会叫啊!”
宋氏毫不在意的道:“没事,我叫你,你来。”
她说的斩钉截铁,陈郡还以为孩子吓着让姑姑叫魂有什么说出呢,就听话的任宋氏摆布了一遭。
陈郡成功的学会了七七四十九声叫魂大法,就是数数数的她晕头晕脑。
二月十八日是青蒿满月。
这一日宋嘉苒除了喂奶,是再顾不上孩子的。偏宋氏要忙着接待客人,这照顾青蒿的事便落到了陈郡身上。
经过这一个月,陈郡已经很有经验。
宋嘉苒在泡澡,她就把宋嘉苒挤出来的奶一口一口的用小木勺喂到青蒿的嘴里。
青蒿很听话,吃的津津有味,不仅旋之缘之看得惊异,陈郡也极为欢喜。
旋之出去一趟,再回来就道:“姐姐,夫人叫你把少爷抱过去给各家的老安人们看看。”
陈郡应了一声,给青蒿擦了嘴,刚抱起来,突然顿住:“去看看大嫂洗好了吗?”
旋之应声而去,回道:“世子夫人洗好了,可正打算去蒸汗。”
陈郡点点头:“让大嫂先别蒸了,青蒿的奶也没了,挤出一些来,再蒸。”
宋嘉苒果然很快就过来,她头上还包着一块头巾,然而却包的极为好看,整个人比起刚生产那会儿,皮肤又嫩又亮,眼睛神采飞扬。
陈郡笑着将孩子交给她:“大嫂来的正好,阿娘说要让青蒿去见见世面,你带他去前头吧。”
宋嘉苒没想多,欢欢喜喜的接过来抱了去。
此时天已经不算太冷,待客的花厅更是热热闹闹,仿佛今年的夏天提前到了一般。
宋氏看见是儿媳妇抱了孙子过来,稍微一愣,不过很快就站起来,领着宋嘉苒给在座的许多老安人看。
这年头,年纪大说明一个人有寿福,让孩子沾沾福气,也是大人对孩子的一种祝福跟期盼。
青蒿收了一堆见面礼,众人纷纷都夸他有福气,要是他前年出生,那正好赶上白灾,天气寒冷,熬不熬的过去都两说,去年出生,又赶上大圣僧跟陈皇不好,众人自然也没有心情来看望一个小孩子,就是今年,好不容易把白灾的阴影消了,对于失去大圣僧的创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众人这才有心情真诚的祝福。
青蒿也极为给面子,不哭不闹,有时候见了人还给个笑脸。
这一日算是宾主尽欢。
宋嘉苒只好把蒸汗的活安排在了晚上,等入夜,她挤好了奶,就喝下药,而后躲在被窝里头发汗,这样可以把骨头里头的风寒都蒸出来,如是再三,以后等老了也不会得风寒湿痹,减少罹患腰痛病的可能。
宋氏白日被人灌了几杯酒,陈郡就主动请缨:“今晚我来照看青蒿。”
宋氏干脆就带了孙子去隔间:“让你大嫂好好的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