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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郡虽然心中颇多疑问,可见父母都疲累倦怠,也知此时不是问话良机,便站起来告退,果然二老也没有留她。
她回了厢房,刚要歇息,见旋之在门外犹犹豫豫,就问道:“你有何事?”
旋之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迟疑道:“姐姐,成云在外头,非要求见姐姐。”
陈郡眉梢轻动:“请他去外头书房。”
不管是大圣僧圆寂还是陈皇驾崩,都不是秘事,成云也早就知道了,他急急的命人送了信回燕国,而后就一直守在镇国公府附近,想着看能不能帮上忙。
等陈郡进了书房,早已等候在此的成云自然是先飞快的睃了一眼,见她面上并无浓重郁色,这才偷偷舒一口气。
陈郡见他的样子,知道他关怀,心中有感动,却也觉得人情难偿,她心里这样想,便干脆说了出来,不再藏着掖着。
成云低头苦笑:“……郡主这话见外了,再者,属下是听从王爷吩咐,也并非自作主张,郡主要答谢,合该答谢王爷才是……”
陈郡点头:“如此也罢,等将来王爷有用上我的地方,你只管说来,我定然尽力而为。这些日子家里忙,你若是得闲,便给我搭把手吧,我明日要去千华山。”
成云见她肯使唤他,连忙应“是”。
两个人约定了出发的时辰,成云这才告辞。
陈郡目送他出门。
本以为会一夜无眠,谁料晚上回来沾了枕头便睡了。
十八日一大早便醒了,可她醒的早,宋氏等人更早,就这样,宋氏还替她准备了出行的衣物。
出门后成云是早就等在门口的,也不用招呼就跟上。
倒是陈郡看了看马车,跟陈雾商量:“不若让我骑马,路上还快些。”
“这已经打算出来时间赶路,天气冷,阿姐还是坐车舒服些。”
陈郡摇头:“我骑马试试,若是不成,再坐车。”说着便跟陈雾要缰绳。
说来也奇怪,她原本有些恐高的,以往骑马也是被家人带着同骑的时候居多,可今日见了马却无端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也不觉得它们多么可怕了,等上了马,感觉就更明显,平常坐车要几个时辰才到,今日大半个时辰便到了。
她自己都觉得惊奇,陈雾成云等人就更诧异了,不过因为众人心底都有事,所以也无人说甚么。
到了千华山脚下,众人照旧下马步行。
陈郡打头,到了大圣僧圆寂的洞口处,守候在此地的近百名守山人不约而同的俯身跪拜:“见过圣女!”
声音整齐划一到陈郡甚至怀疑大圣僧可曾获得这一的待遇。
她却不知道,因为她重用先前那批守山人,使得这群人早已自动认她为主,这又是大圣僧替她做的一桩恩德。
洞府前头便是巨大的云台,陈郡站在云台之上,举目望北,大地苍茫,唯有通往京都的那条路蜿蜒向北,路上还有不少行人,是瞻仰过大圣僧遗容之后回家的百姓。
此时太阳东升,晨光密布穿过高高的云层照射大地,渐行渐远的行人小如蝼蚁,可却叫人油然生出呵护之心。
前日那位称大圣僧为“尊师”的老者又出来,对了陈郡也是如守山人一般行跪拜礼,陈郡双手将他扶了起来,谁知他非要一板一眼的在陈郡跟前也执弟子礼,连陈雾都看不下去,嘟囔道:“也不知大圣僧何时收的关门弟子,这弟子看上去,可真想叫人关门了。”
陈郡瞪他一眼,他方才不说了。
那老者便把封洞的步骤说了,这些事都要陈郡亲自做,大大小小的几乎上百块石头,按着排演算出来的时辰,要一一的布置在洞内一直到洞口。
陈雾跟成云都想要帮忙,谁知那老者分别瞪他们,坚决不许。
陈郡问明封洞并没有时间限制,便让陈雾“稍安勿躁”,她先搬动石头,一试觉得还可以。
真的将石头搬入洞中之后,看着那个面目栩栩如生的人,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涌上一层悲伤,只觉得仿佛失去了世上最亲近的伙伴。
从此他就要孤孤单单的留在这里……
石头是越往后越大越重,陈郡汗流浃背,却没说一声累,数百守山人不错眼的看着她一举一动,山野间仿佛只有她的呼吸声。
等最后一块石头封住洞口,便如壁垒终成,众人面上皆多了哀凄之意。
便连陈雾这等平日最是活泼开朗的,也是满脸泪花,擦之不及。
陈郡缓缓平息呼吸,问那老者:“接下来可有安排?”
老者道:“弟子未能承接尊师衣钵,日后还当在千华山继续修行,底下的守山人,尊师交待,可为圣女腹心,听从调遣。”
陈郡看了看这数百人,形容严整,比当日那头一批守山人好出百倍,她此时确实是用人之际,便吩咐旋之:“带他们去河州庄园安顿下,等我回去再分派任务。”
陈雾这边也终于舒散了情绪,想着太子登基,阿姐是圣女,必定要到场,便道:“阿姐,咱们先回去吧。”
陈郡点头,一行人下山之后,再快马回京,此后忙忙碌碌。
朝臣分为两派,一派则认为太子当以孝为先,先发丧帖,而后登基,另一派则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应先登基,以定民心。这其中,太子赞同前者,而皇后则觉得太子应该先登基为好。
两派争论不止,镇国公因顾虑太子感受,却一时不敢多说。
陈郡回府之后,自然是跟随宋氏进宫参加祭礼。
陈皇驾崩,新君可以以日代月守孝,但两位公主却没有那样的待遇,因此婚姻上便要有所耽误。
大公主今年十七,二公主今年十五岁,本来一年后嫁人年纪已经不小,可若是守孝三年,两个公主就要耽搁了青春。
而且陈皇去世,她们以后也成了无父之人,兄长继位到底不如父亲是皇帝叫她们更多安全感。
是以两位公主哭的十分伤心。
皇后见了陈郡,便叫她到跟前:“阮阮,你去安慰安慰你两个妹妹。”
陈郡心知两个公主并不待见自己,她过去说不得也是挨一顿,便只客客气气的道了几句:“公主请节哀。”话语中也并无多少亲近之意。
这边叫人心生不满。
二公主见皇后愁着太子不肯先继位,自己这长公主的封号也下不来,便冷声道:“陈郡不是圣女吗?叫她去劝皇兄。”
皇后不满:“阮阮是圣女,也是你们堂姐,你怎么说话?这般没大没小!”话语中带了厉色。
二公主嘟嘴:“她不与我亲近,难不成叫我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不成?”
皇后更加生气:“你住嘴,家国不幸,社稷动荡飘摇,此时正应该是大家齐心协力之际,你却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你父皇的疼爱,便是疼出你这样子来?”
说到已经驾崩的陈皇,二公主想起自己没了爹,又忍不住伤心,用帕子捂着眼哭着跑了。
皇后就叹气,对了身边心腹道:“我看阮阮倒是个老实的,只是这孩子的性情也是真冷了些。”
心腹是知道皇后心事,先皇只有太子一个儿子,皇位自然落不到旁处,可是太子迟迟不登基,若是叫别国知道,说不定就起什么心思,届时添了麻烦,闹得人心惶惶,太子这一上台就要不顺心了。
“奴婢看郡主倒是个好说话的,只是仿佛是在外多年的缘故,这才不善与人交谈,娘娘不如叫了她来好好跟她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