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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重新回了陈国,不过却扑了个空。
陈郡没有再提出家的事,她找了大圣僧,直接说了自己的看法:“现在各地受灾,正是您广布道义恩德的时候,咱们继续出去吧!”
刚开始大圣僧还有点犹豫:“你不打算吃肉,跟我出门,要一直吃草吗?可现在天寒地冻,连草也没得吃。”
陈郡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苏出来的葱油饼。
放一点盐巴,放一点油,一点花椒面,一点葱花,略发一下子面,很美味。
大圣僧立即觉得应该叫更多的人明白什么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呃,也就是所谓的广布恩德。
就这样陈郡把大家的心情给彻底的搞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时候,她却跟大圣僧两个人一溜烟的跑了。
事实就是如此。
所有人都好像担心着她,但她完全的没有纠结在那种感情里头。
她就是觉得自己要做事。
感情再好再坏,不能体现一个人的社会价值。
昭君出塞,里头有感情么?有,但在政治家经济学家眼中,看到的是昭君的社会价值。是她所做的事带来的社会效益。
当然,陈郡也没有伟大到就决定自己要干成什么大事。
她只是觉得自己见识太少了,在有余力的范围内,想做事,而不是谈感情,嫁人之类的。
她一开始醒来,面对的就是盛王府那样一个环境,她迷茫过痛苦过,但她没觉得自己做错,最起码没有伤天害理。
后来得知自己还有支持自己、关爱自己的家人,立即有了底气,离开了盛王府,离开了燕国。
她留恋过那种奢侈的生活吗?没有。
如果心都不自由,谈何喜欢留恋?
所有人都在做网,希望她留下,她却没有,短暂的停驻后,就拍一拍翅膀飞走了。
众人这才发现,之前根本没把她粘住。
在这个世上,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上官云没有一上来就提求亲的事。
他这回聪明了一点,陈郡不在,宋氏的脸色超级难看,他要是直接求亲,说不定宋氏能拿刀砍他。
“姨母,您知道郡表妹跟大圣僧去了哪里了吗?我反正也没有其他要紧事,可以过去搭把手,出点力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氏虽然心里不怎么高兴,但还是说到:“仿佛去了北边,具体的地儿我就不知道了,他们走走停停的……你不去也没事,陈雾跟陈末都追过去了。”
宋氏是一点逼迫闺女的心都没有了,她就一个要求,闺女能平平安安的,心里快活就行。
自从上官钰儿挖坑要埋陈郡,上官云在宋氏面前总是缺了底气,他觉得自己面对陈郡,也比面对宋氏好,就自觉地低头:“既然知道大体方向,那外甥就追过去看看。”
宋氏看了看,这是亲外甥,几乎是低声下气了,就算天大的火气,也有点心软,就道:“之前那事一码归一码,也不全怪你,再说八皇子到底也顾忌了体面……”到底不情不愿的给了上官云一个台阶下。
上官云经历过妹妹跟亲娘的双重折磨,上官云对宋氏释放的这点善意那是感激不尽。
他没有在镇国公府多待,出来后就匆匆的带着长清长明上路。
成云虽然早就回了陈国,但却比上官云还晚一步出发。
他先是收到陈郡做好的水果罐头,并记录的文字内容,还有会制作罐头的匠人都一起命人送回燕国,这一耽搁,等他确认了陈郡离开陈国上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还多。
林兆和传来的消息也是让他跟紧了陈郡。
成云这才出发,成云轻装赶路,路上无可避免的遇到了上官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名字里头都有个“云”字,成云在上官云面前颇为不自在。
不过上官云显然无心计较这个。
陈国的灾情虽然得到缓解,这一路也照旧艰难。
他们沿途问着百姓,才得知大圣僧等人竟然一路走,快走到了与北魏的交界处。
又走了几日,方才确定,他们追过来了的方向没有错。
上官云怀疑陈郡等人是要送越见笙回北魏。
他猜测的没有错。
陈郡等人往北走,是因为北方更冷,受灾更严重,而越见笙见此,正好提出她返回北魏。
反正到处都是灾情,陈郡也就不执着与哪一处,而是直接带着人一路走一路救济,她施药,大圣僧救人,带出来的一些匠人则教灾民更多的生存技能。
千华山的守山人早就显露出不凡的生存技能。
越见笙对此惊讶万分,倒是宋琪知道一些,苦笑道:“你在北魏,贵胄出身,自然不晓得遇到灾年百姓们有多苦……,人人惶惶不安,食不果腹,牲畜活生生的要饿死,说句死的时候骨瘦如柴都不为过。大雪一盖,野菜没了,野草也没了,牲畜们拨不开雪地,只能吃露在外头的树皮,树根,人呢,跟牲畜吃的一样,饥饿的滋味……”
越见笙咋舌,不过宋家也不是普通百姓,她不相信宋琪就真的吃过苦,以为他是见识的多。
宋琪摇头:“我们家的孩子两岁上桌吃饭,第一顿饭就是教育不许浪费一粒米,说实话,小时候不懂事,被饿过几次之后,大家就成了习惯,若是浪费粮食,总是浑身难受。”
宋家的教育方式陈郡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听了宋琪的话,她对外祖家是越来越好奇,对那深知节约的外祖父母更是产生了诸多敬意。
宋家显然是不缺粮食吃的,三个女儿都是高嫁,几个儿子也大有出息,但宋家这么些年来名声不显,家风却低调,只在教育子弟上显然是费劲心思……
而陈国皇室,陈郡也发现了,陈皇不是个昏君,但久居庙堂,不知道是被朝臣影响还是因为陈国天气实在无常,陈皇对于民情,显然没有真正的做到从心里看重,只是发愁,或者祈求上苍垂怜,而没有拿出更多的法子来照拂百姓。
“垄上扶犁儿,手种腹长饥。窗下织梭女,手织身无衣。”
陈国百姓辛苦畜牧耕种,然而收获却连维持生命都不容易。
大圣僧似乎知道她所想,没了旁人的时候轻声对她道:“白灾厉害,可对陈国来说,旱灾更厉害,白灾来了,人们可以啃啃树皮,等到旱灾来了,树皮也没有,有的人想活下去,锅底灰,观音土都吃过,然而难逃一死。不说三四个月不下一滴雨,就是连着两个月不下一场雨,这百姓就能旱死……”
陈郡叹气:“你真的不知道有什么适合陈国生长的农作物?”
大圣僧摇头:“不知。镇国公夫妇盼着你回来,我何尝没有盼过?只是我活的时间越久,见惯的百姓之苦越多,心便如同烧干的木柴,最后只留一截子灰烬……”
陈郡白他一眼:“此刻您还有心情做比喻,可见还没到心如死灰的那一步。”她才是真正的发愁好吧,人人把她跟大圣僧当成救苦救难的菩萨,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无力。
大圣僧突然道:“我知道你烦恼什么。要我说,你若是拥有无上的权力,再做些什么事,就比现在方便的多了。”
陈郡摇头,拥有权力,她也同时要付出代价,她并不愿意高高在神坛之上接受众人膜拜:“我会想到法子的。”
她这些日子不说理出了头绪,但见识的多了,心中也在悄悄的规划着,她没法一下子改变陈国,但可以在一处地区做些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