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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老盯着我瞧?不认识吗?”坐在车里,见鱼鳞舞又看着自己,杨雀皱眉,不耐烦地说。
鱼鳞舞点头:“的确是不认识你。”
她想了想,说:“一开始我觉得落在你手上肯定是不死也会脱层皮。而后我又觉得你不会那样,尤其是你说你要报仇,要跟我算账,我真的以为你会那样做。但是后来我又推翻了这种想法,觉得你其实只是在吓唬我。
可是在来这里后我又发现自己错了,你果然是要报仇,还是用最卑劣狠毒的方式来报复我。我甚至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可是,接下来我发现自己又猜错了,你不仅没有报复我的想法,似乎还在努力保护我……杨雀,你告诉我,你倒底在想些什么?我怎么就看不懂你了呢!”
“哼!”杨雀只回她一记冷哼。
鱼鳞舞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如果我想的没错,你其实是在保护我的对吧?”
如果杨雀真的要报复她,在刚才红将军那里,她只要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受伤就可以了。甚至,鱼鳞舞怀疑,自己受伤的话,会不会就是杨雀自己编造出来哄红将军的话。
可是为什么呢?杨雀应该是恨她的,为什么会反过来保护她呢?如果不是要报复她,那为什么又将她绑架到了这里?
鱼鳞舞觉得自己真的是看不懂杨雀。她琢磨来琢磨去,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杨雀对拓跋珪还没死心,或者说是还抱着爱,所以才会爱屋及乌。
当然这些都是鱼鳞舞将情况设定在杨雀真的不会害她的情况下,如果杨雀最终还是要报复她,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车子颠簸着,一路往回走,杨雀说了一句“自以为是”后就扭了头往车子外面看,对于鱼鳞舞,她似乎连多看一眼都嫌烦。
杨雀不搭理,鱼鳞舞也觉得闷的很,便也悄悄掀开了车帘往外面瞧。她只顾着看那巍峨的高山,和郁郁苍苍的树木,浑然不觉在那树木高山间,有一个人正看着她。
方少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下面那个坐在马车里,看起来优哉游哉的女人,不是拓跋珪正找的天翻地覆死去活来的鱼鳞舞吗?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白衣女子从他身后转出来,左肩背着个小竹筐,右手握着把小药锄,见他望着山下发呆,便问,随即也往下面看去。
山下是一辆马车在行走,白衣女子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淡淡地说:“是东离国的女备营。”
“女备营是什么?”方少云问。
“就是军妓啊!”白衣女子轻描淡写地回答,随即视线搜索到一棵药材,也不管方少云了,自己腾身而起,右手药锄一挥一搭,勾住旁边一株歪脖子松树,脚尖微微踏着崖壁往上翻去。
方少云却被这话吓了一跳!
军妓,还是东离国的,这要是被拓跋珪知道了那还了得?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小徒弟,顿时感觉更加不得了了。
“金陵,下面那个车里好像有我朋友的妻子……”他急忙跟白衣女子金陵说,想商量着去看看真伪,如果是鱼鳞舞,就赶紧救出来。
谁知身边无人应答,再一瞧,金陵早就攀上了一堵崖壁,空中只剩下她白衣翩飞的影子。
方少云再往下看去,那辆马车已经拐过弯,看不见了。但是,他却因为站的高看得远,将那些潜伏在路旁的人看的七七八八。
罢了,先跟上金陵再说,要不然单凭自己想闯东离国的军营,绝对是讨不了好去。
跺跺脚,方少云紧追着金陵的白衣而去。
在回到住处的时候,鱼鳞舞发现门口站岗的士兵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了些不同,好像是松动了些,不像之前的那般严厉谨慎了。
她想了想,大约是自己去过了女备营,这些士兵显然以为自己也成为了女备营中的一员被断了后路,所以才放松了警惕。
这就好像那些被拐卖进窑子青楼的良家女子一样,没接客之前必定是要闹着想逃跑的,但被逼着接了客后,心死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虽然心里犯膈应,但能放松对自己的看管,也未尝不是好事,最起码想多看点什么要方便很多,说不定哪天就能逃出去呢——鱼鳞舞安慰着自己。
杨雀依旧是将她当做丫鬟来使用,也依旧没有半分好脸色,不过鱼鳞舞不介意了。
甚至,她还有些可怜杨雀。曾经的京城名媛大家闺秀,祖父父亲都是朝廷的重臣,可有谁知道,他们的孙女女儿却沦落为一名低贱的军妓?
这样的起落遭遇,鱼鳞舞觉得要是自己,估计会疯。看杨雀对这些冷冷淡淡的,想也知道她的心是死了,要不怎么也不会这么安静的。她可是清楚记得当初在青阳城,杨雀是怎样的闹腾。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本就是片云可行雨的山中,午饭过后,天空忽地起了一卷乌云,随后大雨倾盆落下。
杨雀早上就出去了,鱼鳞舞无聊地看着窗户外面哗哗大响的大雨,心里盘算着自己来这里多久了,还要等多久才能逃出去。
现在她已经知道这里是离天门关一千多里的东离国,单凭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借助想要回到天门关,实在是件困难的事情。
而且在这片区域内,各国部落的争斗势力都在游弋着,就算自己真的好运逃出去了,只怕也会落进另一个国家或者部落的手里,那时可未必再有个杨雀来护着自己一些。
即便自己不会落进别国手里,这些地方多有虎狼野兽,被吞了也不稀奇。
鱼鳞舞越琢磨越泄气,当初那种一定要逃出去,宁可饿死葬身兽腹也要逃出去的决心和勇气,似乎慢慢地消失了。这让她感到悲哀。
门忽然响了下,她扭头看去,见杨雀一身是水地回来了。
“给我烧热水,我要洗澡。”杨雀命令道。
鱼鳞舞丝毫也没反驳,快速地烧水去了。等她烧好水拎过来时,杨雀已经换了干衣服,坐在大开的窗户前发呆。
“你刚淋了雨,该喝碗热热的姜茶,好好睡一觉,怎么还吹风,想做病还是怎么的?”鱼鳞舞边把水倒进木盆中,边唠叨。
“我高兴,要你管!”杨雀冷睨她一眼,冷冰冰硬板板地说。
“不管就不管,谁还稀罕!”鱼鳞舞拎着木桶转身出去。
晚上,杨雀果然是病倒了,浑身发烫,抖的跟风里的叶子一样,尽管盖了所有的被子,她还是觉得冷。
鱼鳞舞打了盆冷水,拿布巾浸湿拧干了给她敷额头。看着对方烧的迷迷糊糊的样子,鱼鳞舞咕哝:“叫你嘴硬,生病了吧?还说不要我管,还不是要我来照顾你。”
杨雀烧的昏昏沉沉,鱼鳞舞琢磨着等挨到天亮得去给她抓服药来,要不然好的慢,人受罪。不过在这里,就算是病了要抓药,也得跟外面的人说,让他们上报才行。
床上杨雀忽然呻~吟着叫了声:“娘!”
鱼鳞舞将布巾拿下来在盆里洗了下拧干,再次给她敷上,杨雀忽然手一翻,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呢喃着又喊了声“娘。”
鱼鳞舞拍了拍她,轻声细语地哄着:“乖,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会好了。”
杨雀忽然哭了起来:“娘,雀儿疼,雀儿想娘想回家。娘,你来带雀儿回家好不好?别丢下雀儿,不要雀儿好不好?娘,雀儿再也不会不听话了,再也……”她哭的断断续续,声音低而细长,鱼鳞舞很努力很努力才听见模糊的几句。
心里有些酸涩:这杨雀清醒时总是对人冷漠疏离的,还以为她真的心硬冷如石了,原来最深处还是个女孩子,有着深深的柔软和恐惧的。也难怪,终究是个女人,还是个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想一想,杨雀落到这样地步,除了杨氏和她自己的原因外,拓跋珪和自己也有责任。
如果自己能离开这里,那就把她也带走吧,就算不能给她想要的,最起码也要保证她比现在过的好一些,舒适一些,不那么孤独恐惧一些。
折腾了一夜之后,到黎明时分,杨雀的烧降了下来,慢慢地睡安稳了。
“呼!总算是安静了,累死我了。”鱼鳞舞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下身体。
人一放松,疲倦感立刻袭来,她等不及收拾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杨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半靠在床前,胳膊垫在床帮上睡的正香的鱼鳞舞,对方的一只手还握着自己的手。
杨雀瞧了眼旁边桌上的水盆,将手轻轻地从鱼鳞舞手中抽了回来,悄悄起身,安静地穿好衣服后,给鱼鳞舞盖了件衣服身上,然后开了门走出去。
“等里面的人醒了,给她送碗肉粥进去。”杨雀冷着脸对站岗的士兵说。
“是。”士兵很恭敬地回答,然后带着些讨好的神情问:“木姑娘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护送?”
“做好你自己的事,别的不用你操~心。”杨雀冷着脸说。
“是是是,木姑娘教训的对。”士兵急忙点头。
杨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远处走去。
看着她走远,那士兵才吐了口气,对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呸了声:“什么玩意!不就是搭上了灵王子吗?还没当上侧王妃就这么拽。能不能真的当上还两说呢,哼,可不要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我看你只能跟那些女备营的贱货一样时再拽!”
心里意~淫~着,等杨雀被灵王子抛弃后,自己也要去女备营尝一尝她的滋味,好好欺负下对方。
想着她在自己~身~下婉转娇柔叫唤的模样,士兵的身体顿时软了,某个部位却刚硬滚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