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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鳞舞脚步顿住。
“你来。”招手叫那丫头过来问拓跋英现在哪里?丫头回说还在东暖阁里午休未起。
“如此,甚好。”眼珠一转,鱼鳞舞抚掌而笑。
“红绡,你过来我告诉你这么这么办……赶快去吧!”
红绡看看纫针,迟疑道:“夫人,你只带着纫针行吗?她毕竟是才进府的小丫头,只怕他们更欺负你。不如让她去我留下吧?好歹我是熙和院老太太那边过来的,他们多少要顾忌些。”
“我知道,你若是在我身边她们是不敢太过放肆的,但是这回我就是要让她们放肆。只有她们放肆才能更加达到我的目的。”
既然夫人这么说了,红绡就算心里再不安也只有遵照她的话去做,想想好在这是府里,倒也不用太担心。于是飞快地准备去了。
“哎呀,这天儿可真冷。万幸还有太阳。”抬头瞅了眼天,鱼鳞舞笑笑。
屋里的杨氏跟杨雀说了一会话,估摸着鱼鳞舞的脸肯定不好看到极点了。
“走吧,咱们也得去外屋里跟咱们的战威侯一品慧夫人见见了!”掸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杨氏笑着对杨雀说。
姑侄俩携手来到外屋门口,顺着半支开的窗棂往外一看,顿时愣眼了——鱼鳞舞压根就没在外面乖乖等着!
杨氏要发火,随即又想到这也难怪,在战威侯府里,那女人怎么会傻乎乎地站在外面喝西北风?要等那也是进外屋等着才对。
于是跨进外屋往上位上走,一边眼也没抬就拿腔作势地咳了一声开口:“鱼氏啊……”
只吐了这三个字,下面的话杨氏再也没说出来了!
“大夫人出来啦?”
北首上位上,鱼鳞舞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眼瞅着杨氏微微笑,身旁一个小丫头正忙着剥栗子壳,见她和杨雀进来连屁股都没动一下,显而易见没有站起来迎接的打算。
上位鱼鳞舞坐了,杨氏就没了地方。现在无论她坐哪里都成了陪坐的,这让杨氏怎么也受不了,朝着身边的杨雀丢了个眼色过去。
“鱼氏,有长辈在跟前,哪里有你坐的?还不站起来一旁伺候着!”杨雀冷着脸呵斥。
杨雀话落音,鱼鳞舞眼皮都没撩她一下,那剥栗子的小丫头却把手上的栗子壳一扔,扬起一张红润的脸儿来冲着杨雀就是一声冷笑!
“你是哪个丫头?还有点规矩没有?主子们说话也有你能多嘴的?别仗着自己生的干净漂亮些就逞的你二五八万的样,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就算你是千金万金的小姐,在夫人面前也没你说话的份!还不跪下等着人请你呢!”
纫针一张嘴吧啦吧啦就是一串话,直接把杨雀给定性为奴婢了!
杨雀先是被说的一愣。
她还从没被个丫头这么训斥过,乍然之下竟有点懵。随即就是一阵大怒!
任哪个千金小姐被个奴婢当成同类都会觉得不舒服,更何况还是在情敌的面前?
杨雀想都没想就习惯地扬起了巴掌恶狠狠地拍过去:“下贱丫头,你眼瞎了满嘴胡说!”
纫针本来就机灵,再加上早就提防着哪里会让她打着?脸一偏就让开了。
杨雀劲使得大,这一下收不住直往前冲了两步,本来就没站稳,纫针在旁边又使坏,暗暗伸腿绊了一下,“噗通”一声,直直地就跪在了鱼鳞舞的面前!
“哎呀杨大小姐可真客气!快点起来,这地上凉。呵呵,要说还是京城来的人懂礼数,知道对一品夫人该行礼。
只是这私下见面不比场面上应酬,倒也不必如此大礼,过的去就行了。哈哈……”鱼鳞舞双手虚虚一扶,笑呵呵地说着体面话,坐着的身形却是纹丝儿没动!
杨雀血气上涌,一时脸色通红,不等人动手自己就爬了起来,恨恨地指着纫针望着鱼鳞舞咬牙切齿——
“你少跟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敢说这不是你搞的鬼?”
真是气死她了!长这么大,除了在京城里遇见皇室宗亲的女眷,还没有谁让自己下跪过呢,姓鱼的一个乡下女人怎么敢这样对她?让自己跪她,也不怕折寿了啊!
鱼鳞舞两手一摊很是无辜地:“原来你不是在跪我啊!”
杨雀一听她提这个“跪”字心里就腾腾地冒火:“要我跪你?你也配!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介粗鄙农妇,老天瞎了眼让你一朝飞上枝头,你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也不照照镜子看清楚自己的样子!”
纫针眼一翻轻嗤一声,慢悠悠地接话:“我们夫人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吧,自己又是什么!要我说也真是奇怪了,一个大姑娘家的,又不是自己没家,更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巴巴的跑到这里来混吃喝也好意思!”
“贱丫头,要你多嘴多舌,小心被拔了舌头去!”杨雀怒。
她最恨的就是人说她不是正经亲戚却赖在拓跋家不走,偏偏纫针就是揭她的短。
“是是是,奴婢自然是贱丫头,哪里能比得上杨大小姐你高贵呢?可是奴婢再低贱那也是靠自己双手吃饭,也并没有赖在谁家硬是不肯走,更别说还硬充主子!”
纫针伸出双手握了握脸:“要让我白吃白喝的,我还真是觉得没脸呢!”
“你!”纫针说的很对,字字句句都像针扎在杨雀心上,让她气的只剩哼哼了。
鱼鳞舞一脸失落惊讶状:“我只当杨大小姐自京城来,必是最知礼懂规矩的,所以你对我下跪我还真是欣赏的紧,原来竟不是啊!
唉,看来朝廷的礼法竟也会被人无视呢!回头得告诉侯爷一声,叫他心里有数,免得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较真。万一他忘记了往谢恩折子上那么一写,可就不好办了!”
这是威胁啊,明晃晃的威胁!
这若是在外面公开场合,纵然是杨氏杨雀不愿,她们也只能低头,因为谁也担不起藐视朝廷的担子。可是在这里,这样的威胁就让杨氏笑了。
“真不知道皇上听了谁的胡说八道,竟然会给你一个乡下野丫头封个慧夫人的号!慧夫人,哈哈,你也当得起?不怕牙碜的慌!还谢恩折子!哎哟我好怕啊!”拍着胸口,杨氏冷笑。
真是没脑子!莫说现在这里没其他人可以作证,就算是有人在,这事发生在战威侯府里,又都是跟这里有关联的人,拓跋珪要是真写这样的折子上去禀奏,那才是脑子进水了呢!不说别的,一个连坐下来,整个拓跋府都逃不了干系。
杨氏真是为拓跋珪娶了这样蠢笨的女人感到悲哀——纯粹就是一作死的货!
“在这里除了你们主仆就是我们姑侄,你觉得你的话说出去有人信吗?”杨氏挑高了眉,一脸的可怜外加肆无忌惮。
“哟,竟然吓不到你!这可怎么办呢?”鱼鳞舞皱眉苦想。
“想吓我?你还嫩了点!”杨氏冷哼。
“那倒是,想靠几句话就吓住你还真不是容易的。”鱼鳞舞点头赞同。“不过,你既然说这里除了我们主仆就只有你们姑侄,那就是说就算我把你们怎么了也没人知道对不?你说要是我揍你一顿是不是也没人知道?”
鱼鳞舞笑吟吟地站起来往杨氏跟前凑了凑。
“你,你想干嘛?”杨氏先是不屑,接着就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女人胆子很大,在这种没外人的地方未必不敢揍人,自己身份尊贵可别真的被她打了。
“你说呢?”鱼鳞舞笑着,嘴角带上了点邪肆的意味,看的杨氏杨雀都是一抖!
“你敢!你堂堂一个侯夫人,而且还是朝廷封诰的一品慧夫人,你要是真的打人,传出去看你怎么解释!”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在这里又没外人,而且还是在我的地盘上,就算我怎么了你们姑侄俩,你们又能把我怎样?你说你会出去说是吗?那也要人相信啊!
你觉得你出去说朝廷封诰的一品慧夫人,本城最有名望的战威侯的新夫人会对自己的婆婆,啊,你还不算是真正的婆婆,因为我夫君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你!
你觉得你说我对你动手会有人相信吗?我想就算有那么两个,比如那什么节妇蒋氏一样的人相信,但是那又怎样?谁还敢跑到我面前来问?”
悠悠然地踱到杨氏跟前,鱼鳞舞诡谲地笑:“人都是聪明的,不关他们的事谁高兴真的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来出头?傻子才会呢!你说是不是,我的‘继’婆母大人?”
不想因为退后一步而失去气势的杨氏,原本笔直的腰直往后弯,而鱼鳞舞就那么邪恶地前倾了身子,直直地向着她威压过去,两人间形成一个弯拱形!
这样的姿势若是不知道实情的人看了,只会觉得暧昧和不明,可是在杨雀的眼里,却是惊骇的。而杨氏就更是苦不堪言。
这不是她们设想的情节啊!怎么设想的完美情况会反转了呢?
眼看着姑姑狼狈,杨雀急忙间想起隔壁冬暖间午休的拓跋英!
“鱼氏,你别嚣张!你真以为这里没有其他人可以治你了吗?姑父就在隔壁,我这就去叫他过来,让他看看自己的新儿媳妇是怎样泼辣无耻的人!”说着杨雀抬腿就走。
杨雀这也一提,杨氏顿时也想起来了,急忙道:“对对,我不算你正经婆婆,可是自有那正经公公在呢!我就不信当着他的面你也敢这样张狂!雀儿,去请你姑父来,就说我被他的好儿媳给欺负了,如今没脸见人了,还请他给我一纸休书,让我回家去了吧!”
杨氏一掩袖子,“呜呜”地啜泣起来。
“果然不愧是京城出来的人,这戏演起来可真叫生动。纫针,去给本夫人沏杯新茶来,再端碟瓜子啥的,咱们坐下欣赏欣赏。我可告诉你,这尚书府小姐演的戏可是千金难买呢,今儿算你有眼福了!”
鱼鳞舞“咯咯”一笑,吩咐纫针道。
纫针会意地点头:“夫人说的是,奴婢这辈子啊,都没看过这么好的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