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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几乎是随着话落,房门口就传来了男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些害怕和渴望。
鱼鳞珑身体一抖,倏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就奔了过去!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是四五岁的年纪。相貌都随了鱼鳞珑,长得很清秀,只是男孩子看起来要强壮些。
两个孩子互相挤靠在一起,身上裹着一床线织的毯子,衣服倒也穿的颇为体面。
大约是被陌生人带到这里来,两个小家伙明显有些害怕,直到看见他们的母亲,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两个孩子才一齐喊了声“娘”。
鱼鳞珑一把搂住两个孩子,不住地问他们冷不冷怕不怕,又问他们怎么来的,徐家人知不知道?肚子饿不饿等等,让两个孩子一时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但他们却没有不耐烦,细声细气地你回答一个问题我再来回答另一个。
“是那个叔叔带我们从窗子里飞出来的,他说是小姨和小舅舅叫他来接我们过来看娘。娘,你怎么了?又吐血了吗?”孩子软软糯糯地问,声音里却带着掩藏不了的担心恐惧。
“娘,你不要再吐血了,他们说娘再吐血会死掉的。我们不要娘死掉,我们害怕。娘你不要死,别丢下我们!”
孩子只是顺从自己心里的想法,把心事说出来,落到听的人耳朵里,那滋味甚是酸涩。
鱼鳞舞恰巧听见说吐血,顿时心里一惊,接着就是大怒!
好个徐家豪,好个徐家人,好个秦梦!
鱼鳞舞柳眉倒竖杏目圆睁,银牙狠挫:“你们以为亏负了我鱼家人就这样算了吗?嘿嘿,且慢慢给我等着,我要不为家姐和两个外甥讨回这个公道,我就不姓鱼!”
孩子既然过来了,鱼鳞珑就说什么也不肯跟徐家豪回去了,只叫鱼潜跟他说自己身体突然不好,爬不起来了。叫他要么留下来等她好些了再一起回去,要么就自己滚蛋!
自然这话是由着鱼潜去说了。
这个鱼潜心又黑又深,把徐家豪堵在门外半步都不让他进来,嘴里却舌灿莲花般,半真半假又哄又骗,直把徐家豪哄的团团转。
末了还倒过来感激他为自己着想,拍着鱼潜的肩头甚是感慨地说其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又是跟鱼家人不像,倒是颇有他徐家人的优秀云云。只把周围能听到的人既憋的内伤,又听的想吐。
再一听鱼潜不急不忙地跟着他打哈哈,话里话外连损带蒙,却还让徐家豪以为是在夸自己,更是恨不得要把对方引为不世的知己一样,众人实在是想笑的都没办法了。
于是有人弹了颗小石子在那青骡腿上,青骡受惊,“咴”地一声嘶鸣,扬蹄便跑!
可怜徐家豪正是把鱼潜这个小妻舅引为知己的时候,心情澎湃不能自抑,突然被青骡这么一下子,一个没注意,“砰”地一声倒栽进车厢里去了!
这里众人从暗处走出,纷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有人指着鱼潜,笑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好好”。
只有鱼潜,依旧没事人一样,掸掸身上看不见的灰尘,双手往后一背,迈着小方步悠哉悠哉地往后院去了!
“夫人这位弟弟,可是个深不可测的。”老七看着鱼潜远去的背影,啧啧称赞了一番,然后说。
“说的是。依我看,比咱们老大战威侯也差不到哪去!而且人家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呢,等将来再长大些,哎哟我的天啊,只怕那心都是七窍玲珑的。咱们这些大老粗可千万别得罪了他,要不哪天被他玩死咱还谢他呢!”老九附和。
老八一听:天!连他们公认的心眼筛子都认输,他这样的人还能说什么?又怎敢得罪人家?那不是傻等着被人玩死吗?
老大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还是远离鱼潜那个妖孽的好!
想到这里,老八眼前闪过那个眉目疏朗,总是双眼带笑,其实笑意却深不达眼底,身高还不到他腰却已经具有气势的鱼潜,不禁缩了缩脖子。
稍晚点时,鱼鳞舞避着爹娘把大哥大嫂请进自己房中一番密议。
第二天四更就起来洗漱完毕,堂上跪别爹娘,辞别兄嫂和大姐一家,又殷殷嘱咐了鱼潜些话。眼看着天际泛起鱼肚白,这才洒泪而别!
鱼家二老相互依靠搀扶着站在门口,看着小女儿坐着那独特的马车渐去渐远,也不管看不看的见,只是用力挥手。
直到此时,鱼家二老才觉得,最小的女儿这回是真的离开家离开爹娘,去了另一个人家了。从此对于鱼家,这个女儿就是娇客了!
“生闺女就是这点不好!”鱼母泪眼汪汪,靠在丈夫身上揪心地说,换来鱼父一声叹息。
“唉!这无儿无女苦,生儿生女也是苦!这人世间啊就是一场苦行。”良久,鱼父闷闷地说道。
虽然对拓跋珪这个女婿是百分之百的满意,可这会体味着骨肉分别的鱼父心中也照样把拓跋珪千小子万小子地骂了一通,总觉得自己就这么把女儿嫁过去太便宜了拓跋珪。
“应该再折腾他些时间的!都怪我们心急,生怕再耽误下去。现在想想,真是白白便宜了那小子!”鱼父忿忿地。
听老伴这么不甘不舍的嘀咕,鱼母“噗嗤”乐了!拿指头戳了下丈夫的额头,嗔道:“你呀!”
鱼渊从后面过来:“爹,娘,慧娘她如今坐月子,心情老是不大开朗。儿子本想去把岳母接过来,可是那边传来话说,岳父大人他前段时间不小心摔伤了腿,因怕影响了慧娘便没叫人告诉咱们。
我想着虽然没告诉,可我身为女婿,总不好当做不知道,也与礼不合,所以我想今天去山那边看看。”
鱼母一听立即道:“应该应该!这都是我们这段时间忙着你妹子的事,竟然就忘了亲家,真是失礼了。”
鱼父接着说:“女婿也是半个儿,人家把养那么大的闺女嫁给你,按情按理都该去探望。虽不敢说在床前伺候,但慰问总是要的。
我想,这事不能只是你一个去。咱们两家是亲家,慧娘在家是老大,嫁过来又是长嫂,又给咱们鱼家留后。如今你岳父摔坏了腿,咱们做为亲家也应该去瞧瞧才是。”
“那既然这样,不如索性将慧娘也带上,儿子想慧娘她肯定是很想家的。”鱼渊很是为难地说。
对于儿子的提议,鱼父鱼母倒是并不反对,只是担心慧娘的身体。
“到底是刚生产坐月子呢!要是这么去了,知道的人说是慧娘孝顺,咱们体贴媳妇。这要是不知道的,再添些有的没的四处乱说,倒说咱们苛待媳妇怎么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亲家那边再有什么不高兴,咱们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吗?”
鱼母摇头,心中犹疑地说。
鱼父一听当即表示赞同老妻的话:“你娘说得对,倒是我们大男人的粗心,竟没想到这里。”
“这事只要悄悄的不教外人知道,岳父母那边再没有意见的话,其实也不难。”鱼渊想了想说。
“你想怎样?”
“慧娘如今不过是要躺着,咱们也弄个车子,要舒服的那种,最好就像妹妹坐的那个一样。那样就万无一失了!”
鱼母听完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半天才说:“那车是你妹夫特意为你妹妹做的,是喜车。且如今已经在回青羊城的路上了,这会就算是你妹夫愿意也不能追回来吧?”
鱼渊一看自己老娘的脸色,就知道她这是误会了,心里不舒服呢!忙解释说自己并不是要妹妹的那车子,而是跟那相同的车就好。
听说不是儿媳想打女儿喜车的主意,鱼母这才脸色转好,只是愁眉哪里去再找辆那样子的车?
正在这时,鱼潜走了过来,听了这个把手一拍笑说这有何难。
“要是别的我不敢说,这车子么,恰好就有一辆。更恰好是拓跋姐夫留给咱们家用的,原本是跟姐姐那辆一齐做好的,只是后来没用上就一直放在那里了。
昨天姐姐姐夫还对我说,去学院路远辛苦,叫我拿了那车出来用,免得放着落灰白浪费了。如今嫂嫂要用正好,我这就跟哥哥去拿出来。”说着拉了鱼渊转身就走。
鱼父鱼母疑惑了半天,都想不通怎么一直没听说这事?
还有,自己家就这么大的地方,那车子要在,自己夫妻俩岂能不知?可是自己在这屋里院外走来走去也没看见过有什么车!那么大的家伙事,不在自己家又能在哪呢?
那车在哪呢?其实鱼潜也是刚知道!
被拓跋珪特意留下来的老九带着鱼家兄弟俩顺着大清河直往大青山里去。
“就在这里!”走到那些搭建的木房子前,老九伸手扒开当做门用来遮挡的木头树枝杂草等物,指着里面那车辆说。
“好好的我姐夫干嘛要在这山里搭房子啊?”摸着木屋的门柱,鱼潜转了一圈后问。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里,安静,优雅,没人打扰。要是能住在这里读书,鱼潜想,就算让他饿两顿饭也是愿意的。
“侯爷已经把这大青山买下来了,包括青川河上游的那段。”趁鱼渊不在跟前,老九赶忙低声对鱼潜解释。
“啊?买这山做啥?”难道姐夫要落草为寇当山大王啊?鱼潜心里嘀咕。
“侯爷说这青川山水都与他有缘,他不愿意荒废了这片山水,更不愿意让这山水落到他人手里。所以就早早买下来了!”
“有多早?”鱼潜打破砂锅问到底。
“嗯,大约是六年多前,就是侯爷离开这里,忽然半路上想起来叫弟兄吩咐手下人给办的。”老九老实地回答。
鱼潜傻眼——那么早?这几年他和姐姐还有其他一些皮孩子上这山里来折腾,下河去摸鱼虾,感情都是在坑自家人的东西啊?
“这可是坑死人了!”鱼潜嘀咕。
这个时候鱼鳞舞正舒服地坐在她的豪华车里,边吃着东西边跟暗地里就上了车来的鱼鳞珑母子三人说话。
“得罪了我还可以,但是得罪我的家人,他们就得给我认了这个罚!”
拨开车帘问外面的拓跋珪:“你的人都准备好了吧?哼!这次就给我往死里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