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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的雨,来得快去得疾,杨俊清和依玟下楼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姐夫,你等等我!”杨俊清怕刘大婶说闲话,有意快走几步,把依玟落下了一大截,偏偏依玟无见无识,追着喊着赶上来,嘴角一撇:“你跑那么快干嘛?又不去抢火!”又嗤嗤一笑,很自然地挽起杨俊清的胳膊。
“这……这……”杨俊清一窘,面色彤红,欲待挣脱,却见刘大婶和几个服务员小妹都在望着自己嗤嗤地笑,心想依玟是个任性娇惯的小妮子,争执起来反而让人看笑话,于是手脚僵硬地带着依玟往外面走。
“小杨啊?带女朋友出门啊?”刘大婶又勾着头睁大了眼,瞄着杨俊清和依玟反复地看。
“跟你说了是我女朋友的妹妹啊?”杨俊清有点恼火,又不便批评她,沉了脸往前走,却听见刘大婶在背后嘀咕:“知道是姨妹子啊?还个样亲热!”
永平县并不发达,但山外的奢靡之风也吹了进来,出了杏树宾馆就是一条老街,不远处就有几间酒吧,依玟似乎很熟悉,带着杨俊清径直就走进了一家名字叫“益佰”的酒吧。
酒吧出其的深邃,一眼望不到终点,隔三扇窗户就有一道拱门,拱门的颜色是桔红色的,上面绘着浮雕,每一桢都是一个遥远的故事。吧台对面的角落里,一个中年女人与一个青年男子正耳鬓厮磨,男子轻搂女人柔细的腰间。杨俊清不禁感叹:当时间剥夺了众多女人的青春容颜和多姿身形时,竟额外开恩地赐予她依旧曼妙的神力。来这个酒吧消费的人应当都是些比较有档次的吧?所谓的档次,也就是卡一大堆,钱一大堆,情人也一大堆的那种。杨俊清突然想起那一句话:越上流的人越下流。
大厅里放着狂暴的音乐,一大群人在闪烁的灯光、迷离的音乐里狂乱地跳着舞着,也有一些人悠然地坐在吧台前看bartender玩弄着酒瓶,有人聒噪有人落寞有人兴奋有人低沉,有强势的也有无助的人,那酒瓶在左手与右手之间,乖顺地游动着,上下弹跳,显得温驯而矫情。
“依玟,你怎么喜欢来这种地方啊?”杨俊清是第一次进酒吧,感觉有点乌烟瘴气,皱着眉头说。
“噫?你倒是个老封建啊?”依玟灿然一笑:“到这里听听歌、跳跳舞、喝点酒,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好?”又优雅地打个响指:“两杯martellcordonblue。”杨俊清还没搞明白,酒保已经变魔术般潇洒地推出两杯酒:“请吧,两位!”
“各位朋友,大家好!现在请我们益佰最漂亮最性感歌喉最优美的李玉芳小姐给我们演唱!”一个穿着格子短袖衫打着领带的帅哥走到大厅中央,拍拍手,笑容满面地说,顺手牵出身着白色长裙、露出纤纤玉腿、现出深深事业线的李玉芳。
“大家好!我是李玉芳,现在我给大家献唱一首《甜蜜蜜》。”李玉芳翩若惊鸿,踮起脚跟旋了一圈,又深深鞠了一躬,雪白的乳房把前边几个手捧酒杯的男子晃晕了眼,轻佻地一起打着唿哨,嘻皮笑脸地起哄:“甜蜜蜜,甜蜜蜜!我和妹妹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舒缓的音乐响起,李玉芳的声音还真有点象邓丽君,只是想不到老同学会沦落到进酒吧卖唱的地步,杨俊清有点意外,又有点怜惜,端起酒杯的手就僵在了半空里。
“嘻嘻……看到美女,眼晴都拨不出来了啊?”看到杨俊清那幅忘情痴迷的样子,依玟俏眼一瞪,用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他一下。
“哪里!李玉芳是我的老同学。”杨俊清微微一笑,又叹口气,“她原来是县剧团的台柱子,只是这些年剧团不景气,你看,都沦落到卖唱了。”语意中充满同情。
“啊?这样啊?”依玟抿着酒,细细地欣赏着李玉芳的歌声:“其实她的歌唱得挺不错的,音域宽广,音色也很圆润,模仿力也很不错,好好包装还是有前途的。”
“妹妹,妹妹!跟哥哥我甜蜜蜜一个!”几个痞子在起哄,一个瘦长脸、梳着油光长发流里流气的男子,握着啤酒瓶,摇摇晃晃地走到李玉芳身边,伸着嘴就往李玉芳高耸的胸脯上拱,毛绒绒的嘴唇快要触到她的。
“啪!”看似娇弱的李玉芳,圆睁双眼,甩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男子瘦长的脸上,立时肿起老高。
“好!你个婊子,敢打老子?”男子恼羞成怒,举起啤酒瓶子就要砸下去,电光火石之间,杨俊清顺手把酒杯往依玟手上一塞,扒开人群,紧跑几步挡在李玉芳面前,伸手一托,就把男子举起啤酒瓶的手钳在半空里,男子手腕一痛,啤酒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啊哟……哪里钻出个小白脸?还英雄救美?”男子身边一个刀疤脸斜睨了杨俊清一眼,把身上的衬衣一甩,顺手从腰上拨出一把匕首,张牙舞爪地喊:“弟兄们,这杂种欺负军哥,上!”旁边几个小混混也一起呼喊着,从四面围了拢来,大厅里听歌跳舞的客人早已经吓得四散而逃,只有杨俊清和李玉芳站在大厅中央。
“别怕!你后退一点!”杨俊清略略侧过头,小声对李玉芳说。李玉芳也是一时羞恼,没有想到这一巴掌的后果,看到这一帮人揎拳攘袖还有匕首,早已经花容失色,突然之间又出现了个救星,不啻于将要落水的人偶然捞到了一颗稻草,连连点头,又稍稍后退了一点点,生怕失去保护的样子。
“狗杂种,你去死吧!”刀疤脸高高挥舞着匕首,狂叫着横扫而来。杨俊清一见他那架式,就知道他仅仅停留在大街上打群架的水平,心下一宽,暗暗握紧拳头,不躲不避,待劲风堪堪刚到头顶,身子一矮,让过劲风,伸腿一扫,“扑嗵”一声钝响,刀疤脸双手前扑摔倒在地,匕首摔出老远,胳膊砸在摔碎的啤酒瓶上,立刻血流如注,痛得他杀猪般地大叫。
“弟兄们!操家伙!”旁边被称作军哥的男子把手指往嘴里一放,打声唿哨,立即有十来个人从怀里掏出长棍短刀,小心谨慎地四面围了上来。杨俊清一见,心里有点发慌:如果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倒并不是太害怕,现在问题是有李玉芳,旁边还有依玟,伤了她们就坏了。心里一急,汗水就从头上沁了出来。
“慢着!”杨俊清正犹豫间,随着一声大喝,从大厅的旁门里走出一个牛高马大的中年人,板寸头,胖脸肥腰,嘴里叼着一根大号雪茄,背着双手踱了出来,身后跟着四个劲装男子,看了躲在地上呼痛的刀疤脸,阴森地一笑:“田军,你来砸我的场子啊?”
“是东哥啊?不敢!不敢!”原来被称作军哥的瘦脸叫田军,见了面前这个人立时矮了大半截,点头哈腰地说:“东哥的场子,我们兄弟是绝对不敢砸的,这么长的时间,东哥你看么时给你惹过祸?”又恨恨地看一眼杨俊清,“都是这狗杂种!东哥你看,把我的兄弟也打了!”
“嗯!”东哥看一眼躲在地上的刀疤脸,沉着脸说:“事情我都看到了,也别说人家都不对。”又拿着雪茄,悠悠地吐个烟圈,“既然你们吃了亏,那你划个道道吧!我认!”
“东哥,哪能让你背时?”田军是个聪明人,看面前的局势绝对讨不了便宜,顺坡下驴,抄起柜台上一瓶白兰地,狂妄地说:“两个条件:喝了这瓶酒,赔了我兄弟的医药费,就算拉倒!”
“唔?”东哥微微皱眉,看一眼那瓶白兰地,应当是四十多度,会有一斤多吧,沉吟着说:“医药费没问题,这酒……”
“东哥,小弟惭愧,给你惹麻烦了。”杨俊清本不想惹事,自己身份不一样,传去出又会有人挑毛病,现在有东哥向着自己,肯出头了结,不愧是个好办法,心里一松,走过去对着东哥弯弯腰:“这几位朋友,我们本来无冤无仇,只是他们调戏我的同学,碰巧让我看到了,我也不能不管。现在既然伤了朋友,我喝下这瓶酒,也算是自罚。”说罢揭开瓶塞,仰起头,对着瓶口咕嘟嘟地就喝。
“俊清!”李玉芳见杨俊清为了自己,不但冒险出手相救,还站着要灌高度白酒,心里一急,泪水就流了下来。旁边依玟也赶紧跑了过来,一把抢下杨俊清手里的酒瓶,大声说:“你这是做什么啊?不就是几个小痞子么?还用得着这样拼命啊?”到底依玟是大家闺秀,又走南闯北天生一幅高贵雍容的样子,气势逼人,田军一伙不知道她是哪路神仙,不敢造次,嗫嚅着没有做声。
“田军,看我的面子,就到这里吧?医药费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东哥看着被杨俊清喝了大半瓶的白兰地,抽着雪茄悠然地说。
“好!东哥发了话,小弟哪敢不听?”田军赔着笑脸,手一挥:“兄弟们,走!”架起地上的刀疤脸,恨恨地望一眼杨俊清,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了。
“哈哈,朋友,好手段!我叫郑伟东,益佰是我开的,来,认识一下!”东哥扔掉烟头,伸出手掌,放声大笑。
“东哥客气了,小弟我叫杨俊清,给你惹麻烦了。”杨俊清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杨俊清?”东哥眼角一挑,“你是胡水河的乡长?”
“是啊?东哥你认得我?不好意思,我还真是眼拙。”杨俊清从来没和郑伟东打过交道,不明白他怎么会认识自己。
“哈哈,真是缘份!”郑伟东伸出双手,握住杨俊清的手用劲地摇:“我们营长,就是张以雷啊!”
“啊哟……你是张大哥的战友啊?”杨俊清对思远置业的老板张以雷极具好感,握着郑伟东的手十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