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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与愿违,李跃没有撑过来。
即便李长林请来了太医,即便长生长公主不计前嫌派来了专用的太医一同救治,都没能让李跃熬过去。
永宁侯伤重不治,于凌晨时分去世。
李长林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呆呆站在祠堂中,看着兄长的灵位,老泪横流,“对不起,大哥……”
他辜负了大哥临终所托!
“侯爷……”
“大哥……”
永宁侯府众人伤心欲绝。
闫太医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永宁侯府,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边,心却再也无法清明,“你回去禀告长公主,我累了,要找个地方好好歇歇。”
随从愣了一下,“是。”
便是消息早就传到了长公主府了,不过没有人敢去打扰还在休息的长公主和驸马爷,而且人已经死了,晚些时候禀报也没什么。
甚至为了不影响主子的食欲,凌光将消息压到了主子用完了早膳,这才禀报。
萧惟听了之后沉默不语。
长生端起了茶喝了一口,“你若是想去看看……”
“不用了。”萧惟摇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毕竟是为了救你而死的。”长生道,“你若是不去的话,外人会说我们冷酷无情。”
“若非赴他们约,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萧惟道,“而且,他们未必希望见到我。”
长生见状便不再说什么了。
“我去找找师父。”萧惟岔开了话题,“看看是否查到什么。”
“好。”长生颔首,“小心点。”
“嗯。”萧惟伸手揽着她,亲了亲她的唇,“别担心。”
“嗯。”
萧惟转身去找青龙。
凌光之后再将闫太医没回来而只是让随从带话回来一事禀报了主子。
长生睨了她一眼,“闫老头到底年纪大了,见不得这般生死别离,别让他在外边好好休息休息吧。”
“是。”
“还有问题?”
凌光低头,“没有。”即便闫太医不对劲又如何?主子不欲解释便不该过问,“陛下下旨,让刑部尚书来查驸马遇刺一案。”
“去跟顾长远说,不过是几个宵小之辈罢了,无需劳动他。”长生道:“让他回禀皇帝,刺客乃先帝一朝四国公府余孽,本宫自会处置。”
“四国公府余孽?”
“前朝余孽也成。”长生道,“他喜欢哪一个便让他自己选吧。”
“……”
“有问题?”
“是。”
刺客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萧惟似乎对她有所隐瞒,不过长生没有去追问,他不说,或许只是没查清楚不好说罢了,而她则是……
做贼心虚。
长生将压在了书案底下的信纸取出,点燃了火折子,将那薄薄的一张字烧成了灰烬,也将这个秘密永远湮没。
李跃若活,萧惟必死!
威胁不过是威胁,而她之所以那般做,亦不是因为这个威胁,而是……而是什么?!她有必要给谁理由原因吗?
从李跃跑来找他的那一刻,他就该死!
永宁侯府亦早该消失!
如今,她不过是让一个李跃消失罢了!
有何不可?!
“就这么一次!我就骗你这么一次!就当做是抵消了你瞒了我这事!”
永宁侯老夫人最该死,不过她还是控制住了,她没有动手,她还是给了她机会,很大的机会,只要钱皇后没有晕了头,她便不会选择杀了她来保娘家!
若钱皇后真的晕头了,那便是那个女人命该如此!
她是对他使了手段,甚至以此来迷惑了他。
连始作俑者她都可以容的下,怎么会对一个李跃下毒手?!
“就这么一次!”
……
萧惟不是故意想要瞒着她,只是不希望那些话再让她担心,当时听那些话的时候觉得荒谬可笑,事后想想却是出了吓出了冷汗。
那些人说,他不是萧家血脉。
那他是谁?
会是谁?!
总不会真的是皇帝的儿子,与她有血脉联系的……
不!
他胡思乱想什么?!
不能说!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他绝不能让她陪着他一起担惊受怕!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些人不会待在哪里等着他们去抓是一定的,他并不觉的师父真的能将人一网打尽,可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便未免收拾的太干净了!
“庄子被放火烧了。”青龙道,“周边也没有发现痕迹。”
萧惟面色阴沉。
“驸马可否详细讲述一下与这些人交手的情况?”青龙神色凝重,“京城周边出现这样一股势力而我们却一无所知,十分危险!”
萧惟摇头:“我醒来之后就被关在了地牢之中,他们似乎没打算杀我们,李跃当时伤的很重,我在与对方头领见面的时候趁他不备挟持了他,与李跃逃出来。”
“驸马可还记得对方的相貌?”
萧惟颔首。
青龙找来了画师,让萧惟口述,折腾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将那头领的画像给画出来了,“属下会派人去查。”
“师父,查到之后能够先不禀报长生?”萧惟道。
青龙皱眉。
“这一次她吓坏了,在没查清楚事情之前,我不希望她再受惊。”萧惟继续道,“她生阿顾的时候遭了不少的罪,若是整日心神不宁的,身子必定会受不了,更何况我们还得启程去西州。”
青龙沉默半晌,“若公主不过问,等事情查清之后再一并禀报并不算欺瞒主子,不过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萧惟一愣。
“你便不怕公主认为你是在故意隐瞒她?”
“师父……”
“不要说什么是因为担心公主,你是我的弟子,瞒得住别人未必瞒得住我!”
萧惟抿唇不语。
“你不是当年的孩子,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青龙继续道,“不过为师必须告诉你,你的妻子是先帝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她有许多寻常女子没有的优点魅力,但亦有寻常女子没有的刚烈狠绝,甚至还有帝王的多疑,昔日我背弃了过她,直至今日,她虽对我委以重任,却从未完全信任过我,你想以后她也这般对你?”
“不——”
“她现在看似无害,甚至柔弱的受了委屈可欺,都不过是她愿意如此罢了,一旦有朝一日她不愿意了,萧惟,你或许就会永远失去她!”青龙继续道,“不是为师危言耸听,而是你娶的便是这般的一个女子!”
萧惟面色冷了下来,“若你不是我师父,我会怀疑你是在故意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随你吧。”青龙皮笑肉不笑,“只要你觉得你瞒着她不会有什么你无法接受的后果的话,那便随你吧。”
萧惟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不担心吗?
不。
他虽听不得师父这般说她,可是……
若真的有朝一日她发现自己瞒着她,会如何?
可是这件事……
萧惟左右横向,到底还是瞒下了。
对不起长生,我发誓,仅此一次!绝对就这么一次!
……
刑部很快便给出了长生长公主驸马和永宁侯遇刺一案的结果了,对方是先帝一朝时四大国公府的余孽,来刺杀长生长公主驸马为旧主报仇,至于永宁侯,也不能说是被连累,当年先帝砍杀四国公府的时候,李长林也没少鞍前马后出力的。
当然,除了官方的说法之外,民间还有一套说辞,说是京畿大营统领李长林跟这件事有关,是为了夺永宁侯之位而对侄儿下手,也便是如此,他才会故意将约见萧驸马的地方定在那般偏僻的地方,当然了,目的便是混淆视听,让人以为是冲着萧驸马去的。
李长林沉默没有抗辩。
顾长远也没将这些留言纳入调查范围,没打算掺和这些留言背后的暗潮涌动,反正他的调查结果是在皇帝默许的情况之下的出来的,长生长公主不愿意让朝廷插手查这事,皇帝也允许,他自然也不多事了。
京畿大营统领的位子是香馍馍,如今有机会换一个人来坐坐,自然便有许多人把这谣言当武器,好好努力一把了。
不过很可惜,皇帝不买账,反倒是大发雷霆,这分明是居心否侧之人散播欲扰乱京城的谣言,你们居然也信?还有什么资格戴那顶官帽子?不如脱了换别人戴戴?!
皇帝摆明了要保李长林的,别人再眼红也没法子。
而且,很快便又有另一件更大的事情将这事给盖了过去了,钱家出事了!开始只是钱家的一个下人在外边仗势欺人打死了人,然后被事主闹到了京兆府,接着,一个牵一个,很快便将钱家光鲜亮丽背后的一面都给挖出来了。
钱皇后羞愧不已,跪在太极殿前请罪。
钱阁老一下子老了十岁都有,跪请陛下降罪。
昔日烈火烹油的钱家一下子人心惶惶了,似乎有种要步先帝一朝那四国公府的后尘一般,不过,钱家还有皇后,也还有太子,皇帝虽然震怒钱家竟然有如此多的龌龊,但对钱阁老还是和颜悦色说钱阁老为国事操心,方才没有管束好子弟,没有大发雷霆的意思,另外钱家的这些事说大也不大,也不至于到满门皆灭的地步,不过损失不轻是肯定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蛀虫给清楚了,对钱家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但看皇帝如何打算,钱家如何收拾罢了。
钱皇后做出了选择了。
便在李跃出殡的前一天,永宁侯老夫人被送回了永宁侯府,李夫人亲自进宫里接的,对外说为何这般晚才将人接回来,是永宁侯老夫人在给太皇祥太嫔侍疾劳累过度病倒了,李家怕她知道儿子死讯伤心过度导致好不起来,所以才一直瞒着,可李跃要出殡了,若是永宁侯老夫人便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了。
李夫人一直提心吊胆的,从宫里将人接回来之后便直接交给了丈夫了,她是真的怕了她这个大嫂了!
李长林与永宁侯老夫人在祠堂里整整谈了一个时辰,最后出来的只有李长林。
“如何了?”
“往后大嫂便在祠堂守灵。”李长林道,脸色很不好,不过话语坚定。
李夫人一直在外边,并没有听到里面有太大的动静,“跃儿去了,大嫂没说什么?”
李长林面色有些冷,“你跟夏氏说,膳食用品直接放在门口便可,不必进去!亦不许任何人来惊扰!”说完,便起步离开。
李夫人脸色一变,这便是说要将人软禁在祠堂里了,可是她毕竟是大嫂,而且永宁侯府也轮不到他们做主,即便李跃没有子嗣,可还有一个弟弟在!就算没有,他们这一房也不该沾手这些,免得被外边的谣言害死!
可丈夫这样子……
她还能如何?
“……以后便好好供着便是了!”
夏氏一身重孝,眼睛都哭肿了,“姑姑,我恨她!”
李夫人一惊。
“若不是她,侯爷便不会去求长公主驸马,也便不会被连累!”夏氏咬着牙道,“都是她害的,她怎么还有脸活着?!”
李夫人叹了口气,“孩子,你可不要做傻事!她便是再罪大恶极也轮不到你也做什么!那是你婆母,更是你姑父的大嫂,这永宁侯府未来主人的母亲!景儿性情虽然柔弱了些,可那到底是他母亲,他不会容的下有人害他母亲的!”
“可是姑姑,她怎么还有脸活着?怎么还有脸活着——”
李夫人抱着夏氏,“这就是命,孩子,这就是命!”
夏氏泣不成声。
……
李景站在李长林的面前十分的局促不安,他什么也不知道,自幼便躲在兄长的羽翼之下安然生存,没有野心更不贪心,他就想着好好念书,等水平到了便考一个功名回来然后再娶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他甚至没有想过从用永宁侯府分出去独立支撑一个家,而现在,他却要担起整个永宁侯府来!
“叔父,我……我能不能……”
“跃儿没有子嗣,你若是不愿意承继爵位,是要朝廷将先祖好不容易拼来的爵位收回去吗?”
“不是还有叔父吗?”
李长林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
李景哆嗦了一下,“叔父,我……我……担心……”
“我会上折子为你请封,你只需接旨便是!”
李景僵着不说话,便是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
李长林胸腔里涌出了一股悲怆,“你若是真的敬重你兄长,那将来成亲生子之后便过继一个嗣子给他,不要让他断了香火。”
“嗯……好……”
兄长去了,没有子嗣的前提之下,兄弟接位也说得过去,可也不是理所应当的,这更是李长林一厢情愿的想法,不但李景害怕担不起,便是他自己的儿子也不愿意。
“父亲,你为永宁侯府劳心劳力,怎么便不能……”
李长林没有纵容儿子这般想法,没等他说完便直接动了家法了,可家法可以阻止儿子说下去,却阻止不了他的不甘心以及外边人的嘴,更阻止不了朝廷的另外安排。
“让李长林继承爵位?”
萧惟得知了消息之后皱了眉。
“我没插手。”长生道。
萧惟忙道:“我自然知道,可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往好处想便是恩恤忠心耿耿的下属。”长生一边抱着儿子一边道:“往坏处想,便是让李长林名声有污,往后想造反了也没那般多人跟随,而且,家里一个烂摊子要他收拾,也可以少些时间去想别的。”
萧惟沉默。
“你若是想让李景接这爵位也不是不行。”长生看着他道,“不过对李景来说未必是好事。”
萧惟一愣。
“我让人查过了这李景,性情怯弱,经不起事,若李长林精心教养或许还有机会,可李长林自顾不暇,哪里有这个精力?不说京畿大营统领得常驻京畿大营了,便是他自己的儿子也不甘心,若是李景当了这永宁侯,估计过不久,李家不是出一个逆子便是再办一场丧事了。”
萧惟还是沉默。
“当然了,这对我们来说也有好处。”长生看着他,“当永宁侯老夫人不再是永宁侯老夫人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还如何报仇雪恨!”
萧惟吐了口浊气,“这样也好。”
“你若是还未李跃的死而愧疚的话,往后看顾一些李景便是。”长生继续道:“李景性情虽懦弱,但没什么坏毛病,好好地读书,将来考一个功名,再谋一份差事,足矣安稳一声,至于他那母亲,相信李长林已经很清楚她到底有麻烦了,往后必定会好好看管的。”
萧惟凝视着她。
“怎么了?觉得我冷血?”长生问道。
萧惟唤来了奶娘将儿子抱下去,然后将人圈在了怀中,他的妻子不是寻常女子,他没有自信瞒的住她,“长生,你是不是知道……”
“知道什么?”
“我……”
长生看着他,“你给我戴绿帽子了?”
“当然没有!”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长生道,“不过若是不想说,不说就是,你娘子我虽说霸道了些,可也还没霸道到要你事事想我汇报的,只要你不是背着我勾搭其他小姑娘就成了。”
萧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傻了啊?”
“我……”萧惟瞪了她,“又戏弄我!”
“说不准我也瞒了你些秘密。”长生笑道,拉起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揉了揉,“你要不要把我的心挖出来瞧瞧?”
妖精!
萧驸马直接将人压在了身下,狠狠地吻了上去!
等事情查清楚了,他再说也应该不迟的!
……
皇帝的圣旨一下,李长林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接了这个爵位,永宁侯府的天变了,庶出的李长林成了永宁侯。
除了长生那两种猜测外,还有人品出了皇帝的另一层深意,皇帝自己庶出,怕是心理作祟,才偏向于庶出。
不管怎么揣测,这件事也尘埃落定了。
随着李长林返回京畿大营,永宁侯府闭门谢客,这场热闹正式落幕了,而钱家那边,钱阁老这次算是断臂救命了,公事公办,凡事触犯了大周律例的,不管是谁,即便是自己的亲侄子都没有手软,直接判了一个流放,快刀砍乱麻的,一个月后,便全部处置完了,尔后,向皇帝请辞内阁阁老之位,皇帝准了,不过却封了他一个太子太师,待太子三岁,便进宫给太子启蒙。
这对钱家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也表明了皇帝并没有要铲除钱家的意思,甚至没打算放弃钱家!
钱家安心了。
可没过多久,一个消息从后宫传了出来,说这一次钱家出事,皆因钱皇后大义灭亲,将一本记载了钱家诸多龌蹉事的册子交给了皇帝,才引得钱家不得不断臂救命!
钱家上下震惊。
不过钱阁老到底是钱阁老,从朝廷上退下来并不代表便失去对家族的掌控权,钱家虽上下震动,但并未如外人所愿闹出笑话来,亦没有对宫中的钱皇后兴师问罪。
等着看好戏的吃瓜群众失望而归。
钱皇后看着父亲送来让自己放心的心,心里百味杂陈,难受的厉害,她就知道长生长公主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不过也好,与其一直瞒着,不如直截了当!
“娘娘,陛下来了。”
钱皇后收拾心情,“接驾吧。”
皇帝待钱皇后,恩宠更盛了。
惠妃有孕,可得到的恩宠却比从前少了,自诊出龙脉以来,皇帝去她宫中的次数一个巴掌也数不来,即便早已知道自己的定位,也预计到皇帝必定会减少对她的恩宠,可如今面对满室的孤清,亦无法无动于衷。
“娘娘,陛下去了昭阳殿了……”
惠妃苦笑,“歇息吧。”
……
整个后宫,谁最难熬?
钱皇后?
已雨过天晴了。
惠妃?
不,她还有腹中的希望。
其他妃嫔?
还年轻,不至于绝望。
谁?
那被取消了册封大典还不敢闹的太后娘娘,她已经住进了她先前所住的宫殿内,并且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前朝太后都是住在慈宁宫的,将自己的宫殿更名为慈宁宫。
一切都很好,就等着册封大典之后,她便是大周朝的太后了,到那时候,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对她不敬!
可是,她就一念之差,一切都毁了!
“皇帝,让皇帝来见我——”
她又被关起来了,可这一次关她的不是皇帝,而是钱皇后,余氏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日钱皇后一脸阴沉地走来,什么也没说直接扬手打了她一个耳光,然后,下令将她身边所有的宫人杖杀,当着她的面,让她睁着眼睛看着,再后来,便将她关在这里!
她愤怒挣扎,可无济于事。
她靠在她的耳边,低声却冰冷地说,盗用玉玺是谋逆大罪,别说你不过是皇帝生母,即便你是元襄皇后,也只有死路一条!你若是死,便大声嚷嚷出来,便闹开来!
她没有被她吓到,绝对没有!
她只是不想让她如愿,只是不想让她得逞罢了!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要见皇帝,她要见她儿子!
可无人理会。
这富丽堂皇的慈宁宫,如今便是余氏一个人的冷宫,或许不能关她一辈子,但钱皇后说过只要有她一日在,便不会让她祸害皇帝!
……
因为行刺一事,萧惟启程的日子一拖再拖,随着夏日来临,萧惟自然不放心妻儿在这炎炎夏日赶路,打算等盛夏过后再出发,正好赶在入冬之前到达西州,可还没开口向皇帝请旨,西州便传来急报,蛮人犯边了。
虽说蛮人犯边是常事,可萧惟身为主将有战事却不在,而且还在京城里面陪老哦破儿子的,怎么说说不过去,只得出发了。
“我先赶过去看看情况,你们慢慢过来。”
“嗯。”
萧惟有些欲言又止。
“我不爱听的话便不要说了,又不是连体婴,哪里便永远不分开的?便是有错也不是你的错,是你儿子的错,有本事去揍他。”
萧惟狠狠地抱了抱她,“等他长大了再揍!”
“务必小心。”长生看着他。
“嗯。”萧惟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是说了,也不过是虚话罢了,那股势力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消息,那个人,似乎从未在世上露过面似得,“那些刺客师父一直在追查,一定会有线索的。”
“好。”
“钱皇后那边教训教训一下便算了,不可太过。”萧惟继续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钱家不是兔子。”
“是豺狼虎豹。”
“皇帝那生母你也别管了,钱皇后既然揽下了,让她去做这个坏人便是。”
长生笑了,“遵命,夫君。”
“秦阳……”
“行了!”长生打断了他的话,“照你这般说下去,估计天不黑也走不了了,快走吧,磨磨唧唧的,怎么去跟蛮人打?走走走!”
“我在西州等你们!”萧惟低头吻了一下她,“定要好好的!”
“知道了,啰嗦!”
再不舍,到底还是要走。
长生没有送他出门,她不喜欢这种别离,更不喜欢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虽说还有一个儿子在,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不过,没丈夫在身边的妇人到底是空虚,所以,长公主殿下决定找些事情来填补填补一下空虚。
不久之后,江洲传来消息。
王氏家主王晋暴毙,尔后,他的嫡次子王澈怒指兄长王驰谋害父亲,展开了一场亲兄弟大战,战火波及了整个王氏一族,这场兄弟大战持续了一个多月,最终以王驰胜利告终,可这位才被妻子算计的被灰溜溜地被皇帝赶出京城,回到江洲伤势还没好全便又卷进了谋害父亲一事,跟自己的同胞兄弟斗的天昏地暗的王家少主,也没落得一个好。
他的嫡长子在这场争斗之中被王澈给害的残废了,次子也伤了根本,便是能够养大也估计是一个药罐子,其他的庶出子女也有波及,另外还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他那妻子因为怨恨他,在生下了两个儿子之后就给他下了绝子药!
可王焕之不愧是王焕之,便是在这般不利的情况之下,他还能够坐上家主之位!
这一点简直是让所有人佩服了。
长生也佩服他,可并不能减少她要玩死他的决心,刺客一事上萧惟对她有所隐瞒,但也只限于后边出现的那一批,前面的那些,伤了永宁侯李跃的那些是来要萧惟性命的!她不去查到底是谁做的,都算到了王驰的头上!
若是冤枉了他,便当做是先还一些债。
若真是他,那便罪有应得!
而事实上,还真的没有冤枉错了他!不过倒也不是只是为了向她报仇,人家王少主的眼界怎么会这般小?
杀了萧惟,她必定会发疯,他们远在江洲,便是有朝一日会轮到他,但首先遭殃的绝对是京城的人!
京城大乱,便为他争取了不少时间,甚至是机遇!
如何不值得赌一把?!
“公主若是想要他的命……”
“不急。”长生冷笑,“死了多没意思?慢慢玩才好!”
七月中旬,泷州传来好消息,没有回京述职直接赶去泷州的司楠大将军成功与文老大团伙谈妥了,文老大归顺朝廷,除了上交不少多年掠夺而来的珍宝之外,还交出了一份前朝失传已久的造船术,皇帝大喜,将文老大文子骞任命为泷州水师副统领,还赐予了田地房产金银,十分厚待。
这反倒是显得朝廷苛待了新上任的水师统领司楠,从燕州军大将军到西州主将,再到现在的水师统领,混的一日不如一日,在所有人的眼中,司楠已经成了可怜虫了,可是,谁也不会知道他有多想待在这里。
文子骞。
文家的后嗣,他们的身上流着的血有一部分是与他一样的!
似乎冥冥中早已有了安排。
这便是他最好的归宿吧。
许昭,你说的没错,来这里很好。
祖母,我见到了与我们流着相同血的人了,他们流落海外数代,如今终于回家了,祖母,这世上不仅仅只有我一人。
七月下旬,天气开始转凉了。
长生带着儿子启程前往西州,与丈夫团聚,她没有跟任何人告别,也没有通知任何人,直到她出了京城,长公主府的总管才进宫禀报皇帝。
皇帝看着手中纸上力透纸背的两个字,许久许久没有动。
保重。
她是真的不会再回来吗?
是啊。
她跟他不一样,她言出必行,说不回来,便不会再回来。
“保重……你也保重。”
……
秦阳握着长公主府送来的一封信冲进了长公主府,疯了一般四处打砸,嘶吼,“你出来!秦长生你给我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她凭什么怜悯他!凭什么嘲笑他?!凭什么以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作践他!她怎么还敢这样跟他说话!
“秦长生你给我滚出来——”
这一日,整个长公主府几乎成了废墟,可没有人阻止他,因为长公主交代过了,即便衡王将长公主府拆了也无妨。
秦阳疯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了,才踉跄地离开,嘴里嘟囔着央央见不到他会哭的……
次日,衡王进宫从皇帝那里将他之前的差事给讨回来了,然后早出晚归兢兢业业地埋头苦干,虽然不会笑了,下孩子见了还会吓到人家,不过到底是能正常生活了。
阴霾,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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