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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他们是在离开了青州府才收到卢氏宗祠大火的消息,接到了这个消息,萧惟眉头便皱的死死的,心里的忧虑更深。
“为何不选萧氏?”
长生看着他。
“你若是选萧氏,我可以……”
“我舍不得。”长生道,伸手抚着他的脸,“我不会让你再承受那些过往!”
“长生……”萧惟错愕,他想过很多种理由,她为何不选萧氏而选卢氏,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一个。
“先别急着感动。”长生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再怎么说我也是嫁人了,总得为你夫君想想,不过,若是萧氏也有一个嫁给了王驰的女儿,我便是再舍不得也得舍得了。”
萧惟瞪着她,“就会给我泼冷水!”
“专业泼冷水一百年?”
“好,一百年,你自己说的,要是少了……”
“你还真的将我当狐狸精了啊?”长生失笑,“要真的一百年我不就成了老妖怪了?”
“也才一百多岁!”
“好了夫君大人,别贪心不足了。”长生没让他继续,转了话题,“不过这卢纲狠起来还真的够狠的,连小卢氏的父兄也没放过,或许还专程给他们留了一个位子。”
“小卢氏?”
“许昭的妻子。”长生道。
萧惟眉头又死死地皱了起来了,都可以夹死蚊子了,“长生,卢纲如此狠辣,将来很有可能会反噬。”
“要养自然便是养老虎了,总不能养只病猫去对付豺狼吧?”
“只是……”
“好了,别只是只是的,不是还有你在吗?有你在,我还怕什么呢?”长生笑道,拉着他的手晃着,就跟孩子撒娇似得。
萧惟拿她没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以后小心点了。
……
卢氏宗祠的这一场大火让卢氏宗族一大半有影响力的族人惨死当场,而卢氏的族长若不是被心腹给拼命抢救了出来,怕也会死在大火里面,不过即便是逃出来了,卢纲也被烧伤了,据说现在还昏迷不醒。
这桩惨剧震惊了整个南方士族!
衙门很快便将局面给控制住了,也很快便给出了这桩事件的缘由,就是一个意外!不过自然有人不买账了,很快矛头便被指向了长生公主了,长生公主为了掩盖先前她滥杀无辜一事,便一不做二不休的要将整个卢氏一族都给灭了!
而实际上,她可以说是做到了!
卢氏宗族有影响力的族老都死了,家主卢纲身受重伤,整个卢氏一族已经乱成一团,处在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长生公主狠毒之名传遍了整个南方士族!
而很有趣的是,居然没有人将长生公主的所作所为跟朝廷联系在一起,似乎都认为这一切都是长生公主自己的私人行为,而与朝廷无关!
南方士族震惊,震怒,这股怒火直接烧到了京城了,两个月后,待长生公主的车驾才进了京城,皇帝的人便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公主,陛下有旨请公主入宫一趟。”张公公亲自来请,足见皇帝的重视。
长生公主没有露面甚至没有开口,而是一个男人掀开了车帘子,好在张公公事先便得到了消息公主是跟驸马爷一起的,要不然定然会被这般钻出来一个男人吓到。
“驸马爷。”
“公主累了,我随公公进宫面见陛下。”萧惟道。
张公公犹豫了一下,“好吧,既然公主累了,那就请驸马代为进宫面见陛下吧。”好在陛下的意思也是公主若是愿意来便来,若是不愿意,也不需要强迫,只是陛下这般是对长生公主的爱重还是忌惮,便不得而知了,毕竟,长生公主做出了这样惊人的事情。
萧惟下了马车,对在外边的凌光道,“送公主回府。”
“是。”
萧惟看了看帘子,里头的人的确是累了,正睡着,不过便是她醒着他也不会让她进宫,便是要见皇帝给皇帝一个交代,也得他先看过了情况再说,“回去之后请闵大夫来看看。”她这半个月总是嗜睡,怕是真的累坏了。
凌光神色一肃,“是。”
萧惟又叮嘱了会儿,这才上了旁边准备好的马,随着张公公进宫。
张公公没说什么不过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可见这位驸马爷和长生公主的关系并不是所传闻的那般不好。
“驸马爷跟公主感情真好。”
萧惟笑了笑,没说什么。
张公公见状也没有多问,在宫里那般多年很清楚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
萧惟觐见皇帝的时候,衡王秦阳也在。
皇帝神色平和,“爱卿免礼。”
“谢陛下。”萧惟谢道,不过却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请罪道:“末将未能及时入京面圣,请陛下降罪。”
虽说没有及时回京,但请罪的折子第一时间便送进了京城,折子上也写明了聂永成不能奉旨入京的原因,同时也详细地说了目前水师的状况和文子骞一事,自然,也交代了为何他不能及时入京的原因,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他不放心公主一个人在南方。
不过皇帝对这事似乎并不着急,摆摆手便让他平身,随后问道:“张公公说你请闫太医,可是四皇妹身子不适?”
萧惟无法确定他这话是单纯的关心还是试探长生是否对他的旨意不放在眼里,“公主在青州遇刺,又受了惊吓,回京更是一路奔波,身子的确有些不适。”顿了一下,便又道:“当年公主心口中刀,虽说后来伤愈,但究竟会不会留下病根,即便是闫太医也不敢肯定,这半个月来她一直都很疲倦,末将有些担心,便请闫太医来看看。”
皇帝颔首,眉头微微蹙着,“张公公,你去太医院传话,让太医院院判也过去看看。”
“是。”
“公主的身子一向都是闫太医照看的,让太医院从旁协助便可。”皇帝又道。
张公公忙领命:“是。”
萧惟看了看皇帝,又看向了秦阳。
秦阳轻轻点了一下头。
萧惟松了口气,“陛下,水师……”
“水师一事稍后再议。”皇帝打断了他的话,“青州之事,四皇妹在信上没有多说,你既然也在,便给朕说说详情。”
“是。”萧惟领旨道,先前长生给皇帝的书信他看过,可以说是简单粗暴的,没有过多的解释,甚至对皇帝没有丝毫的尊重,亦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告知,她要用卢氏,要灭士族,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要做的自然便是跟她站在一起,不过却也不能跟长生一般,而是要为她将她没做的做了,从长生到青州开始直到卢氏祠堂大火,详细地说了出来,自然是重点说明她没有下杀手,便是他不在乎她成什么样子,但是也很清楚其他人会怎么想!
皇帝一直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知道最后萧惟说完了,他才问道:“你是说在这件事背后还有一股势力在推波助澜?”
“是。”萧惟道,“而且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那丫头也查不出来?”秦阳开口道。
萧惟抬头看着皇帝:“是。”
皇帝神色凝重,“朕知道了,外边谣言一事朕会处理,你且先回去好好照顾四皇妹,等她身子好些了,便进宫来。”话顿了一下,再道:“卢氏一事必须慎重行事!”
“是。”萧惟应道,“陛下,水师一事……”
“朕已经调了地方军前去支援水师。”皇帝道,“战后抚恤兵部和户部也已经着手处理,至于水师后续重建与文子骞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萧惟虽然着急,但的确也是急不来,援军即便不能水上作战,但在岸上抵御海贼应该是没问题,而且朝廷派去了援军,便也表明态度不会放弃泷州,这样至少可以安抚人心,也能震慑海贼,至于文子骞一事更需要慎重,不过更为重要的是现在反驳皇帝的话,只会让长生的处境更加不利,“是。”
秦阳见萧惟退了出去,也告退了,“那臣也告退了。”
皇帝看了看他,颔首,“去吧。”
秦阳告退,出了太极殿之后,脸色便不好了,也是一肚子的火气,那臭丫头到底想做什么?!原本水师一事已经够麻烦的了,又来了一个文家的后人想要归降,这本就够朝堂闹腾好一阵子的,她还在这时候弄出卢氏一事!青州卢氏惨剧、南方士族人心惶惶,那些正想来个大事好大乱皇帝清洗朝堂的大臣们那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便是要皇帝不好过也不该把自己搭上去!
他是恨不得马上跑去长生那里看看,可他若是这时候跑过去,皇帝怎么想?那些摩拳擦掌就等着长生公主回来好出击的大臣们怎么想?!
所以只能忍着!
……
长生公主回京了,而且皇帝还派人在城门口等着,还是由张公公亲自去守着的,可最后进宫的却只是长生公主驸马,长生公主直接回府去了!
后来,宫里面传出了旨意,皇帝派了太医院院判去了长生公主的府邸,据说长生公主不能进宫那是因为她病了。
皇帝也便不计较她不尊旨意的事情了。
看的出来,皇帝还是偏向长生公主这一边的,不过,青州卢氏的事情不是小事,即便不利用这件事来瓦解皇帝的清洗朝堂的计划,甚至不为自己的私心,这件事也绝对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不说青州卢氏的身份,便是一个普通的家族,长生公主这般草菅人命也是天理不容!若是不将她治罪,他们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卢家除了这般大的事情,身为卢氏女,还是家主的嫡女,卢荧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即便王驰有意隐瞒,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更何况,王大人心里根本便没有丝毫怜惜妻子心思,从卢氏开始出事,卢荧便知道了,不过这又怎么样?!
死了便死了,失踪了便失踪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般多年来她在王家痛不欲生的时候,谁管过她?他不是心里只有儿子吗?好啊,那现在便让他的好儿子来帮他,来救他!
当然了,对卢氏的冷漠并不妨碍她落井下石对付长生公主,她甚至不惜用卢氏女的身份做一场好戏,跑进皇宫里面跟皇后哭诉了一场,甚至还很顺利地让仍只是老夫人的余氏也知道了这件事!
余氏至今也没有一个名分,便是证明了她的清白,她当年没有参与谋害元襄皇后,可是,当今皇帝可以给她自由,但是却不能恢复她的封号,先帝当年是废了她婕妤的封号的,旨意还在内务府那边摆着,皇帝没有办法撤了先帝的旨意,先帝也不可能活过来恢复她的封号,她若是想要一个名分,只有新帝封先帝妃嫔一条路,只是,余氏要的是太后之位,直接将皇帝封她为太妃的诏书给扔了,还说他若是敢只封她当太妃,她便死给他看!
所以至今,余氏还只是老夫人。
这不合礼法的事情,礼部跟御史本来是要给皇帝进言的,不过恰逢皇帝清洗朝堂,尤其是爱拿那些老是不听话给他找麻烦的开刀,这事也便被忽略了,毕竟余氏这事,要这真的较真起来,她也的确是尴尬,皇帝如今这般处理也不算是不孝。
余氏恨啊,不过不恨自己的儿子,恨皇后,更恨长生公主!尤其是在听说了当日刺杀她的刺客跟长生公主有关系之后,便更恨了,当然了,她也不会因此便觉得不是钱皇后做的,不过是多了一个凶手罢了!
她两个都恨!
余氏没有名分,但是不妨碍她在钱皇后面前耀武扬威,她是皇帝的生母,就算不是太后也不是她钱氏可以不放在眼里的,除非她敢在她面前逞皇后的威风!
她不敢!
钱皇后已经怀孕快四个月多月了,肚子也已经开始显怀了,虽然过了最危险的头三个月,可到底还是第一胎,又有那般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的精神也不是太好,但应对余氏也是足够了,就跟之前一样,余氏又一次搁下了狠话气呼呼地走了,虽说恨钱氏,但也没想过要钱氏的命,毕竟她怀着她的孙子,虽然她也是不喜欢,但孙子就是孙子,等孙子出事之后,看她怎么收拾她!
钱皇后揉了揉眉心,“让人看紧点,别让她闹出大乱子。”
“是。”
余氏在后宫蹦跶的很厉害,三天两头便给钱皇后惹些麻烦,不过问题不大,钱皇后也便由着她了,皇帝那边本就愧疚,若是再因为小事跟她斤斤计较,便是她这个皇后的不是了,不过这件事涉及到长生公主,便由不得她胡闹了,还有,长生公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便草菅人命?
卢氏……
南方士族……
钱皇后心里有了想法,不过却不敢表露出来。
或许……
这便是她跟她的区别吧?
当年在书院的时候,她处处都比她高了一头,可终究还是输了。
钱家对她的培养让她足以应对任何复杂的后院纷争,哪怕是这后宫争斗亦可以从容以对,但是对大事,尤其是这种牵涉到大周江山的大事,她只能看着。
这便是区别。
她最高亦只能走到皇后之位,而她,差一点便成了皇帝!
……
卢荧不但进宫哭诉,回宫之后她便病了,病了,自然便有人来看望了,即便只是派来亲信奴婢,王夫人卢氏也不忘告诉她们,她现在有多伤心,长生公主有多狠毒,她有多渴望有人为她讨回公道!
当然了,也没忘记将这件事告诉小卢氏。
小卢氏得知消息之后当下便晕了过去了,醒来之后伤心欲绝哭的很厉害,不过很快便止住了哭泣了,因为身边的嬷嬷告诉她,她有喜了,不能激动更不能伤心。
她有孩子了,在失去了父兄之后,她要当娘了!
便还是伤心,但有孩子,将来有依靠了的好消息还是让她有所安慰,至于声讨长生公主一事,她还真的不敢做。
就算她也恨,可没忘记当初丈夫因为她将长生公主当狐狸精一事的反应,要是她跟堂姐一同声讨长生公主的话,她将来如何在许家过日子?她已经失去了父兄了,没了娘家人给她撑腰了,她怎么可以惹怒丈夫?
再说了,这般多年来,娘家也没怎么管过她!
她也是为了孩子着想!
至于王夫人那边,不过是又要利用她罢了!
她父亲不过是受伤罢了,她还能闹多大?要是她出面就不同了,她可是死了父兄的!
小卢氏安安静静地养胎。
许昭很快便接到小卢氏有孕的消息,不过没有回来,也回不来,在长生离京之后没多久,许昭便也请旨调往前线。
折子在皇帝桌案上压了一个月才给了批复,京畿大营统领许昭调往西州,在司大将军麾下任了一个副将,由京畿大营统领到西州成了副将,这算是降职了,不过西州跟京畿不一样,那里常年有战士,只要立功,别说军中的职位了,便是封侯都有可能!但前提便是危险极大,不过对于武将来说,这并没有什么。
空缺下来的京畿大营统领,一下子成了香馍馍了,可还没开始争了,皇帝一纸诏书,便将禁卫军统领李长林调去坐了这个位子了。
两朝元老的李长林坐这个位子,倒也是合情合理,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皇帝这接来的调动,便是说清理朝堂不仅仅局限在文官里,军中也开始动了,但最让人关注的还是水师那边的事,毕竟这是新朝以来的第一场大战。
许昭也不是没有动过去水师的念头,他之所以想去前线便是不想再过安逸的日子,西州那边的确不安稳,但是有司楠在,其实也没有他多大的事,但水师却不一样,只是他知道不可能,萧惟在那里呆了那般多年,便是他走了,自己去了也便接手了他多年的经营,水师本就是新的军中势力,当年亦是长生公主一手扶持起来的,现有萧惟,再有他,水师岂不是成了长生公主的私人军队了?便是皇帝没有忌惮阿熹的意思,但也不可能没有想法。
皇帝毕竟是皇帝。
所以,他只能去西州。
这走之前,自然便将能够做的都做了,不过小卢氏的肚子不争气,都好些日子还没动静,现在终于有了,却也离京了。
小卢氏却是松了口气,就算这些日子他突然间对她好起来了,虽然谈不上很好,但比起以前已经是好了很多了,至少他愿意回家,愿意跟她亲近,但是,她还是怕他,现在卢家跟长生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未必就不会怪她,不会迁怒她,所以,他不在,也是好事,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养胎了。
许家闭门谢客。
……
“如果我是你,便不会将心思放在一颗废棋上。”王驰看着眼前眼底蕴着戾气的妻子,似笑非笑地嘲笑,“不说小卢氏根本算不上一颗棋子。”
“那爷将时间花在我身上,便不觉得浪费?”卢荧嗤笑。
王驰目光微微一沉。
“当年卢氏将我嫁出来,便跟我没关系了。”卢荧继续笑道,“如今他们,哦,应该说是我那父亲究竟在密谋着什么,妾身真的不知道,也没法子探听到,而且,爷或许是想多了,长生公主一出马,哪里还能有人耍阴谋诡计?”
他怀疑什么,她很清楚!
可她为何要管?
“不过作为女儿,作为王氏的宗妇,作为爷您的妻子,我还是会尽自己的责任的,爷放心,妾身会尽一切的努力让所有人都对长生公主狠毒的心肠深信不疑。”卢荧继续道,“至于其他的,便请恕妾身愚钝,真的无能为力了。”
“萧惟回京了。”王驰道。
卢荧的眼瞳无法抑制地缩了一缩。
王驰笑了,“你还记得你是王氏的宗妇,这很好。”说完,便起身走了,或许这才是他的目的,将刀往她的最痛处插!
王驰——
卢荧面目狰狞。
……
萧惟第二次走进公主府,不过心情却跟第一次的不一样,这富丽堂皇的府邸给他的感觉也不一样了,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他们的家。
家。
让他心驰神往的存在。
“见过驸马爷。”一个下人上前行礼,“太医院的院判在后院给公主请脉。”
“还在?”萧惟皱眉,脚步也加快了,“带路!”
便是奉旨而来,可他在宫中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什么脉也诊完了,怎么还在?除非长生真的有什么事!
从前院到后院主院,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当他赶到的时候,便见到闫太医在跟一个太医打扮的男人说这话,身边围着好几个丫鬟婆子,凌光也在其中,而且神色十分的严肃凝重,心,仍然沉了下去,快步上前,“长生怎么了?!”
闫太医看着眼前脸色难看的男人,有些不高兴地道:“驸马爷先一边等一下,老夫还得跟院判大人商量些事情!”
萧惟脸都白了,没等他们再说什么,便转身进内室了。
“喂!”闫太医没想到他直接冲进去了,有些傻眼了。
“那老夫就先回去禀报陛下了。”那院判大人拱了拱手,没打算掺和公主府内部的事情,他可不是闫太医,跟长生公主有十年的交情。
闫太医虽说在太医院资历很深,不过人家是院判,比他官大,拱手恭敬地道谢送客了。
“你们都按照刚才的吩咐去做事吧。”
“是!”
丫鬟婆子们也散了。
萧惟进了寝室,见到长生还躺在床上睡着,她的脸色虽然看起来有些疲倦,但也瞧不出有什么大问题,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被他乌鸦嘴给说中了是因为当年心口中了一刀这事?想到这里,他真的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他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个?他竟然诅咒她出事?!他……
“公主没事。”闫太医走了进来,低声道,“你别一副死了……”本来要说死了老婆的,可是现在要是敢出这话的话,不是眼前这臭小子被吓死,就是他被他给撕了,这不,才说了一个死字,他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公主很好,你不用担心!”
萧惟死死地盯着他,“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闫太医挑眉道,“还是你想公主有事?!”
萧惟胸腔里有什么想要爆出来一般,手也在颤着,转过身轻轻地抚着她的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信他,他信他说她没事的话!她怎么会有事?!“那你们方才在做什么?!”存心吓唬人吗?!
“公主虽然没事……不,也不能说是没事,你先别变脸,公主的身子不会有危险,她好得很呢!”闫太医继续道,“不过以后却好好地照顾,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萧惟的心又提起来了,哑着声音低声吼道:“她到底怎么了!?”
“不就是……”闫太医话截然而至。
萧惟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你……”
“还是等公主醒了自己跟你说吧!”闫太医抹了抹下巴的胡子,“这样的事情公主应该会希望自己亲口跟你说的!”
“你——”萧惟气结,可也奈何他不但。
闫太医也没给他继续纠缠,“我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虽说脉象平稳,但还是得好好补补,你啊,以后可得盯紧了她了,不能让她在胡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乖乖地在家里好好地养着!”
萧惟心脏又绷紧了,不是说没事吗?不是说好的很吗?吃什么药?盯什么盯?养什么样?!
长生到底怎么了?!
萧惟几乎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揪着闫太医的胡子逼他说清楚,他得冷静,不管有没有事他都得冷静,他冷静了,才可以更好地保护她!
“没事,没事的。”
不管什么事情,都还有他在!
萧惟提着心半跪在床边守着人醒来。
闫太医有些看不过眼,不过谁让他笨呢?活该!大男人吓唬吓唬也没什么,就让他继续吓唬着吧!
“可别说漏嘴了,这事儿公主一定想亲口跟他说的。”
凌光颔首,“嗯。”
她不会管萧惟这事,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公主如今这个情况公主府里里外外都必须不能出一丝的岔子,即便这四年来公主府这里都有人盯着,但毕竟没有来住过,这里的下人也都是内务府送来的,就算现在身家清白也难保不会出事,余氏遇刺那事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
长生睡的很沉,一直睡到了傍晚了,屋子里都已经昏暗下来了,她才醒来,萧惟也度过了一个极为难熬的下午,不比当初她受伤昏迷他守在床边无能为力好多少。
“你回来了。”她对她笑道,然后便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怎么跪在这里?”
萧惟起身,脚麻的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了,不过也没露出一丝痕迹来,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可有哪里不舒服?”
长生看着他,便是屋子里光线不明,却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担忧甚至恐惧,他这是……她笑了,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那我若是有事,你怎么办?”
“你不会有事!”萧惟身子震了一下,咬着牙道,“闫太医说你很好,他……”
“那不就成了。”长生笑道,“你傻乎乎的自己吓自己做什么?”
萧惟吸了口气,“嗯。”
虽然应了,可那脸色哪里是真的不吓自己了?“闫老头没跟你说?”长生叹了口气,问道,虽说是问,可答案自己已然很清楚了。
“嗯。”萧惟点头,“他说你会想自己跟我说。”
“还真是。”长生笑道,“那你想听吗?”
萧惟皱紧了眉头。
“还真的吓坏了啊。”长生失笑,“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呢,什么也不要怕。”跟哄孩子似得。
萧惟也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这才听话。”长生笑道,随后,松开了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上,低着头。
萧惟见状,问道:“饿了?我去让人给你……”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长生打断了他的话,“闫老头不说你就一点也猜不出来?”
萧惟一愣。
长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拉过了他的,将他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上,然后看着他,认真说道:“你当父亲了。”
萧惟只觉脑子轰隆巨响,被狠狠地炸了一下,混乱的只剩下混乱了,他的眼瞳也不受控制似得猛然睁大,眼珠子都似乎要吐出来一般,更不要说那张扭曲的脸了,这样子……
“我能理解你现在是不高兴吗?”长生有些不高兴了,见过惊喜的没见过这般惊喜的,怎么?她有孩子他吓成这副鬼样子?就只知道享受不愿意负责?!
“不——”萧惟猛然喝出了一声,浑身颤抖,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了,可是,说了这一句,接下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他的脑子轰轰地想着,耳边也一样响着,然后……然后……他听到了她说……她说他当父亲了……当父亲了……父亲!他终于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双手覆着的地方,那里……那里……有他的孩子!他的骨血!他要当父亲了!他猛然抬起头,眼眶已然红了,湿润了,神色都在颤抖。
长生心口突然间涌上了一股酸涩,心疼眼前的男人,她笑着,眼眶也湿润了起来,“不高兴吗?你要当父亲了哦。”
怎么可能不高兴?!
怎么可能?!
萧惟哭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哭,“不……不……我怎么会不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他当父亲了,他有孩子了……“长生……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长生……”
“嗯。”长生抬起了手抚着他的脸,身体往前倾,额头贴着他的,两人近在咫尺,“嗯,我们要当父母了,我们有孩子了。”
她一直不敢肯定这时候将一个孩子带来到底是不是好事,那时候跟他在一起,只是单纯地想跟他在一起,也不是没有想过那样会有孩子,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可是若是要让她人为地做些什么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愿意。
她为什么要阻止?
夫妻敦伦,生儿育女,天经地义不是吗?
为什么这时候有孩子就不合适?谁说的?谁给的标准?她若是连一个孩子都护不住的话,还有什么资格说要护卫这大周江山?
她知道这个孩子迟早会来,甚至在身子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疲倦的时候,她便猜到了原因,这个孩子,她虽然有犹豫,但是,却也在按部就班地迎接他的到来。
“萧惟,我们要当父母了。”
“嗯!嗯!”萧惟紧紧的抱着她,可很快便又松开了,“我……我有没有伤到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
“我没事。”长生拉住了他,“我们的孩子哪有这般脆弱。”
萧惟不安地看着她,不确定。
“我很高兴。”长生看着他,“萧惟,我很高兴。”
“我也是!”萧惟道,“谢谢你!”他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不过很小心,很轻,“谢谢你,长生,谢谢你!”
“那我是不是也要谢谢你?”长生笑道,笑的有些狡黠妖媚,“要不是夫君大人你每天晚上那般辛苦,我怎么能这么快就怀上呢?这下子看秦阳还怎么在我面前得瑟!嗯,将他找来,好好地炫耀炫耀,不然他好好地看看什么才叫做真男人。”
萧惟脸僵了。
“吓唬你的。”长生失笑道,“我傻了才会将我夫君大人的厉害说出去了,这当然是要掖着藏着的,免得那些小姑娘来跟我抢!”
“你啊!”萧惟虎了脸瞪着她一眼,“不戏弄我便不舒服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
“那便继续吧。”驸马爷道。
长生哈哈地笑了,“萧惟,我爱你!”
“我也爱你。”萧惟道,更爱更爱你!
他们有孩子了。
他会对这个孩子很好很好,绝对不会让他受一点的委屈有一丝的危险,他会将他最好的都给他,他会很爱很爱他!
他绝对会拥有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人生!
……
永宁侯李跃为叔父的升迁在家里摆了宴席,虽然只是宴请自家亲戚,但也算是用了心了,并没有因为李长林的权势越大而有所疏远。
如今他也在兵部谋了一份差事,也成了亲,按理说来也该是分家的时候了,李长林这个叔父也该功成身退了。
不过谁也没提。
李长林放下不下,李跃也不愿意,只是他们不提,其他人却很关注,甚至还传出了一些难听的话来。
现任永宁侯夫人是国丧之后进门的,是李长林夫人的娘家侄女,这也便成了众人说闲话的把柄之一了,说李长林还是觊觎着永宁侯的位子,所以才将妻子娘家侄女嫁进来,现在明明永宁侯已经成家了,却还赖在永宁侯府不走,不是觊觎侯位是什么?!
李夫人很清楚丈夫并没有觊觎侯位,这般多年来她也没生出这份心,当初丈夫让她为永宁侯相看姑娘的时候她也没考虑过自己娘家的人,当初她能够嫁入李家是因为李长林是庶子,可现在是永宁侯,她娘家哪里匹配的上?更不要说若是她将娘家的人嫁给永宁侯,外边会怎么说!可偏偏永宁侯看上了她的娘家侄女,也就是一眼罢了,便跟丈夫提了,丈夫也答应了,娘家那边也是乐意,她若是在再反对便成了里外不是人!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不过眼下这般下去总不是办法!”她看着难得回家的丈夫,“老爷,还是分家吧,跃儿也成家了,你这个当叔父的也到了责任,没有辜负当年大伯所托,再说了,只要老爷有心,即便不住一起,分了家,老爷也还是可以看顾跃儿兄弟,没有什么不好。”
李长林不是不知道外边的传闻,“夫人,你让我再想想。”
“好。”李夫人也没有步步紧逼,“不过大郎年纪也不小,该成亲了,若是背着一个觊觎侯位的名声,相看姑娘怕是……”
话没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长林自然明白,“我知道了。”
儿子的婚事,他的名声,他不是不在乎,但是,他现在最关注的还是长生公主跟驸马回京的消息。
长生公主……那就是一个疯子!
若是大嫂再对萧惟下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若是跟永宁侯府也分家了的话,她更加不会有顾忌了!
李跃一个人如何能应付的了发疯的长生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