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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 悲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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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靖一动不动地站着,脸白的跟纸一般,握成了拳头的双手手背上可见清晰的青筋。

    “如何?”裕明帝神态平和,仿佛他给出的选择不过是决定今晚上吃什么似得。

    秦靖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儿臣从未觊觎过皇位!”

    “也便是说,你不愿意?”裕明帝冷笑道,“你可想好了,即便你不愿意,朕也未必会留下余氏的命,当日宁王因何而死,朕还记得清清楚楚!”

    “父皇——”秦靖神色焦灼,跪了下来,“儿臣愿替母亲……”

    裕明帝抬手拿起了放置在了床边的茶盏砸了过去,那气势丝毫不像是已然时日不多的人,“即使朕不愿意,可你已然过继给了皇后!你叫谁母亲?!即便你没有过继,你的母亲也只有皇后一人!”

    秦靖脸色更加难看,但却没有退缩,“可是父皇,儿臣之所以一路活到现在,全因儿臣要保存儿臣的生母!”他如何能退缩?只要他一缩,母亲便再无生存的机会!“这是儿臣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意义,更是……”

    “唯一的意义?”裕明帝怒道,“你好大的孝心!”

    “父皇!”秦靖继续道,“儿臣知道儿臣这些年未能做到父皇做希望的那般,甚至还给四皇妹带来了许多的麻烦,但是父皇,儿臣从未觊觎过皇位,在儿臣的心里,只有一个目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就为了一个余氏?”裕明帝怒极冷笑,“她给了你什么?自她生你出来,她给了你什么?你要用你一辈子来护着她?!”

    “儿臣是她生的,这便是最大的恩德。”秦靖道。

    裕明帝喝道:“那朕呢?朕便没有给过你性命?!”

    秦靖笑了,甚是凄然,“父皇有很多的儿子,可儿臣的生母只有儿臣一个,况且,在父皇的心里,儿臣没有资格为皇后娘娘祭祀,怕亦没有资格让父皇操心。”

    “你这是在恨朕吗?”裕明帝冷笑。

    秦靖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希望父皇能一如既往地对待儿臣。”他看着他,一字一字地吐出了最后四个字,“君无戏言。”

    裕明帝被人拿自己的话顶撞了回来,却也并没有生气的样子,“秦靖,你可想好了,只要狠一狠心,便可以得到掌控天下的大权,便可以再也不用为人所掣肘,便可为所欲为!如今她活着也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你们母子也并未真的有什么天伦之乐,她甚至还会时不时的给你找麻烦,让你不痛快,秦靖,这般的生母你便是养着他,也不见得便是孝顺,便是好事!”

    “儿臣绝不后悔!”秦靖低下了头,决绝地道,他如何会后悔?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啊,即便再不是也是给了他性命的人,况且,若不是他做儿子的无能,她如何会成了如今这般样子?“儿臣绝不弑母!”

    “好!”裕明帝冷笑道,“那朕便成全你!”

    秦靖没有抬头,“儿臣告退。”他知道自己激怒了他了,甚至可能他便是表明了态度也未必能够保护母亲,只是……“父皇有八皇弟,有四皇妹在,便是没了儿臣也没什么,但是儿臣的生母只有儿臣一个,儿臣无能,不能让她安享晚年,甚至不能让她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儿臣此生唯一能够做到的便是与她同生共死!”

    便是说皇帝杀了她,便一并杀了他了。

    裕明帝冷笑连连,“好!朕倒是生了一个孝顺儿子!”

    “父皇息怒。”秦靖道,“儿臣告退。”这一次,便是真的告退了,他能够做的都做了,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有怨言。

    原本他的命便是他们给的,如今不过是还给他们罢了。

    秦靖走出了帝寝殿,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凉入了骨头,他突然间想起了宁王来,也真正明白了当初他做出那般选择到底是何种心情。

    死罢了。

    有何好怕的?

    他已然多活了许多年了。

    ……

    衡王在里头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燕王进入多久了?

    一炷香怕也没有。

    这般情形……

    怕是衡王的机会更大。

    钱阁老心情沉了沉,即便衡王继位钱家的地位也不会有多大的动摇,但总还是没有燕王登基来的利益大。

    即便钱家如今已然烈火烹油了,但是若是能再进一步,作为钱家的掌舵人,钱阁老还是想尽一份努力。

    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更何况他还没有真正地开始谋算,皇帝便不成了。

    谁能想到皇帝突然就……

    裕明帝没有再召见其他人,所有人包括两位王爷都站在外边等着,从黑夜等到了白天,等到了长生公主提着一个食盒脚步有些轻浮地走来,她仍旧是穿着大红的嫁衣,宽大的裙摆拖拽在地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不过她却目不斜视,在众人不由自主分开的通道中走了过去,苍白的小脸上庄严肃穆,像是在进行着什么重大的仪式似得。

    萧惟跟在了她的身后,离她始终有三不远,神色亦是肃穆。

    那食盒之中只装着三个包子跟一叠肠粉,还有一碗小米粥。

    却是做了一个晚上。

    凉了再做,做了再凉,直到她的脚开始发麻了,直到她的手被热气烫伤,萧惟方才阻止,他说,陛下该饿了。

    所以,她便提着东西来了。

    长生径自进了里面。

    萧惟被拦在了殿外。

    皇帝陛下现在明显还是不想见这新上任的驸马爷,看着态度似乎很不满意这驸马爷,不过没大发雷霆处置了是力不从心还是迫不得已,便不得而知了。

    只是长生公主自己说出了驸马二字,想来也还是应了的。

    但这事现在不重要!

    皇帝把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叫来了,便是已经不行了,可又把所有人晾在了外边一晚上,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如今见过皇帝的人也就只有两位王爷,皇帝究竟是什么情况,也就他们知道,只是不管是衡王还是燕王,都无意说这事,尤其是衡王,这才有人试探性地开口,他便拔了刀要砍人,一副他打探皇帝的情况便是要谋反便是再诅咒皇帝一般。

    要不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崔公公提醒说会惊扰到陛下,衡王怕是真的要砍人,大闹一场了。

    有了这番变故,谁还敢再开口?

    都安安静静地等着。

    现在,长生公主来了,提着食盒,便是说皇帝还是能够吃的进去的,可她那神色……说是去送吃的,更像是……说句难听的便是去上坟。

    上坟……

    众人的心里都激灵了一下。

    ……

    长生谁也没理会,不过过于肃穆的神色在进了寝室之后便缓和了许多了,裕明帝在睡觉,而且脸色似乎还算是不错。

    “吃了药,睡了两个时辰了。”荣贵妃轻声道,随后又笑道:“睡之前还念叨着你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偷偷跑去洞房了。”

    “我是这般没良心的人吗?”长生挑眉轻笑。

    “还没彻底忘了朕就好了。”荣贵妃还没开口,原本安睡着的人便醒了,睡眼有些惺忪,不过精神还是不错,“这要是等你的东西填肚子,怕是要饿……”

    “我这不是来了嘛!”长生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有些急,因为她不想听到他下面说的那个字!“怎么说这也是我讨生活的本事,要是不好好发挥,不是让你笑话吗?”

    “好啊。”裕明帝挣扎着要起身,“让朕好好看看你讨生活的本事。”

    荣贵妃上前搀扶他坐起,拿着软绵的靠枕垫在了他的背后,让他舒适地躺坐着,“不知道臣妾有没有福气一并尝尝?”

    “自然少不了娘娘的。”长生笑道,随后便张罗着将食盒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东西拿出来,还冒着热气。

    裕明帝见了,“卖相还不错。”

    “色香味俱全!”长生笑道。

    裕明帝伸手,“来,给我尝尝!”

    “先吃这个。”长生开始摆弄这那一碟肠粉,“这肠粉父皇没见过吧?当初我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研究的,便是调配米浆便花了不少的心思,虽然这次进京没把蒸盘带上,但你女儿我手艺了得,就算没有工具也还是可以做出来的,你瞧,晶莹剔透的,吃的时候浇上调配的酱油,色香味俱全,来尝尝。”

    裕明帝笑着张口咬下。

    “怎么样?”长生扬眉笑道,“不错吧?”

    “还不错,能吃的进去。”裕明帝道。

    长生板起了脸,“不赏脸是不?”

    “你不是该说朕不会欣赏吗?”裕明帝笑道,随后便咳了起来。

    长生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荣贵妃忙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长生放在身边的手有些颤抖,脸上仍是极力维持着笑容,“看,遭报应了吧?枉我在厨房里头忙活了一晚上。”

    裕明帝很快便缓过来了,“朕还没说朕饿了一晚上呢。”

    “成成成。”长生笑道,“本姑娘不跟病人一般计较,既然你不会欣赏,那便算了,不过以后可别想我再亲自下厨了,姑娘家家的还是少进厨房的好,免得成了黄脸婆了。”

    “你嫁人了,哪里还是什么姑娘家家?”

    “我就算嫁了一百次也都还是姑娘家家,不成吗?”

    “成!”裕明帝笑道,“再给朕尝尝,刚刚饿的厉害没好好尝,朕保证这回就算还尝不出它的美味来也绝对不会说出来,如何?”

    “说的我好想强买强卖似得。”长生板着脸,然后动手去拿了,“细嚼慢咽,好好地尝,狼吞虎咽的哪里能吃出美味来?”

    “嗯。”裕明帝果真细嚼慢咽了,嚼了好一阵子这才吃了下去,“嗯,还不错。”

    长生虎了脸了,“行!我们这小老百姓的吃食登不上大雅之堂,皇帝陛下您吃尽山珍海味,能说出不错看来还是很给脸了。”

    “不是都养活了你们大半年吗?”裕明帝笑道,许是因为笑多了,脸上也渐渐多了红润之色,“这般没信心。”

    “哪里没信心呢?”长生不乐意了,“有人不会欣赏而已,本姑娘怎么会跟他计较?”

    “说朕?”

    “我可没指名道姓。”

    “再尝尝别的?”

    “好啊。”长生笑眯眯的,“有人不怕被当白老鼠,我当然不会舍不得,不过事先说明哦,这灌汤包可不是我做的。”

    “那不吃了。”

    “别啊。”长生道,“您老人家都上了贼船了,哪里还能下的了?吃吃吃!怎么也得吃!这可是您女婿孝敬您的。”

    “不吃!”

    “真的不吃?”

    “不吃!”

    “不吃便是不认这个女婿了。”

    “不吃!”

    “不吃我会难过的。”

    “……不吃。”

    “不吃我就哭给你看!”长生公主耍泼了,“我一大把年纪了嫁个人都三番四次的嫁不成,现在好不容易嫁成了,还要被人笑话,估计还得笑话一辈子,我容易吗我?你现在还不认?我不哭谁哭?”

    “我吃!”

    “尝尝尝尝,是不是很不错?比我做的好吧?”

    “难吃!”

    “啊,那糟糕了,我还想着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他至少还有一技之长能养活我,您老人这般嫌弃,以后谁还敢帮衬他?”

    “……”

    “我以后是不是要饿肚子?”

    “你嫁妆丰厚着呢!”

    “您老人家不说这事还好,这说起来了我便要跟您老人家好好说道说道了。”公主殿下搁下了碗筷,将话题转到了嫁妆问题上。

    荣贵妃在旁边看着,脸上一直微笑。

    皇帝吃了不多,但是对于如今他的情况来说已经是很多了,多的便是勉强吃下去怕也只会造成他的负担,导致病情恶化,她知道长生是故意扯开了话题,现在这时候吃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只要开心就好了。

    皇帝陛下也没只顾着自己高兴,忘了外边还有一堆人在等着,所以在露出了疲倦之色,长生忙止住了滔滔不绝的话的时候,皇帝陛下将崔公公叫来了,“让他们都回去吧,朕还死不成。”

    “父皇!”长生沉下了脸。

    裕明帝拍拍她的手,“去吧,另外,告诉燕王,让他好好想想。”

    “是。”

    裕明帝看着还在黑着一张脸的公主殿下,笑着道:“好了,父皇说错话了行不?”

    “以后再也不许了!”

    “嗯,不许了。”

    长生这才缓过来,“你让燕王想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给他一个选择罢了。”裕明帝轻描淡写地道,“朕跟他说,若是他杀了余氏,朕便把皇位给他。”

    长生神色一变,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后,眼眶便又酸涩了起来。

    “可别。”裕明帝忙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说自己嫁人了,怎么动不动便哭鼻子?”

    “谁害的?”长生忍着,道。

    裕明帝失笑:“是父皇不好,不过这次呢,你是真的想多了,父皇不是为了你才让他选的,不过是想看看朕到底都生了一些什么儿子罢了,当然了,也是为了将来没有人来打扰朕罢了。”

    长生一愣。

    “秦靖可是孝子。”裕明帝继续道,眼底泛起了冷光,“朕可不想将来他往朕的地宫里面塞不该塞的人!”

    “废婕妤余氏已经死了。”长生道,“一个废妃,秦靖即便……”

    “你啊。”裕明帝打断了她的话,“有时候精明的让人头疼,可有时候又糊涂的厉害。”

    长生没反驳他的话。

    “这皇位给人带来的权力是难以想象的。”裕明帝继续道,“相对的,也会给人带来巨大的贪念与执念,余氏便是秦靖最大的执念,又是那般一个性子,你说她想不想当太后?她若是成了这个太后,朕往后还能有安宁?朕的地宫连皇后都没有进去,若是进了其他的女人,朕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你也别说朕当日说了那什么永不赦免的旨意,一朝天子一朝臣,阿熹,永远记住这句话。”

    长生颔首,“好。”

    “也记住,不要相信当了皇帝人,不管你们之前多么的亲近。”裕明帝继续道。

    长生继续点头,“好。”

    “好。”裕明帝也道,“父皇累了,想躺会儿。”

    长生有些慌。

    “放心,只是躺会罢了。”裕明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朕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还不到时候的。”

    “父皇……”

    “不许哭鼻子。”裕明帝打断了她的话,笑着道:“新婚燕尔的,哭什么鼻子?朕就躺会儿,还得等你三朝回门给父皇磕头呢。”

    “好,到时候我给你磕头。”长生忍着泪水,“还得带上萧惟,到时候你可不许翻脸!”

    “好。”

    裕明帝躺下了,似乎真的累了,很快便沉睡了过去。

    长生守在身边,不肯放开他的手,似乎生怕放开了下一刻再握起便已经冰凉了。

    过了许久,荣贵妃轻声道:“半个时辰前太医来看过,说你父皇的情况还不错,暂时应该不会有事的,这里有我,你也去歇会儿吧。”

    “不……”

    “听话。”荣贵妃道,“要不然等你父皇醒来看你一脸憔悴的,岂不是又得担心你?再说了,你这一身衣服也该换下来了。”

    长生不愿意放手,但是也的确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不过也是过了许久这才松手,“我先去换衣服,有什么事情马上让人来叫我。”

    “放心吧。”

    长生咬了咬牙,这才起身离开。

    殿外,众人已然散去了。

    就剩下秦阳还在坚守,哦,还有被晾在一旁的新科驸马萧惟。

    “父皇……”秦阳直接冲了过去。

    长生没等他说完便吼了过去,“你自己不会进去看!?”

    “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

    秦阳瞪着他,脖子的青筋都出来了,不过也还是没有发作出来,“你不可理喻!”说完,便起步进殿内了。

    没有人拦着。

    他松了口气,转过身,“把自己收拾一下,跟个疯婆子似得,让人看了心烦!”

    “彼此彼此!”长生冷笑。

    秦阳甩手转身,没再理她。

    长生也没理他,不过也没有离开,而是在殿前的石阶坐了下来,三月的春光大好,阳光明媚,洒在了身上带来了丝丝的暖意。

    这世上最绝望的事情怕就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最亲的人一点一点地离自己而去,却毫无法子。

    这也是最大的无能。

    萧惟走了上前,坐在了她的身边。

    长生没有说话,斜了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

    萧惟没有动手,就这样让她靠着自己。

    许久许久,阳光将两人笼罩着。

    长生合上了眼睛,睡了过去,或许也只有在他身边,她才可以睡了过去。

    萧惟看着她,心里一阵阵的难受,抬起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低声柔和地说道:“睡吧,我在这里。”

    殿门前,秦阳看着眼前倚靠在一起坐着的两人,沉默着,没有上前打扰,也没有面色狰狞,仿佛这一刻,万般都是一片静好。

    ……

    秦靖出宫了。

    他无法再在太极殿待下去!

    让他好好想想?!

    他还有什么好想的?!

    不就是皇位吗?!

    他从来便没有觊觎过,从来就没有想要过,有什么好想的?不过是一个皇位罢了,如何值得他拿母亲的性命去换拿自己的良知去换?!

    他是他的儿子,但他不是他!

    他不会牺牲一切只为了那个皇位!

    有什么好想的?!

    有什么好想的?!

    “靖儿,靖儿——”余氏惊喜地看着来了上房的儿子,惊喜的甚至没有看到她儿子此刻神色又多么的不对,“靖儿,陛下要不成了对不对?他要把皇位传给你了对不对?靖儿,你要当皇帝了是不是?靖儿……”说到了最后已经开始激动的哽咽起来了,“太好了靖儿,太好了!你要当皇帝了!你当了皇帝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咬牙切齿的,“我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我!我儿子要当皇帝了!谁还敢瞧不起我谁还敢欺负我!我儿子是皇帝!哈哈!我,不,本宫的儿子要当皇帝了!本宫便是太后!本宫是太后了!太后了——”

    秦靖看着眼前激动的面目有些狰狞的母亲,心里一片发寒。

    ……

    裕明帝和长生,到底没能等到三朝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