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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萧惟见她这般笑的,提早敲打一下。
长生撇了嘴,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萧惟这次没纵她,伸手将她抱起来便往屋里走。
“萧惟,你说话不算话!”长生顿时觉得被骗了,“我要堆雪人,我要堆雪人!”
“是我堆!”萧惟道,脚步没停下来。
“我要看着!”
萧惟将气哄哄的少女直接抱入了暖融融的屋子,塞进了被窝里,“用了早膳再堆。”
“雪都融了!”
“我保证不会融。”
“你怎么保证?天气预报都还不准了!”
萧惟脸色也没变,这些日子已然习惯了她嘴里总是冒出一些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词,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不过看着她那理所当然精神奕奕的模样,也便不深究了,她高兴就好,“现在的太阳便是出一整天也融不了多少雪。”
“你说是就是啊,融了你赔我?”
“好,我赔你。”
长生狠狠地瞪了他,“没趣!”
萧惟笑了,“好好坐着等我,不许再偷偷跑出去,否则我便告诉闫大夫。”
“你拿那老头儿压我?”长生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萧惟挑眉:“你要是不听话的话!”
“哼!你以为我怕那老头?不过是看他可怜,是敬老!”
“是。”萧惟失笑,“好好待着,我很快便回来。”
长生一手撑着头一脚从被窝里探出来在他的腰间磨蹭着,气汹汹的脸颊顿时柔和了下来,媚眼如丝,“你舍得走?”
萧惟眼瞳深了下来,咬了咬牙,“你给我好好待着!”都玩上瘾了?!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长生恼羞成怒,之前伤没好他没别的心思正常,可现在她什么都好了连脸都不要主动“勾引”了,他居然还坐怀不乱?!是她魅力太低还是他有毛病?
萧惟哪里是什么都没想,她这样子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想?不过是咬着牙忍着罢了,可她倒好,就像是玩上瘾似得,乐此不疲!瞪着他,声音暗哑:“等我们成亲了,你就会知道我是不是男人!”
“我不是跟你私奔了吗?!”成什么亲?人都跟他跑了,他还想怎么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吗?他就不怕皇帝砍了他的脑袋!?
“好好待着。”萧惟赶紧溜了,怕再不溜了便真的让她给得逞了!
“欺负我,你欺负我,这才跟你跑了没多久你就欺负我,啊啊啊嗷嗷嗷嗷……”
凌光进来便见到主子跟发羊癫疯似得在被窝里转着,虽说这次主子醒来之后性子变了许多,也做了许多让她傻眼的事情,按理说来她也应该是看习惯了的,可还是不习惯,不过……主子现在的确比之前开心多了。
长生的作截然而至了,“连你也欺负我?”
“奴婢不敢。”凌光忍着笑,道。
长生冷哼道:“别告诉我不是你去告状的!”
“公主的身子的确还需要……”
“行了。”长生打断了她的话,“我就知道现在你们都被他给收买了,哼哼,敢收买我的人,看我怎么收拾他!去,给我看着我的雪人,要是融了你就融了那混蛋!”
“……是。”
……
萧惟去了小半个时辰便回来了,手里捧着一碗面,送到了眼神哀怨的长生面前,“吃了寿面便让你看。”
长生一愣。
“今天大年初一,你生辰。”萧惟笑道,“就顾着戏弄我,把这事给忘了?”
长生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寿面,淡淡笑着,“是啊,都忘了。”
萧惟哪里没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放下了面将人搂入怀中,“都过去了,长生,都过去了。”
“你这做什么?”长生一巴掌拍开了他,瞬间便恢复了,略带嫌弃地睨着他,“戚戚哀哀,难怪当的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顾长生!”萧惟咬牙道。
长生抬着下巴哼了他一声,“寿面呢?还不拿来?都坨了!”
“我喂你。”
“我迟早被你养出残废!”
“再胡说等一下休想看雪人!”
“你说话算数才好!”
“吃你的寿面!”
“好烫,你想烫死我找别的小姑娘是不是?”
“烫吗?有没有烫伤?让我看看?”
“看你个头!”
“长生……”
“耍你的!”
“……”
一碗寿面你来我往的,吃完了汤都凉了,萧惟也没有说话不算数,等她吃了寿面之后,便把她给裹成了粽子,让人在屋外的廊下设了桌椅,摆了火盆,还备了不少干果和热茶,这才撸起了袖子去将那堆了一般的雪人完成。
“鼻子!鼻子没弄好!”
“头一边大一边小了!”
“胳膊,胳膊都不是一个样,你胳膊一大一小的?”
“鼻子!鼻子要掉了!”
“你到底会不会堆雪人?”
廊下,嚣张的少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嫌弃个不停,而院子之中,眉目如画的少年不厌其烦地根据她的话修正着,就算明明没问题,他也听着照做。
冬日暖阳之下,其乐融融。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般笨的!”长生看着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总算是有点模样但是绝对长得丑的雪人儿,叽叽歪歪的不听。
萧惟一眼便看穿了她的目的,“说了不许碰就是不许碰!”
“我都好了!”
“除非闫大夫说你可以。”
长生恹了,“你就是见不得我开心!”
萧惟没心软。
长生一把跳到了他的身上。
萧惟吓了一跳,赶紧稳稳地把人接住。
“本姑娘困了,你抱着我睡觉!”
萧惟温和笑道:“好。”
“进屋!”长生磨着牙。
萧惟抱着她进屋,将她塞在了被窝里,自个儿也被拉进去了,“长生,别玩火。”
“我便这般没魅力?”
“你还小。”
“都十六了!”
“你不是说过二十成婚才是好吗?”萧惟坚决抵制诱惑,抱着她低声道:“你身子受了重创,现在还承受不起怀孕之苦。”
长生消停了。
萧惟虽然松了口气,但却还是担心,“生气了?”
“生气了你还能躺在这里?”长生伸了一个懒腰,“早把你给踢下去了。”
萧惟笑了,“等你好了,你想怎样便怎样。”
“没兴致。”
“到时候便会有的。”
长生咬牙道:“再说我现在就勾引你!”
萧惟不说了。
长生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趟的更舒服,原本只是随便说说,这躺下来眼皮还真的打架了。
“累了?”
“嗯。”
“睡吧。”
长生伸手抱着他的腰身,“萧惟。”
“我在。”
“我们私奔吧。”
萧惟笑道:“我们已经私奔了。”
长生抬头看着他,“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的话她就真的有眼无珠了!“你敢说不知道试试?!”
萧惟低头吻了吻她,“真的要这样吗?”
“嗯。”长生点头,“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彻底地从过去走出来。”
萧惟沉默。
“你这是舍不得你的官服还是觉得我丢了长生公主的身边便不值钱……”
萧惟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长生忍不住又勾引了。
萧惟觉察到了危险,当下就撤了。
长生气的嚷嚷大叫。
“我怕我会让你受委屈。”萧惟抱紧了她道,“长生,我一无所有。”
“我算什么?”
“是。”萧惟笑道,“你是我的!”
“哼!”
“真的想走?”半晌之后,萧惟再次道。
长生看着他,“我只是顾长生,只想做顾长生。”
萧惟点头,“好。”
他们私奔了,而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仿佛彻底地在这小镇消失了。
“都是你——”凌光握着轻飘飘的那张纸,上面只有寥寥的几句话,她被抛下了,主子不要她了!便是留言上说了主子只是想过二人世界,可是她知道,主子是不信她了,她要彻底地抛下所有与皇家有关系的人,包括她!她不愿意再当长生公主,便要抛下所有的人,所有会让她脱离不了皇帝掌控的人,她也是其中之一!公主她不信她了!“都是因为你——”她狰狞愤怒地迁怒于坚持与她一并护送主子离开皇陵的青龙,“如果不是你跟着来,公主不会不信我的,都是因为你——”
青龙生生地受了她一掌,没有避开也没有还手。
凌光是气狠了,也是伤心的厉害,不过青龙这般不躲不避的还是让她压下了,“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信你吗?你以为你跟着来公主便会觉得你是选择了她吗?青龙,我只是想跟在公主身边保护她,我只是想保护她!她才刚好,外边的风雨萧惟一个人根本便无法为她全部挡了去,我必须跟在公主身边——”
青龙呕了口血,“抱歉。”
“都给我消停些!”闫太医也气狠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互相残杀?!”
“公主走了!”凌光红着眼。
闫太医道:“走了又如何?她走了你不能追啊?那姓萧的就算有几分本事能躲过一阵子,难不成他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一天找不到,一直找下去不就行了?在这里吵什么吵?打什么打?你们在这里打的时候,人家正努力走了,再浪费时间自相残杀,可能就真的给他机会带着公主彻底消失!”
凌光脸色一白,随后转身便要去追。
“等等!”闫太医喝道,“记住,找到了也不要惊动他们!”
凌光面色狞了起来。
“公主之所以连你也瞒着便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在哪里。”青龙代闫太医解释道,“我们只是要保护她罢了,暗地里也可以。”
凌光也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
“凌光,公主她过得好便行。”青龙也明白她的心,“过去的一切,京城的人事,公主既然不想记起,便不要让她记起了。”
凌光湿润了眼眶,转身便离开。
青龙知道她听了进去,即便心里难受,但也一定会这样做。
“你不追?”
“等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便会去。”青龙道,“闫太医是回京还是……”
“回京吧。”闫太医道,“老夫虽然老了,但也还有些用处,等公主回来,再给她当个蒙古大夫就是了。”
“公主……”
“她会回去的。”闫太医笑了,“根哪有这般容易说断便断?”
京城,那是她的根。
她一定会回去。
……
荣贵妃得知了闫太医回京之后当即便去了太极殿,不过却没有见到裕明帝,崔公公说陛下说了,任何人也不见。
“陛下今天可见了什么人?”
崔公公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见了闫太医。”
荣贵妃明白了,“多谢公公,劳烦公公转告陛下,长生公主定会安好,请他放心。”
“奴才会的。”崔公公大约也猜到主子为什么这样子,那闫太医是专门在行宫里面照顾长生公主的,虽说这半年来长生公主的情况一直都没有变化,但一个人昏迷这般长时间都没有醒来,如何会是好事?如今闫太医突然回京,陛下又这般样子,想来是公主的病情有变化了。
想至此,崔公公心里也难免不安起来,之前围场遭的那一场罪他可是刻骨铭心的,这公主要是出事了,真不知道陛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荣贵妃相信长生不会有事,她既然醒了便应该不会再出事,只是这闫太医到底跟陛下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闫太医也没有隐瞒,直接将事情说了。
荣贵妃原先以为长生让闫太医带了什么话回来让裕明帝伤心,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子,“她就真的要丢下所有的一切吗?”
闫太医低着头,只当没听到她的喃喃自语。
“不管怎样,都不能真的由着她。”荣贵妃道,“就算她伤好了,可这两个人在外头……”
闫太医道:“凌光他们已经在找了。”
荣贵妃沉沉地叹了口气,“陛下那边……”话没有说下去,便是不问也知道情况,万寿节的那晚上,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早已显露无疑,“那孩子啊。”
她是想用这种决绝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吗?
还是终究不信陛下是真的将她当成了女儿?
闫太医回京了,将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的长生公主再一次带回了人前,她到底怎么样了?负责照顾她的太医回京了,还第一时间去见了皇帝陛下,这意味着什么?
长生公主是康复了,即将要回京来继续搅动风云吗?
大家可没忘记去年那关于皇帝陛下有意将皇位传给长生公主的传闻,如果她好了回来了,这件事会不会又被推出来?
现在陛下也就剩下两个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了,安王就剩下半条命,就算了,这两个,一个拥有嫡子的名分,一个身份贵重,可跟长生公主是相比,除了她是女子的弱势之外,他们都比她矮了一头。
可女子之身便是她的死穴不是吗?
一个女子如何能当皇帝?
千百年也就出了一个大雍女帝,而且她在位的几十年,虽有大功,但留在史书上后世人印象中的仍旧是她的风流韵事,谁会真正地将她的功绩放在眼里?
就是因为她是女子!
千百年来的古训,女子便该贞静柔和,便该安心相夫教子,掺和这些朝政大事做什么?
天底下那般多的男人,难道需要一个女子出头?
朝堂开始渐渐地掀起了立储的浪潮。
燕王与衡王顿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不过两个当事人却跟没事似得,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也不见跟朝臣密切往来或者要做些什么对付对方似得,不过你说他们真的不在意?
谁信?
果然,很快便出事了。
三月春暖花开,荣贵妃办了赏花宴,宴请京中命妇,燕王妃与衡王妃自然也在其中,而便在宴席当中,衡王妃在跟燕王妃在池边闲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双双落水了,衡王妃倒还好,虽说被尚带着寒意的池水给冻了一番,但宫人救助及时,也没有什么大碍,可身怀六甲的燕王妃便惨了,腹中已经六个多月的孩子保不住了,小产出来一个成型的女婴。
若只是意外,便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事后燕王妃的近身侍女却指证是衡王妃推的燕王妃,目的便是要害燕王妃腹中的孩子。
衡王妃喊冤。
事关皇孙,钱家又是当朝权臣,便是荣贵妃有意护着媳妇也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裕明帝下令彻查,很快便查出了当日是燕王妃请衡王妃一同在池边散步的,可当时池塘里面的得荷花还在败落的时节,在池边除了能赏那一池水之外没有什么可看的,可燕王妃却是请了衡王妃去。
这不是衡王妃或者她身边的人说的,是有一个小宫女正巧走过,听到的,那小宫女身家清白,又才进宫没多久,人都还没有认清楚了,没有陷害维护谁的理由。
这下子就更炸开了锅了。
有人说燕王妃是故意用腹中的孩子来陷害衡王妃,从而陷害衡王,让衡王被皇帝陛下厌弃,为燕王争取筹码。
可那是自己的孩子啊,燕王妃便这般狠心?
不过是一个小片丫头罢了,生出来最多也就是找一个好人家嫁了,有什么用?相反,若是牺牲了,便能够得到太子之位,两相比较,怎么选大家心里都清楚!
对啊,人家衡王妃也不是傻的,就算要除掉燕王的孩子也不会蠢到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还被人给抓住了把柄当场指证出来。
这不是傻吗?
衡王妃可是前帝师的亲孙女,便是比不上顾帝师的智慧,可也绝对不是傻子。
舆论倒向了衡王妃了。
燕王妃顿时成了心狠手辣的心机毒妇。
“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为我孙女报仇——”余氏直接闯了进来,凶神恶煞地扑向了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燕王妃,嘴里不停的叫嚣着,便是经过了叛乱的惊吓,可仍旧改变了她见局势良好便忍不住嚣张的脾性,甚至如今她都不怕在燕王府中公然以燕王之母的身份自居,即便不能说出她就是余氏就是燕王的生母,可一言一行都是在以燕王的母亲,这府中的老夫人自居,她就是燕王妃的婆婆,现在要来为孙女报仇!
对于这没能活着出来的孙女,余氏原本也没有多深的感情,甚至因为恨屋及屋,对这孩子很不待见,不过她也没打算伤害这孩子,也就是想着等钱氏将孩子生下来之后要过来养,好让那钱氏有孩子也见不着,狠狠地磋磨一下她,可是她没想到这钱氏居然这般恶毒,连她厌恶这个孩子都没下手,她居然自己下了毒手了,那可是靖儿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小片丫头也是靖儿第一个孩子!
她居然下得了手?!
余氏是完全信了外边的传闻,因为这些事情当初她还是婕妤的时候甚至还在王府的时候便已经见了许多了。
用一个小片丫头去换皇后之位,她自己也会这样做,所以,钱氏绝对不是冤枉的!
床边候着的丫鬟婆子及时将余氏给挡住了。
余氏发飙:“松手,你们给我收送,放肆——”
没有人敢松手,她们都是钱家陪嫁过来的,燕王虽是男主子,可在关键的时候,她们的主子只有一个人。
钱玉熙木然地躺着,并没有因余氏的大闹而有丝毫的神色波动。
余氏也没能闹太久,秦靖很快便得到消息赶来了。
“靖儿,你给我休了这个歹毒的贱人!”
秦靖没应这话,而是直接道:“来人,送老夫人回去。”
余氏一愣。
“母亲先回去吧。”
“靖儿——”余氏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气的浑身都颤抖了,“你居然为了这般一个毒妇……”
“母亲!”秦靖沉声喝道,“她是我的妻子!”
余氏叫嚣道:“我还是……”
“母亲!”秦靖喝止了她,“慎言!”他可以叫出这一声母亲,可若是从她的口中说出她是他亲生母亲这话,便不一样了。
余氏不知道是被儿子给吼傻了还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然,更多还是伤心,她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残杀他孩子的毒妇这般对她,“我走!我走!不用你送——”说着,便伤心欲绝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还不快跟上?”
婆子们只好跟了上去,便是气这老夫人对自家主子不敬,但到底是这府里的老夫人,若是真的出事了,倒霉的还是自家主子。
秦靖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神色木然的妻子,似乎想开口,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没有……”许久,钱玉熙方才开口,沙哑艰难。
秦靖看着她,负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轻声道:“我知道。”
钱玉熙侧过了头看着他,一直干涸着的眼眶突然间湿润了起来了,自从出事之后,她便没有哭过,一滴眼泪也没有流,直到现在……
“你……相信我?”
“信。”秦靖道。
“真的信?”
“信。”
钱玉熙继续问道,“为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秦靖道。
钱玉熙泪如泉涌。
秦靖坐在了床边,伸手仿佛一下子瘦弱了许多的妻子拥入怀中,“你是我的妻子……”
钱玉熙泣不成声。
钱夫人本是过来看望女儿的,心里最担心的便是燕王会真的信了外边的谣言,尤其是在院子外头碰到了那跟疯婆子似得老夫人,更是担心了,不过进来之后见到这一幕,她安心了。
那颗从这婚事定了之后便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
不管燕王的处境有多艰难,但他这般待玉熙,便是证明玉熙没有嫁错。
只是,这一次到底是谁在害她的女儿?!
玉熙不可能利用腹中的孩子来陷害衡王妃,即便之前她找来的大夫估计这一胎是女儿,但玉熙也是十分的高兴,她亲自给孩子做新衣裳,想着以后要给孩子置办丰厚的嫁妆,他们钱家亦养不出那等残杀自己骨血的女儿!
可是衡王妃吗?
她便这般愚蠢?
但不是她,又会是谁?
事情查到了这里便没有再查下去了,皇帝陛下偏向谁也已经很清楚了,虽说衡王妃很有可能被人陷害的,但如果继续查下去,未必事情不会反转,毕竟燕王妃背后是钱家!
所以,衡王是占据了上风了。
“放屁——”秦阳气的连这般词都说出来了,气的那是一个厉害,“为什么不查下去?这样子不清不楚算什么?!爷的王妃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荣贵妃脸色有些疲倦,“你父皇既然这般做便有他的道理。”
“什么鬼道理!”秦阳怒道,“不就是他那自私自利的小心思吗?!”
“秦阳,那是你父皇!”
“顾绮是我妻子,我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我算什么男人!”秦阳没让步,“这般不清不楚的算什么?!”要是被那臭丫头知道了,他还不被她笑死!
“你便那般信她?”
“母妃你也怀疑?”秦阳瞪大了眼睛,“你怎么……”
“我没有怀疑。”荣贵妃道,“事实上即便我怀不怀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秦阳咬牙,“顾绮性子冷,虽然看起来温婉贤淑,但骨子里就跟秦长生那臭丫头有些相似,她便是对我这个丈夫温柔体贴,但骨子里没把我当多大回事!说她会帮那臭丫头对付我有可能,但说她为了皇后之位而对燕王妃下手,绝无可能!我甚至觉得她根本便不想让我坐上皇位,因为我老是说等将来定要那臭丫头好看!”
荣贵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的妻子不将自己放心上,至少没怎么放心上,作为丈夫作为男人他自然极为的不爽,但这桩婚事怎么来的,他自个儿对她也没什么情深似海,哪里便能要求她全心全意对他?不给他带绿帽子,不在背后算计他已经不错了,再说了,他们成亲才多长时间?便是要摆脱那臭丫头的影响也没这般快!
“总之她绝对不会做出这般事情!”
荣贵妃笑了,“本宫还不知道本宫生的儿子居然有这般宽广的心胸。”
“母妃!”秦阳对她岔开话题十分的不高兴,“我跟你说正事了!”
“这也是正事。”荣贵妃道,“顾氏是你的妻子,她既然嫁了你,往后便是与你荣辱与共,感情也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即便她没对你一往情深,可也会与你生死与共。”顿了顿,又道,“便如同母妃与你父皇。”
“母妃你别把我跟父皇比!”秦阳冷笑,“至少我没心心念念别的女人!”
荣贵妃无奈地笑了笑,“这事不能再查下去。”
“母妃——”
“你所说的本宫都明白,你能有这般护妻之心,母妃也高兴。”荣贵妃继续道,“但是阳儿,别忘了你也是这皇家的一员,维护皇家的名誉也是你的责任,这与你父皇无关。”
秦阳一愣。
“这几年来,皇家的笑话已经够多了。”荣贵妃继续道,“去年的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你便让你父皇过几日安生日子罢了。”
“可是……”
“阳儿。”荣贵妃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锁住了他,“你父皇龙体没有你们所见的这般好。”
秦阳一愣。
……
事情到底是不了了之了,做了意外处理。
但吃亏了的到底还是燕王妃。
“对不起,这事让你受委屈了。”秦阳绷着一张脸看着一碗一碗苦药往下喝的顾绮,虽说那不过是驱寒降温的药,喝几日便能好,但到底还是他没本事护着她,现在也没能为她讨回公道与清白。
顾绮却不以为意,“妾身不过是小病一场罢了,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你便一定要这般跟我说话?”秦阳咬牙道。
顾绮一愣。
“我知道你心里不怎么愿意嫁我,估计还认为我是故意要与那臭丫头作对才算计促成了这门婚事!”秦阳一字一字地道:“我就算说不是你估计也不会信,不过……我的确跟那臭丫头有些恩怨,但我们既然已经成亲了,我便会尽丈夫的责任,你若是……”
“王爷多虑了,妾身并未有这些想法。”
“你——”秦阳气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好生养着,外边的事情不需要理会!”
“燕王妃现在如何了?”顾绮问道。
秦阳皱眉,不太愿意她问这些,但还是说了,“孩子没保住,是一个女胎,大人没事。”
顾绮垂下了头。
“跟你没关系。”秦阳道。
顾绮抬起了头,“妾身没有做过,也相信燕王妃不会牺牲自己的骨肉!”
“那日……”秦阳一直没有问过她那日的事情。
顾绮道:“那日的确是燕王妃请我过去的,不过我并不觉得燕王妃是在设局陷害我。”
“她害你还会写在脸上?”
顾绮摇头,“但善意和恶意,我还是感觉得出来的,即便连这个也错了,但是,燕王妃脸上的慈爱与落水之后的惊恐不是能假装出来的。”
“你们好端端的怎么便会落水?是不是那丫鬟……”
“地上一滑便落水了。”顾绮看着他,“燕王妃是为了救我方才也一并滑到落水的。”
秦阳怎么听都怎么觉得不对劲,两人落水之后便查过了,那池边被人撒了油,所以才会更加确定她有嫌疑,相对于很少进宫的燕王妃,身为掌管后宫荣贵妃的媳妇,衡王妃要做这事轻而易举,“不是她,更不是你,难不成是钱家?那丫头不就是钱家陪嫁过来的吗?”
“那丫头……”
“被打死了。”
顾绮脸色一变。
“父皇亲自下令的,说她胡说八道污蔑王妃。”秦阳道,没觉得这事有什么,那丫头不管是存心还是只是担心主子一时糊涂,她都死有余辜,“当初陈家便是为了摆脱秦韶对自家的女儿下毒手,现在钱家不过牺牲一个不值钱的外孙女罢了,更不需要心疼!”
“王爷,燕王妃已经怀胎六个月了。”顾绮苦笑,“不说小产很有可能丢了性命,便是一个不好也很有可能影响往后生育,这对钱家来说得不偿失,退一步说,即便钱家要对王爷下手,以钱阁老如今的权势,有的是法子,不需要这般冒险。”
秦阳皱起眉头,“那便是秦靖!钱家如今气势汹汹,以秦靖的城府未必愿意受制于钱家,这既能够打击我也能有断了钱家的后路,果然是好手段!”
“王爷。”顾绮有些无奈,“便是燕王不满钱家,也不会在现在诸事未定的时候。”
“你便要一直这般跟我顶嘴?”秦阳恼火,“我告诉你,你学谁都好就是不能学那臭丫头!”
顾绮看着他,眼眶黑白分明,“王爷说什么呢?”
秦阳瞪大了眼睛,装无辜?装无辜?
“王爷?”
秦阳收起思绪,哼了一声,“总之出嫁从夫,你少跟那臭丫头往来!”说完,不等顾绮回应便又道:“你好生休息就是,其他的事情本王自会处理,虽说让你受了些委屈,但总不至于让你背着黑锅的,至于到底是谁做的,本王定会将他给揪出来!”
顾绮正色道:“妾身有句话不知道王爷爱不爱听。”
“想说什么说便是!”
顾绮道:“妾身以为王爷应该跟燕王沟通一下,免得真的中了那设局之人的计。”
秦阳皱眉。
“若是燕王做的,王爷这般也可以让他以为王爷没有怀疑他。”顾绮继续道,“若不是燕王做的,自然便是不中那幕后之人的挑拨之计!”
秦阳神色严肃了起来。
……
京城的风风雨雨并没有影响到了私奔中的小两口。
当初离开皇陵之后,两人并没有走远,也知道若是没有其他人的帮助的话,他们是根本便“私奔”不了的,在众人的努力之下,他们走出了皇陵,不过以长生当时的身体状况也不可能走的太远,便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住下了,直到长生痊愈。
这一次,他们走的更加的彻底也更加的院。
从那小镇离开之后便一路南下,先走了半个月的陆路,再转了水路,转往东南而去,水系发达的东南虽说客运还不是很发达,但也足够两人利用了,为了甩掉后边一定会来追的人,也是为了游山玩水,两人在发达的东南河道之中绕老绕去,没到一个地方便停下来玩几天,漫无目的的,只图开开心心。
这般一玩,便到了三月了,三月的东南细雨绵绵,比北方多了温润潮湿,萧惟有些担心这样的气候会对长生的身体不好,但事实证明他是多余的,长生一点事也没有,反倒是他因为下了一次河给长生捞鱼染了风寒,被好生嘲笑了一番。
“别靠的太近。”萧惟接过了她手里的药便道。
长生没良心地狠狠嘲笑了一番,不过还是很体贴地照顾他这个病患的,不过人家不领情,把自己当成瘟疫似得,生怕她靠近一份,“成,看在你是为了我一饱口腹之欲才病了的份上,都听你的。”
“说什么呢?”萧惟皱眉轻斥一句,仰头把药给喝了。
长生摊手,“那我说萧少爷您身子娇弱,连泡一泡江水都受不住?”
萧惟沉默了。
其实也不能说就是泡一下江水便病倒了,事实上这是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从他由西北赶回来开始便一直忧心忡忡,后来更是奔波的厉害,身体心灵上都受了极大的煎熬,能够撑下来可想而知是多不容易,这一场小病说是意外,其实也是情理之中,好在只是小病。
病一场也好,把藏在身体里面的秽气都给逼出来了,免得越级越大到最后大爆发的不可收拾。
长生也明白,更别提之前他还受了外伤,“好好躺着,我保证不会乱跑也不惹事。”
“有事叫我。”萧惟道。
长生笑道:“我就在这屋子里,能有什么事?”
因为这次生病,他们在客栈里面住下了,要了一个一室一厅的,萧惟再让人在屋子外边添了一张罗汉床,自个儿躺在外边养病,里面住长生,这样既隔开了,也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她的安全,可谓是苦心孤诣了。
还有这一路上,她除了负责吃喝玩乐之外,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就算再不合理,他都能够办到,甚至她还没说出来他便猜到了她要什么,先一步安排妥当,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会他让养成了废物,那样该如何是好?
长生有些惆怅了,可嘴边的笑容却一直没有褪去。
所谓幸福,其实或许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