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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荣贵妃带着亲手做的早膳去了太极殿,整夜的不安掩盖在了温和慈爱的神色之下,“本宫让人请了闫太医,待会儿让他来给你诊诊脉,就算没受伤可这出去折腾了两个月身子必定是受累的,姑娘家的身子可经不起一丝的损耗。”
她不提,长生也不会主动说起,“好啊,闫老头这些日子在京城怕也是闲坏了,给他些事情做做也好,不过娘娘可要帮我看着他,可别让他尽给我开那些苦药,他心眼儿可小了,一直记恨着这些年我让他一把老骨头还东奔西跑呢。”
荣贵妃笑道:“闫太医要是听到这话可会伤心的。”
“年纪大了伤伤心也是好事,这说明日子还是有意思的。”长生笑道。
荣贵妃失笑:“你啊。”
长生眯着眼笑着,继续品尝这估计没什么机会再尝到的美味了,甚至眼前的其乐融融也会在不久之后被她亲手毁去。
裕明帝再在外边呆着也终究是要回宫的,当天检阅一完成,许昭便亲自护送裕明帝回宫了。
“陛下到了宫门口了?”荣贵妃在闫太医诊完了脉,确定长生身体安康之后便离开了,只是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过,更是时刻让人注意了裕明帝什么时候回宫。
秦阳一大早进宫给母亲请安,在得知了她去太极殿送早膳之后便一直坐着等着,等到了母亲回来了,便见她忧心忡忡的,至于为何,不问也知道了,昨日听了母亲的吩咐之后他也不是没做事,只是这般短的时间内哪里便能查出什么来?“母妃你若是不放心,儿臣陪您去太极殿等着就是了,要是父皇真的要对四皇妹如何,我们也能及时求一求情。”
“你父皇会对阿熹如何?”荣贵妃恼怒道。
秦阳忙道:“是儿臣乌鸦嘴,父皇哪里会对四皇妹如何?不过父皇去了京畿大营两天想来也是辛苦了,儿臣该去给父皇请安的。”说完,便起身道:“母妃便安心在宫里等候,儿臣给父皇请完安便再过来陪母妃说话。”
荣贵妃自然明白儿子的意思,“去吧。”
“嗯。”
“阳儿。”荣贵妃突然又叫住了他。
秦阳微笑道:“母妃还有其他吩咐?”
“母妃不是只顾着阿熹。”荣贵妃吸了口气正色道,“她自幼便没了母亲,你父皇即便再疼她,他也是皇帝,阿熹这些年在外头也吃了不少的苦……”
“母妃放心。”秦阳道,“儿臣便是再小心眼也不会给一个小女子计较的,再说了,她再怎么得母妃的疼爱,母妃还是儿臣的母妃不是吗?”
“自然。”
秦阳笑道:“所以母妃安心便是。”说不吃那臭丫头的醋,对她没有不满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了这点事情让母亲忧心那便太不值了,那臭丫头哪里值得他为了她跟自己的母亲生分?不过她就不能安分一点吗?好端端的又闹了这样一出,若父皇真的厌弃了她了也是她自个儿作的!
“公主,陛下已经入了宫门了。”
长生听着宫人的禀报,手指仍是一下一下规律地敲击着桌面,神色安静的让人心中不安。
“奴婢告退……”宫人禀报过后便退下了。
长生继续低着头敲着手指。
“公主可要去?”凌光问道。
长生抬起了头,双手十指交叉揉了揉,“这般长时间都没见过父皇了,自然是要去迎一迎的,这也是孝道,不是吗?”
“是。”
长生起身往外走。
凌光紧跟其后。
便是知道陛下不可能明着处置公主的,可仍是紧张防备。
长生站在太极殿外,双手垂在身侧,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很快,裕明帝的帝銮便到了,不缓不急地走过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就站在了太极殿的宫门口,任谁也不能无视,更无法避开。
裕明帝端坐在帝銮之上,神色肃穆威严,目光深沉无波。
长生扬起了微笑,跟寻常女儿等候父亲归来一般,笑着道:“父皇回来啦。”
裕明帝没有动,也没有应答,只是这般看着她,可那双眼瞳除了深沉之外也看不出其他。
这本事极为寻常的事情。
长生公主来恭迎皇帝回宫,虽说并不多见,但也再寻常不过,只是裕明帝不说话,长生公主仍是跪着,渐渐的气氛便不对劲了。
安王去了一趟京畿大营,便是什么也没做就是跟在裕明帝身边当摆设似得,但仍旧是瘦了一圈,憔悴的厉害,原本他是不想跟着进宫的,可也裕明帝没开口让他回府,他也没胆子开口,即便裕明帝没有不高兴的神色,但是他仍旧是感觉到了他不高兴,他自然便不会这时候往枪口上撞了。
可现在他更后悔了,这父皇不高兴是不是跟长生公主有关系?
长生公主见到他跟在父皇身边会不会以为他打了什么主意恼恨上他了?
许昭原本只需要将裕明帝护送至宫门口便可的,但为了见长生一面,也为了在真的发生什么冲突的时候他能护着她,便一并进宫了,他也没开口让裕明帝恩准,不过裕明帝也没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阻挡,此时此刻,若说谁最着急了,便是他了,他没想到长生居然这般出现在裕明帝的面前,即便都在太极殿里面住着躲不开,但也不能自己送上门来啊?
还是她弄清楚了一切都是误会?
可陛下此时的反应……
“公主终于回来了!”许昭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的,闲话不闲话的,一脸激动地上前抱住了长生,“不要胡来。”随后松开了她,“公主这不见了两个月真的吓死我了,还好你没出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姑姑交代了!”
姑姑两个字语气加重。
长生自然知道许昭这是好意,也是为了提醒裕明帝她再如何不是也是元襄皇后唯一的女儿,可他却不知道他这般是适得其反,只会让裕明帝更加憎恨自己这个鹊巢鸠占的,即便被许昭挡着看不到裕明帝的目光,但却仍是感觉到了周边的气压瞬间一沉,一道冰冷的威压直逼她而来,“这点小事便将你给吓到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说完,将他拉开,看向了仍稳坐在帝銮上的裕明帝,笑意盈盈,“小心父皇撤了你的职。”
在没有撕破脸之前,谁都能装。
长生相信裕明帝也明白她自己心知肚明的,正如她知道裕明帝知道一般,都已经是心知肚明,不过就是不能干净利落地了断就是。
“阿熹……”许昭握着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地叫道。
长生笑道:“放心放心,我不过是说说罢了,父皇哪里会是这般小气的人?”说完,看向裕明帝,“父皇您说是不是?”
裕明帝却垂下了目光,“回宫。”
“看,都说父皇不小气了。”长生笑道,便退到了一旁,让帝銮过去,“儿臣恭迎父皇回宫。”便是帝銮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她高声道,然后似乎看到了他脸上暴戾之色一闪而过,恨不得杀了她吧?可偏偏不能也不敢!当日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仇今日便报了!
“你疯了吗?”待帝銮走远了,许昭咬着牙道,“不要命了!”不但不躲着,居然还往枪口上撞,她是疯了还是活腻了?
长生笑着,一股报复的快感在心中激荡,的确是不理智,即便不躲着他也不该激怒他,可终究还是无法忍下来!
凭什么他可以那般痛快地便下杀手,她就不能在言语上痛快几分?!
“放心,我的小命现在还稳稳的。”
许昭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她说,“你现在方不方便出宫?”
“表哥开口,不方便也得方便了。”长生笑道。
许昭看着她没事似得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这样做会不会惹来裕明帝的警觉了,她这样子若是不改改的话,不等皇帝发现他跟她私下勾结便已经丢了命了!“走,出宫去再说!”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离开。
“咳咳!”便在此时,一道带着警告的轻咳声传来。
许昭顿时浑身警觉起来。
长生看了过去,不就是来看看怎么回事的衡王殿下吗?“八皇兄脸色看起来不错,怎得身子又不舒服了?”
“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秦阳没跟她废话。
长生笑道:“这可就麻烦了,方才表哥也说有话问我,正要拉我出宫了,不如八皇兄一起?”
“过来!”秦阳喝道,沉着一张脸,说完还没等长生回应便冷冷地看向许昭,“许副统领虽是四皇妹的表哥,但终究是外男,男女有别,更何况许副统领已然成亲了,还是陛下亲自赐的婚,许副统领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长生听了这话笑意多了几丝温度,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破坏这一切,不过老天爷总是见不得凡人事事周全的,说完,便又道:“表哥等一下,我跟八皇兄说几句便随你出宫。”
许昭哪里不明白秦阳那些话的意思,不过现在他哪里顾的了什么男女之别?而且早知道陛下会翻脸无情痛下杀手,他之前便该不顾一切将阿熹给娶进许家再说!那时候他便更加可以名正言顺地护着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束手束脚!
秦阳冷冷地扫了一眼许昭,这才起步走到了一边的大树下,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母妃很担心!”
“我知道。”长生也没装模作样的,“不过很抱歉,眼下的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你跟父皇真的发生了什么了?”秦阳神色一变,“父皇那般疼你,能出什么事情?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怒了父皇?”
“或许吧。”长生耸耸肩,“不过这事别告诉娘娘。”
“你以为不说我母妃便看不出来吗?”秦阳冷笑,“你在庆州出事的时候她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如今你回来了,她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更加担心,你却还说无能为力不要告诉她?秦长生,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正是以为我还有点良心才不想你们卷进来。”长生道,“秦阳,你们母子代为之心,我记住了,这辈子若是有机会,我会定会报答,若是没有,下辈子有缘再见吧。”
秦阳猛然抓着她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长生笑呵呵的,“不过是说说罢了。”
“秦长生——”
“别跟娘娘说。”长生继续道,“若是非得说什么的话,你便说我喜欢上一个人想要嫁,而父皇不同意,正闹着别扭,不过可别让她掺和进来,至于怎么不让她掺和进来,你自个儿找理由。”
“你——”
“好了。”长生将手抽了回来,“我还得跟表哥出宫了,别担心我会闹出什么丑闻来,许昭是我表哥,兄长而已。”
秦阳咬着牙:“秦长生,你便不能安分一些?!”
“我何曾安分过?”长生回头笑道,“对了,听说八皇兄跟顾绮定亲了,虽然我不太看好这门婚事,不过既然改变不了了,也便只好祝福了,顾绮这人……还是不错的,不过心思有些深罢了,但也不碍事,只要八皇兄真诚以待,相信她也会尽全力当一个贤妻良母的。”说完,便与许昭离开了。
秦阳气的想揍人,这臭丫头到底要作做什么时候?!
……
许昭直接拉着长生离开了皇宫,原本没打算真的回许府的,虽说许府现在是他当家,但是许府这般多年都是皇家在照看着,里面许多人也都是他要回京了才新添置的,大婚的事情也添了不少的人,这些人都可以成为皇帝的眼线。
不过长生没同意,不去许家,岂不是告诉皇帝陛下你防着他?
一句话便让许昭不得不改变主意,拉着人回了许府,然后关在了书房里头,一个下人也没留,也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阿熹,到底怎么回事?你信上说的是真的?”
长生看着他,“表哥信我吗?”
“我自然是信你的,可是……可是陛下怎么无端端要杀你?”许昭道。
长生继续问道:“那表哥认为他是不是真的要我的命?”
许昭苦笑,“这段日子……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事是一个误会……可是陛下的态度……你出事,他那一次不紧张?可是这一次……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得……还有刚才……阿熹,陛下……陛下真的会……可这到底为什么啊?就算他改变主意了不想将皇位传给你也没有必要取你的性命,你是姑姑唯一的女儿啊!”
“是啊,便是改变了主意也无需取我的性命。”长生继续道,“不过当年不也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用皇后的死来发作了四大家族吗?”
许昭脸色一僵。
“究竟为什么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长生看着他,将所有会影响到她的情绪全部压下,“如今我只想问表哥一句,你可愿意帮我?”
许昭没有犹豫,“我自然要帮你的!姑姑没了,如今陛下也这般,我若是不帮你谁还能帮你?”
“即便谋逆?”长生继续问道。
许昭一怔。
“你是许家唯一的血脉,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想拉你下水。”长生移开了看着他脸的视线,“这世上可以帮我的人也还是有,但有能力会毫无保留而且不需要我分心防备的,便只有你了,所以对不起了,只能拉你下水。”
“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吗?”许昭问道。
长生笑了笑,“到没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明白了,与其将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手里,不如好好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若是我帮你,失败了我便陪你一起死,可若是成功了……”许昭看着她,神色肃穆,“阿熹,你打算如何对待陛下?”
“他虽对我无情,但我却不能无义,我要的不过是让他无法再随随便便地想要我的命就要我的命罢了。”长生继续道,“而且,他活着,对我来说也有益处。”
许昭深吸了一口气,“好,那我帮你。”
“不想想?”长生笑道,“这可是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你便这般就应下了?虽然我们是表兄妹,也算是一起经过患难,但到底……”
“当年若无你,我不过是一滩烂泥罢了,甚至可能活不到现在。”许昭继续道,“眼下这一切都因你而得,便是因你而失去了又如何?再说了,我答应过姑姑要好好保护你的!当年你被赶出宫我无能为力,如今我有能力了,岂能看着你死?阿熹,你不仅仅是我的表妹,更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家人!我若是不帮你,谁能帮你?”
长生握紧了拳头死死地压着心中翻滚的愧疚与负罪感,“那我便谢谢表哥了。”
“但是……”许昭继续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能冲动行事,阿熹,谋逆不是小事,即便你不杀陛下,可要将陛下控制住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便会更加的防着我们!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嗯。”长生点头。
许昭看着她,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头,“这两个月在外头吃了不少的苦吧?”
“还好。”长生笑道,“除了差一点就丢了性命了,其他都还好,萧惟把我照顾的很好。”
许昭一怔。
长生将事情简单说了。
许昭咬了咬牙,“那现在呢?也跟你一起回了京城了?”
“嗯。”长生点头,“现在正在客栈里头窝着呢,你找个时间见一见他,好好安置他,切不可让父皇抓到他。”
“到这时候了你还护着他?”
“我自己的男人自然要自己护着。”
许昭的脸都绿了,“等这事解决了我便宰了那臭小子!”这两个月他们都在一起?他有没有对阿熹做了什么?有没有?“那臭小子有没有让你吃亏?”
“我是这般容易吃亏的人吗?”
“那也不能……”
“表哥,你觉得现在是说这事的时候吗?”长生打断了他的话。
许昭自然知道不是,只是气不过罢了,但看在他千里迢迢地跑来,而且还救下了阿熹的份上便暂且作罢了,“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等。”长生笑道,“即便是要造反也得有个理由才行。”
造反还要理由吗?
许昭苦笑,不过见她神色冷静,也便不说什么了,但是,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他不怕死,只是怕她后悔。
即便她说起这些事情神色淡淡甚至还能笑,可这心里如何会不难过?
这些年他们父女感情多么深厚?
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
这就是皇家吗?
这便是皇权争斗吗?陛下要杀阿熹,与当年利用姑姑一样,便都是为了这皇帝的位子,为了这江山吧?
……
长生在许府住了下来了,似乎不想回宫去跟皇帝两看生厌。
许昭自然是赞同的,还告了两天的假留在府里陪她。
便是已然不同往日了,可这一次长生公主入住许府,更当年一样,还是将这许府搅和的鸡飞狗跳,不过这次跟当年折腾许昭不一样,而是有人先折腾起来了。
许夫人卢氏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闲言碎语,怕长生公主来许府是要跟她抢丈夫的,先委委屈屈的苦,然后便一点一点地闹了,最后闹的阖家不宁。
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了。
还说要进宫去求陛下做主。
许昭自然不可能让她出的了门,直接让人给关起来了,不过两日,过的比在军中还辛苦,但也没说什么,任凭着长生耍这卢氏玩。
不管她这般做是心情不好还是另有目的,他都由着她。
两日一过,许昭便回了京畿大营了,这想着就算京城传出什么关于阿熹不好的传闻,也不过是被传跟他不清不楚罢了。
可没想到竟然传出了阿熹不是皇帝的女儿这样荒谬可笑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