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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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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整了整仪容,将凌光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摆在了墓碑前,恭恭敬敬地燃了香烛,祭奠了酒水,方才起身,“走吧。”

    凌光明显感觉到了主子心情的低落,但也没开口问,“好。”

    长生深深地对着墓碑鞠了一躬,对不起,即便你不会原谅,可这人生我还是继续下去,即便是偷来的,也在所不惜。

    对不起。

    来的时候,因为着急,凌光是将主子给背了上来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走的也是偏僻的上山之路,这回去了,长生也不好再让凌光背了,与她一同步行下了山。

    到了山脚的时候便碰上了前来巡视的李长林,“公主从山上下来?”

    “嗯。”长生颔首,“难得今日天气不错,便出来走走。”

    李长林看了一眼天,虽然是阴天,但比起之前的雨天,也能说是天气不错,便是觉得奇怪,李长林也没有多想,只是恭敬地道:“这几日雨下的太大,山上出现了滑坡,臣正领着人查看山脚的情况,以免出现险情,安全起见,公主还是莫要再上山的好。”

    “有这事?”长生问道。

    李长林应道:“是。”

    “本宫知道了。”长生颔首,“方才这一路走来倒也没遇上什么危险,想来这里的情况还是不错,李大人便无需再这里费心神了,父皇如今在太祖的高陵,李大人还是先紧着那边好。”

    李长林一愣,还是应道:“是。”

    “那本宫就不打扰李大人了。”长生说完,便起步离开。

    李长林皱着眉看着离去的主仆二人,眉头仍是皱着,心里的疑惑也始终萦绕,但多年来他之所以能够始终得到皇帝的信任便是因为他不想多,而且听话,“走吧。”

    这茂山真的要巡一周下来的话还十来天怕是真的做不到,之所以来明陵这边是因为这里是裕明帝的陵寝,即便还没建完,可总是要先紧着这边,不过既然公主殿下发话了,自然便听令而行。

    长生本来是打算马上便回高陵,将元襄皇后的墓并未受到雨水的影响一事告诉裕明帝,免得他担心,可这才与裕明帝分开了没多久,便碰到了不速之客了。

    “祭天之事虽然结束了,但只要圣驾还没回京,礼部应当还有的忙的,怎得王大人这般悠闲?”长生摸着坐骑颈上的绒毛,不冷不热地道。

    王驰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臣是奉尚书大人的命令来明陵的筹备宁王尾七的祭礼,方才听闻公主似乎在附近,方才赶来供应公主凤驾。”

    “尾七?”长生低喃道。

    王驰仿佛没看到她的失神似得,拱手应道:“是。”

    长生看向前方的明陵,沉默许久,方才道:“宁王府可有人来?”

    “回公主,宁王妃派了人来。”王驰道。

    “宁王妃没来?”

    “是。”

    长生心里顿时烦闷的厉害,宁王一事说是她的错,可到底是宁王魔怔了算计,可说与她无关,偏偏又说不清,即便现在已然没有当初方才出事之时的沉郁心情,但到底仍是无法坦然,“有王大人亲自操办宁王祭礼,本宫便放心了。”

    “公主谬赞了。”王驰道。

    长生看了看他,“王驰,好好办你的差事。”

    “是。”王驰仿佛没有听到那言外之意似得,恭恭敬敬地应了。

    长生冷哼了一声,便欲驾马离开。

    “公主不进去给宁王上柱香?”王驰突然道。

    长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其他人这般说还能说得过去,王大人这般说可是想要本宫无地自容?还是觉得本宫再怎么不愿意也得装一个十分伤心的模样?”

    “公主误会臣了,臣只是……”

    “都是明白人,便少来这些弯弯绕绕的了。”长生冷笑,“王大人好好办自己的差事不好吗?偏偏要作妖。”

    王驰笑了,“看来公主对臣的偏见颇深。”

    “王大人知道就好。”长生道,只差没直说让他少往她面前凑,她就是瞧不得他。

    王驰看着骑马而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翘着。

    “公主既然有心,为何不进去?”凌光自然了结主子,“若是觉得那王驰……”

    “跟他无关。”长生缓缓道,“宁王妃不会希望我去的。”

    凌光一愣。

    “这事不要在父皇面前说。”长生道,可说完了之后便苦笑,“便是不说,想来父皇也不会忘了的,倒是我……”

    尾七祭礼,她却忘了。

    “宁王又非真的是公主的救命恩人,公主自然不必为他多费心神。”凌光道。

    长生笑了笑,“走吧。”

    主仆二人回了高陵,长生便直接去找裕明帝了,不过到了之后却被崔升拦在了门外,说皇帝陛下喝了药已经歇息了。

    长生点了点头,“父皇可知道山上滑坡一事?”

    “陛下知晓。”

    “父皇可担心?”长生又问道。

    崔公公一愣,“这……皇陵虽然在茂山之下,但总不至于波及皇陵,陛下听了之后倒也没什么,应该不担心吧?”

    “这就好。”长生这才安心,“父皇醒了之后派人来跟我说一声。”

    “是。”

    长生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换了衣裳,用了午膳,便去处理政事了,这一坐便直接做到了傍晚了,外边又下去了雨来了,不过不大,应该不至于再造成什么大的山体灾祸,长生揉了揉手腕,便起身去看裕明帝了,到了的时候正巧安王秦嵘也在,或许是来了几日也习惯了在皇帝陛下面前,秦嵘现在倒是平静许多了,“儿臣见过父皇。”随后便又跟秦嵘打了照顾,“五皇兄也在啊。”

    “哦……”秦嵘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四皇妹。”

    长生不以为意,看向裕明帝,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明显不太好,可昨天晚上她走的时候,裕明帝明显是精神了很多的,怎么现在却这样子了?“父皇,你脸色怎么这般……”

    “朕没事。”裕明帝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道,“朕不会有事。”

    长生迎着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激灵了一下,“父皇……”

    “朕累了,崔升,伺候朕就寝。”裕明帝道。

    长生一愣,“父皇……”

    “你回去吧。”裕明帝道,在崔升的搀扶之下躺了下来。

    长生不明所以,不过见裕明帝躺了下来了,也没有再说什么,“那父皇好生休息。”说完,便转身退了出去。

    “阿熹……”裕明帝的声音传来,却是低沉幽长。

    长生心头又莫名地颤了一下,转过身,“父皇还有事吩咐儿臣?”

    裕明帝却不说话。

    “父皇……”长生突然间有些心慌。

    “你走吧。”裕明帝的声音再度传来。

    长生心头涌出了一股不想走的冲动,可静站了半晌,还是转身离开,走出了屋子,便停下了脚步,一把将跟着出来的秦嵘给拽到了一边去,问道:“今日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没……没有……”秦嵘惊吓道。

    长生死死地盯着他,并没有发现他说谎的痕迹,只是真的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那父皇为何会那般奇怪?难道是宁王尾七祭礼一事?

    “四皇妹……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没事了。”长生松开了手,“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说完,又道:“宁王尾七,父皇心情不好,你没事便多陪陪他。”

    秦嵘哆嗦了一下。

    “他是你父亲,死了一个儿子难过,你当儿子的陪陪他怎么了?”长生恼火道,“又不是要你上刀山下火海?”

    秦嵘道:“我……我知道了……”

    长生余怒未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到底秦嵘弄成这个样子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她想起了今日山上那往自己扑过来的野鸡,是不是便是元襄皇后不肯接受她的道歉的警示?若当日她没有鹊巢鸠占的话,父皇的这些皇子或许都不需要落得这般下场!

    “四……四皇妹……”

    “秦瑞现在如何了?”

    秦嵘一听这话脸更白了,“我……我没有跟他往来过,我……”

    “我只是问你他现在如何了,没说你跟他怎么了!”长生咬牙道,说完了便后悔了,她这是在说什么?便是想要弥补一些宽慰皇帝陛下的心,也不该来问秦嵘!“算了,就当我没说过,你回去吧,往后若是还愿意孝顺父皇这个父亲的话,便时常来给父皇请请安,还有,你怎么也是一个皇子,还封了王,老是待在明陵里成何体统?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这一趟随父皇一起回去,在京城好好走走看看,看喜欢谁家的姑娘便求父皇赐婚,你母妃想必也想看到你成家立业的。”

    秦嵘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像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似得。

    长生懒得解释,“你若是不想再京城带着,便出去游历,甚至携家带口的远离京城定居也可以。”

    秦嵘更是跟看疯子一样看她。

    长生直接转身走了,再说下去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公主心软了?”凌光问道,语气有些担忧。

    长生叹了口气,“终不能真的全部赶尽杀绝,凌光,我忽然间觉得父皇似乎真的老了。”即便年纪上不老,可心上却老了,“我不想再让他伤心。”

    “可是……”

    “我身为女子,便注定了一辈子敌人不断,即便没有他们也会有别人。”长生道,“不过是多几个与少几个的区别罢了,但却可以让父皇好过一些,便这般吧。”

    凌光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

    长生没去明陵跟宁王上香,但却还是让凌光弄来了香烛纸钱,避开了人祭奠了一番,这才休息,一整日下来倒也是疲惫,躺下了之后很快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盯的背脊发凉心底发寒,猛然醒来。

    果然是有人在。

    “父……父皇?”长生不敢置信地看着床边的人,墙角的豆儿灯只能给这屋子带来昏暗的光亮,只能照亮他一边的侧脸,另一边仍是藏在了黑暗当中,这一明一暗的,幽暗阴冷的,“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边的三个字,像是哽在了喉咙,竟然说不出来。

    裕明帝凝视着她,那双没有烛火照亮的眼睛暗沉的仿佛无底洞一般,“来看看你。”

    长生觉得自己定然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被他给吓到?不,这突然间三更半夜的床边有个人,吓到了很正常,她吸了口气,整了整不宁的心绪,道:“这般晚了父皇过来做什么?病都还没好呢?有事让人来叫我过去不就成了?”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欲下床,“外边的人呢?怎么都不叫醒我?”

    “阿熹。”裕明帝道,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得,那一双眼睛仍是那般盯着她。

    长生心里竟又激灵了一下,“父皇……”她看着他,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你……”怎么了?怎么了?!

    “今日你上山了。”裕明帝又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长生颔首:“嗯,李大人说山上滑坡,儿臣担心母后的墓地会出事,便去看了看,不过父皇放心,母后的墓地没事,若是父皇还不放心,等父皇病好了,儿臣陪你……”

    “不必了。”裕明帝打断了她的话,后退了几乎,整张脸都沉浸在了阴暗当中,“不必了。”他的声音似乎泛起了一丝冷意,“不要再去打扰她安宁了。”

    长生抿了抿唇,“父皇,你……怎么了?”

    “记住,不要再去了。”裕明帝没有回答她的话,重复交代了这话,便转身缓步离开。

    长生坐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到底……

    怎么了?

    “公主?”凌光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主子这般模样。

    长生抬头看着她,“父皇什么时候来的?”

    “一刻多钟之前。”凌光道,“陛下突然间来,奴婢也是惊讶,本来奴婢是要叫醒公主的,可陛下说不用,说他只是来看看,看看而已,便进来了,奴婢本想跟着,陛下却不让。”

    “他为什么来?”长生低声问道。

    凌光皱眉,“奴婢也不知道,不过陛下的样子……”斟酌了会儿,方才道:“似乎有些不对劲。”

    自然是不对劲!

    长生胸口像是有一股气要冲出来一般,可是冲到了一半了又不知道被什么给挡住了,憋的心都慌了,“凌光,我心有些不安。”她伸手握住了凌光的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父皇那样子……心便觉得不安……”

    “陛下……病了一场……”凌光道,“或许正如公主所说的,陛下终究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寻常人,平日里没法子才撑着,这一病便都爆发出来了,不过公主不必担心,陛下到底是陛下,等恢复过来便会好的。”

    长生明白她说什么,可她却似乎并不明白她的不安的缘由,即便是自己也还没弄清楚到底为什么不安,她只能说服自己与凌光一同这般去想,“也许吧,还有这皇陵……父皇难免会乱心的,明日去问问太医,若是父皇的身体能撑住,便启程回京吧。”

    住在这陵墓当中,人的心情难免会不好。

    凌光点了头,便道:“公主歇息吧。”

    长生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裕明帝的那一双眼睛在她的脑海中徘徊不去,徘徊的让她毛骨悚然。

    或许,她比裕明帝更加受这皇陵的阴森之气影响!

    得离开才行!

    第二天,长生匆忙用过了早膳便去裕明帝那里,可这才一到便见崔公公忙着指挥众人收拾东西,说是裕明帝从她哪里回去了之后便下了旨意,今日便启程回京。

    长生又是一愣。

    崔公公没工夫招呼她了,告罪之后便继续准备启程的事宜。

    “公主?”

    长生回过神来,压下了心头又涌上来的不安,进了屋子,便见裕明帝已经没有再躺在床榻上了,而是坐在了靠窗的炕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着,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照在了他的身上,光明而温暖,长生不安的心渐渐地安宁下来了,正想上前。

    “去收拾一下,回京。”裕明帝没看长生,但是却知道她进来了,吩咐了这一句话,却没抬头,翻过了一页书。

    长生顿住了脚步愣怔了半晌,方才应道:“是。”

    从裕明帝屋子里出来之后,长生便开始忙碌起来了,直到启程了都没机会再见一见裕明帝,而回程,裕明帝并未向来时一般将她叫了过去,而是从启程到回到了京城,他都没有召见过她了,整个回城,她竟然连见他一面的机会也没有!

    便是再寻理由寻解释,长生也发觉了不对劲了。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