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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惟决定就算得罪了未来大舅子也要将他给扔出去,不过在接到了拿衣服的时候便改变主意了,就算他没见过什么叫金丝软甲也摸出了这不是普通的衣服。
“这是?”
“那偏心的丫头说要送给我其实就是想借我的手给你的金丝软甲!”许昭脸要多臭便有多臭,“真真是个偏心的丫头!怕她父皇不准或者生气了直接宰了你,就算计了我将东西带给你!”
萧惟看着手中的东西,心口涌出了一股热流,金丝软甲他自然是听说过的,这东西的珍贵程度远不是他能够拥有的!不过最珍贵的还不是这东西,而是她的心意!
为了他,她便是算计陛下算计许昭也在所不惜!
许昭更是见不得他这样子,“酒呢?怎么还没拿来?怎么?老子才走了多久你们就不将老子当回事了?!”
没一会儿,酒送来了,还是上好的美酒。
军中平日自然是禁止喝酒的,不过今夜恰好元宵,不负责巡守的都能喝上几杯,这许大少爷要喝自然是喝好的!
许昭揭开了酒坛子的封口,又更灌水似得。
萧惟见了只好放下了远道而来的礼物,先理会一下这未来的大舅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阿熹的计划,你可知道?”许昭放在了酒坛子,目光犀利地盯着他,问道,“她说你知道!”
萧惟敛了神色,“是。”
“你便没有意见?”许昭挑眉,“她是公主,是女人!你便没有一点意见?你便甘心后半辈子躲在她的身后,最后甚至连名字也留不下?”
萧惟看着他,“为何不甘?”
“为何不甘?为何不甘?”许昭笑了,嗤嗤大笑,“是啊,人各有志,有人想要权势,有人想要富贵,有人自然便想要小女子的心!不过萧惟,皇帝的女人尚且难当,皇帝的男人……呵呵,你便真的这般有信心可以当的了?”
萧惟没有回答。
“怎么?答不出来了?”许昭靠近了他,嬉皮笑脸的。
萧惟被酒气熏的皱眉,“我答不答的出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该如何做。”即便许昭现在说的轻描淡写的,但他知道他在知道这事的时候必定经历了极大的震撼,“我想表哥也是一样。”
“哦?”
萧惟离他远了一些,“长生可还好?”
“自然好!”许昭觉得有些无趣,“陛下在太极殿正殿为他举办了隆重盛大的及笄礼,还没有人来捣乱,不过他跟燕王似乎闹翻了,哦,对了,陛下让礼部拟了章程,过完年便给她选驸马,说是要将全天下最好的男儿都送到她的面前恭她挑选!”
萧惟神色乱了一下,不过也没顺了许昭的意,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来,“她跟燕王闹翻了?”
“看来你也得到了陛下给几个皇子封王的消息了!”许昭道,“不过你大可放心,公主殿下岂会是吃亏的主儿?只要闹翻的不是陛下,最终倒霉的绝对不会是她。”
萧惟吸了口气,“你如此匆忙赶回来是因为司老太君……”
“嗙——”许昭摔了酒壶,面目狰狞,“你就不能让老子安安静静地喝口酒!你知道老子这一路上怎么过的吗?除了拉撒,老子都在马背上过,老子就算是去杀胡人也没这般拼命过——”
“司家出事了?”萧惟问道。
“你他妈才出事了!”许昭凶狠喝道,随后便扑向了萧惟。
萧惟自然还手了。
两人便在营帐内打起来了。
许昭发狠了,一点也没有留手。
萧惟起初只是防守,自然是吃亏了,到了后边他觉得自己若是再留手的话可能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也不再顾忌着他未来大舅子的身份了,可最后也还是没讨到便宜,许昭就跟疯了一般。
“你疯了——”
打到了最后,许昭居然拔了剑了。
萧惟匆忙捡了新收到的那把剑,及时挡住了,同时也生气了,不管他发生了什么闹成了这个样子,他都没礼!
“铿锵——”
萧惟击落了他手中的剑,将地死死地摁住,“许昭,再发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来啊!老子怕你不成?!”
萧惟扔了剑一拳打了过去,一拳不行便两拳,直到打到他肯冷静为止。
“你……你……”许昭气若游丝地趴在地上,“等我回京了便让阿熹甩了你!”
萧惟也喘着气,“等你不再发疯再说吧!”
许昭翻身四肢张开地躺在地上。
萧惟喘了好一会儿气,这才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
许昭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帐顶笑着,笑的颇为渗人。
萧惟吸了口气,起身走到了一旁,将没有被波及的酒拿了过来,揭开了封口递给了许昭,没有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要长生没事就行。
许昭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狠狠地灌了一口后递给了他。
萧惟接过过来。
男人有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安静了许久。
许昭自己开口了,“陛下已然下旨让你跟司楠去西州,我回京城,南王世子镇守北境。”
萧惟皱眉。
“你还没得到消息吧。”许昭见他这般神色便猜到了。
萧惟的眉头也没皱多久,“这对长生来说是好事,只是司楠跟南王世子……”
“南王世子那边不会有问题。”许昭道,“陛下既然敢下这样的圣旨便已经跟南王世子通过气,他毕竟是皇族的人,只要陛下不是在卸磨杀驴,他便不会有问题,至于司楠……”他又灌了一口酒,笑道:“回来之前我也认为不会有问题!”
萧惟心中一沉,“你跟司楠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许昭挑眉,“他又没有老婆可以让我勾引!”
“许昭!”萧惟沉声喝道,他在跟他说正事!
许昭却仍是玩世不恭地笑着,“放心,司楠会遵旨意的!先前燕州城大战损失惨重,便是撤了他的职将他治罪也是理所当然,如今不过是将他调离燕州罢了,到了西州那边,他依旧是大将军依旧手握重兵!他能有什么问题?!他又敢有什么问题?!”
这还说没有问题?!
萧惟尽量心平气和,“司将军自然不会抗旨,但司家世代镇守燕州,如今调离,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想法的。”
“所以才让你跟着去!”许昭道,“你说阿熹那丫头被你给骗了也就算了,怎么皇帝陛下也被你给蒙蔽了?你说你小子除了这张脸好看些还有什么好的?”
“你就怎知陛下不是希望我死在西州?”萧惟道,没有抱怨只是在陈述事实。
许昭冷笑:“我会将你这话告诉阿熹的!”
“长生不会信你的挑拨离间的。”萧惟道。
许昭气的牙痒痒的,“好!那就看看这天下男儿当中你排第几!哦,忘了告诉你了,阿熹对选驸马一事可没有反对!”
“她没有理由反对。”萧惟没让他得逞,“即便是为了平息陛下的愤怒,她也不会反对,再者,陛下一片爱女之心,她如何会反对?”
“你便这般有信心?”
“我相信她。”萧惟道。
许昭听得满肚子的火,正要发作的时候便发现了他的手握成了拳头,火气顿时笑了,他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乎?就算再有信心可事关自己心爱的人怎么会不在乎?“好,既然你这般有信心,将来哭的时候可别来求我。”
萧惟只当没听见这话,“兵部的调令什么时候到?”
“元宵过后。”许昭道,“快了。”
萧惟颔首:“劳烦表哥回京之后保护好长生!”说完,起身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
“还有你交代!”许昭手中的酒壶砸了过去。
萧惟稳稳接住。
许昭一跃而起,仿佛身上的伤不过是画上去似得,“东西给你带到了,架也打了,我该走了。”
“去何处?”萧惟问道。
许昭看着他,“今晚上的事情只当你我之间的矛盾。”
“自然。”萧惟应道。
许昭继续道:“萧惟,切记要一心一意对阿熹,你若是敢对阿熹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许昭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今夜之事表哥若是不想说萧惟绝不过问,但必须与长生无关!”
“她是我的表妹,我比拟更加的在乎!”许昭沉着脸,“萧惟,男女之情不过是过眼云烟,但是血脉亲情却是永远也无法隔断!别那你那所谓的喜欢来与我的兄妹之情相提并论!”说完,不等萧惟回应便大步离去。
萧惟跟出了营帐,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下的身影,眼眸幽深,他相信许昭不至于做出伤害长生的事情来,只是……
他匆忙赶回来必定是有事,但绝不会是因为调令也不是京城出事,所以只可能是司老太君的事情!而他刚刚的表现也绝不是因为伤心。
愤怒、失望,似乎还有愧疚。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后半夜,将军府的花灯便已经撤下了,在一片哭泣声中换上了治丧的白灯笼,第二天一大早,将军府的门口便挂起了治丧的白幡,还未完全从元宵喜庆中平息下来的燕州城百姓错愕不已。
司家治丧。
司老太君昨夜病逝。
即便早有传闻司老太君不好,司将军除夕回去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军营,可当治丧的消息传来,众人还是吃了一惊。
司老太君,在燕州城德高望重的人物。
如今去了,司家便剩下一个司楠了!
而也便在这时候,军中的将领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裕明帝的诏书虽然早就下了,可若是没有门路的话还是得等到兵部的调令下来,军中才能得知,军中的诸位将领或多或少在京城有些人脉的,不过这等消息自然是要隐秘些的,所以传到了燕州城也需要一些时间,而恰好这个时间便跟司老太君去世给撞上了。
司老太君去世了。
司楠即将调往西州。
数代镇守燕州的司家便要没落了吗?
许昭站在将军府的门口,抬头看着随着冷风晃动的写着丧字的白色灯笼,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眼瞳幽暗的仿佛见不到底。
一路上疯狂赶路,唯一害怕的便是赶回来后简单眼前的情景。
“许少爷!”
门口的下人见了当即迎了过来,丧帖还没发出去,除了家人之外不会有人来治丧的,所以,许昭是家人。
家人。
许昭嘴角勾起了一抹凉薄的讥笑。
“许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将军已经等了你许久了!”
许昭双手一握,“你们将军等我?”
“是的!”下人的眼眶红红的,亦在为老太君的去世而伤心,“将军得知了少爷昨晚上回来过便一直等着少爷回来,许少爷,老太君去了……”
许昭合了合眼,起步走进了将军府。
满目的白色,悲伤的气氛弥漫到了将军府的每一个角落。
“老夫人在何处?”
“在后堂。”
灵堂还未搭起,灵柩停放在了后堂。
许昭起步走去,进了后堂,便见到司楠站在灵柩旁,他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走了过去。
司楠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来了。”
“嗯。”许昭攥紧拳头。
司楠看向了灵柩之中,已经换上了寿衣安安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睡着了的司老太君,“祖母,阿昭回来了。”
许昭眼眶顿时红了,看了过去,燕州城的数年岁月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那段不堪回首的苦日子里头,便是躺在这里的老人给了他抚慰,她待他如亲孙儿一般,而他却总是给她惹麻烦,可不管是什么样的麻烦,她都笑着说没事,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惹麻烦了,司楠对他下狠手的时候她虽然没阻止,可事后看着他伤痕累累地躺在床上,眼眶红了,然后悄悄地告诉他,她罚了司楠去跪祠堂了,有好东西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便是他,有战事的时候,她担心他多过于自己的孙儿,他爱去青楼闹,她气的打他,说要给她找一个好妻子好好地管管他,他中了计差点铸成大错的时候,恨不得自刎谢罪的时候,她拦住了他,给了他一巴掌说她不要这样没用的孙儿……
“老太君……”
许昭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司楠看着他,“昨晚你回来过。”
许昭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你若是……”
许昭猛然起身一拳打了过去。
司楠猝不及防,被他打的踉跄后退。
许昭浑身颤抖,面容狰狞。
司楠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不管你如何做,我都不会怪你。”
“昨夜我回来了!”许昭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直接去后院找老太君,可下人说你们去祠堂了,我敢了过去,但却没有进去,我不是你们司家的人,没有资格进你们司家的祠堂!”
司楠凝视着他,半晌之后方才道:“谢谢。”
“丧服在哪里?”许昭道,声音嘶哑哽咽。
对不起阿熹,我不能那样做!
司家之于我不仅仅是再造之恩,更是家人!
我错了。
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家人,司老太君也是,那些年,她便是我的祖母,我的母亲。
所以,表哥只能对不起你!
但表哥发誓,绝对不会让这个秘密成为你的威胁!
绝对不会!
……
司家治丧。
军中悲痛,百姓哀伤。
整个燕州城都在为这位巾帼女子离世而伤心。
萧惟离开了军营住进了司家,除了想尽自己一份力之外,便是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许昭那般发疯!
不过直到丧事差不多办完了,他也没查出什么来。
停灵七日,司老太君出殡。
这一日,燕州城都沉浸在了悲伤之中,沿路百姓路祭不断,送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最后一程。
下葬,封土,一切顺利完成。
司楠打发了下人先回去,仍旧守在了墓前。
这是司家的祖坟,这里埋葬着司家历代的先辈,而大部分是英年早逝,能够得享天年的少之又少,这里的大部分人用他们的鲜血与生命捍卫着家族的信仰,仅守着家族的遗训,而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内情。
“其实祖母错了,司家的顶天地力并不是源自于那份遥远的信仰,司家的信仰是这般多年来浴血奋战而来的。”
许昭没有说话。
“祖母临终之时一直没有提过,但我知道她对我有愧。”司楠继续道,“当日她亲手送走她,心中对我始终有愧,而我……或许也的确心存芥蒂,内心深处也曾有着为何不能饶她一命的疑问,直至那夜方才明白,祖母要除的不仅仅是祸害我的人,更是在捍卫着司家的信仰与坚守,一个背叛百姓,与外族勾结的人如何能活下去?她不会允许她玷污司家。”
“陛下命你前往西州。”许昭道。
司楠笑了笑,“你放心,我是大周的将领,既然西州需要我,我自然前往。”
“司楠。”许昭深深地看着他,“别让我后悔!”
千万不要让我后悔!
司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守着这座新坟,挺拔的身躯仿佛这世间的脊梁。
……
司老太君病逝的消息通过官方渠道传到了京城已然是一月末了,裕明帝下令停朝三日,以示哀悼,同时下旨封司老太君为安国夫人,派魏王秦阳前去祭奠,准许司楠办完了尾七祭礼之后方才前往西州赴任。
长生的心情也不太好,即便已经知道这事不可避免的事情,可想着去年还在眼前的人再也见不到了,心中仍是郁郁。
秦阳对于自己要去燕州祭奠一事,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倒不是怕去了会有什么危险,而是那里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的回忆,这让他去不就是让他在想起来再受一次屈辱吗?
“秦长生,我上辈子是不是杀了你全家?!”
长生趴在了窗台上,没什么心情跟他吵,“这个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你没有。”
“那你——”
“八皇兄。”长生打断了他的话,“风雨欲来,你的小身板扛不住,父皇心疼你,才让你去的。”
秦阳一愣,“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长生道,“乖乖去就是了。”
秦阳盯着她,元宵开朝之后,朝堂也开吵了,而起因便是父皇下旨让长生公主担任这即将加开的恩科的主考官!即便长生公主的身份再尊贵可也是一个公主而已,是一个女人!让一个女人给一众寒窗苦读的考生当主考官,这是对他们的羞辱!
朝臣们怎么允许?!
朝臣们更不允许长生公主的手伸的这般的长!
就算要干政,去玩一些小事情不就行了吗?要不就跟几个皇子继续斗,这恩科是朝中大事,关系到朝堂的百年大计,怎么能儿戏?!
还有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一次又一次地挑衅着朝堂的底线,让长生公主干政的程度一次比一次深,他就算是要宠女儿也要有底线,难道要将大周的江山都送给长生公主玩吗?!
当然了,朝堂也不完全是同仇敌忾的,也有支持皇帝陛下的,虽然论据并不重,但也还算是有这一把声音。
于是乎,每天早朝都是吵吵吵,下了早朝就在折子上吵。
司老太君的死讯传来,竟给了裕明帝暂时脱离朝堂争吵的机会。
秦阳自然很清楚如今京城乱的很,可风雨欲来?难不成她现在就想把自己要培养出一个傀儡挟天子令天下的野心暴露出来?!
她就这般迫不及待?!
“你才多大?用得着这般着急吗?”
长生笑了笑,“瞧,就说八皇兄是关心我的。”
“你——”
“放心。”长生笑道,“父皇还正直盛年,我着急什么?再说了我有这般笨吗?现在将我的野心泄露出去,不就是找死?”
“那你是……”
“自然是收拾小鬼了。”长生笑道。
秦阳眯起眼,“这跟我在不在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想收拾我?”
“这可说不定。”
“秦长生——”
“怕殃及池鱼。”长生道,“所以你还是避一避吧。”
秦阳咬牙,“我说了我死也不当你的傀儡!”
“那你就更应该走的远一点了。”长生道。
秦阳一个字也不信,可是圣旨已经下了,他便是不去也得去,“你小心别收拾小鬼不成把自己给搭上了!”
“八皇兄放心,等你从燕州城回来,一定还能看到活蹦乱跳的我的。”
秦阳拂袖而去,跟她多说一个字都是他脑子有病!
……
萧惟的信在秦阳出发的同一日送到了长生的手里,信上除了就卢荧一事做了解释之外,还说了另一件事。
他解释卢荧一事,长生并不意外,先前她闹成了那个样子,青龙若还不会做的话,萧惟便真的是运气不好了,至于他对卢荧一事的解释,虽然在预料之中,可看了他亲自写的解释,长生的心情还是不错,至于另一件事……
许昭跟司家?
司家她无法百分百肯定,但是许昭绝对不会背叛她的,难不成许昭傻乎乎的将她的秘密告诉了司楠,而司楠不愿意帮忙?
应该不会。
许昭便是再笨也不会这般做。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许昭那个样子?
司老太君吗?
长生这时候有些后悔没有在司家安插人,虽然在燕州城留了人,但司家却没有安插人,当然了,后悔也只是一会儿而已,忠心不是靠这些不光明的手段便可以谋取到的。
只是这事……
萧惟与青龙有联系,他有渠道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想要传递的消息传给她,可从司老太君去世到现在过去半个月了,他的信才到,也便是说他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方才决定将事情告诉她的。
如此一来的话……
“来人,备笔墨。”
与其让人去查,长生倾向于直接问许昭,至于衡王殿下那里,还是不说为好,免得他忙没帮上反倒惹了一堆的麻烦!
三日休朝之后,大家继续吵。
不过也许皇帝陛下因为司老太君病逝一事而伤心,这三日的祭奠之后,心情还没恢复过来,休朝之后第一次上朝被众人吵的烦了,直接大发雷霆。
觉得羞辱是吧?
好,那便不要参加便是!
大周不缺读书人!
不过这一届若是不参加的话,往后也便不需要参加了!
众人才发觉皇帝陛下的阴险,在放出长生公主是主考官之前,礼部跟吏部已经发了公文下去,让各州就参见加考恩科的考生一一作了登记,还特意发放了一笔考试费,这让一众考生欣喜不已也过了一个好年。
这事当初做的很低调,家中没有参加的考生几乎都不知道。
现在呢?
银子果然不是白拿的!低调也是故意的!
若是这次登记了而又没有参加考试,将终身禁考。
这不是阴险是什么?!
经过了几次清洗的朝堂,再也不是裕明帝刚刚登基之时的朝堂了,之所以能闹到这个地步不过是皇帝陛下允许罢了。
便是内阁也很清楚,他们没有能力阻止裕明帝做任何事情,即便不合规矩可在没有造成重大事故之前,他们也没有立场力争到底。
几次清洗下来,还不明白如今皇位上的这位主儿是绝对不是好说话的主儿,更不是可随意左右的。
唯我独尊太过的话后患无穷。
不过内阁的几位老爷子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只要不是昏君和暴君,唯我独尊并不算是坏事,他们担心的是裕明帝这唯我独尊背后的真实意图!
是为了巩固皇权告诉别人如今的皇帝陛下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意被人左右的人,而是说一不二?
还是真的是过于宠溺长生公主?
钱阁老并不这般认为,可心里那渐渐成型的念头始终还是没有冒出来,但对女儿这门婚事的忧虑却是日益加重。
“父亲,你找我?”
钱阁老看着眼前端庄秀雅的女儿,神色更是凝重,“嗯。”
“父亲可是在为如今的朝堂局势担心?”钱玉熙问道,虽然是疑问,但那语气却依然是肯定的。
钱阁老再一次可惜眼前的女儿没有生为男儿身,不过却没有点头,“今日贵妃娘娘派人召你母亲进宫。”
“女儿知道。”钱玉熙道,“陛下既然赐了婚,那定下婚期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父亲无需为女儿担心。”
“玉熙……”
“父亲。”钱玉熙打断了父亲的话,“女儿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钱玉熙颔首:“大哥已经启程去了南疆,听闻南王世子也即将到京城,因而无论朝中有任何的变动都不可能影响到如今的政局。”
钱阁老皱眉。
“父亲。”钱玉熙正色道,“钱家之所以能屹立至今依靠的便是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不论朝政如何变化,帝位如何更替,钱家效忠的只有大周皇帝。”
“你知不知道陛下他想……”钱阁老神色有些激动,也有些失态,但是那个始终不敢冒出来的念头更是不敢说出口。
他的话没有说完。
钱玉熙笑了,“女儿知道。”
钱阁老一愣。
“从太极殿的及笄礼开始,女儿便知道了。”钱玉熙继续道,“开始的时候女儿也曾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想差了,所以去了一趟燕王府。”
“燕王的态度……”
“父亲放心,燕王比我们知道的更多。”钱玉熙继续笑容,不过此时的笑容中添了些其他的东西,“而且,女儿以为燕王与长生公主之间所谓的翻脸或许另有内情。”
钱阁老并不是没有怀疑过长生公主跟燕王翻脸一事,长生公主任性刁钻谁都清楚,但若没有一丝可取之处的话,陛下岂会有那样荒谬可怕的想法?而且这些年来,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撇开她公主的身份的话,的确做的不错,这般的人不可能一个不高兴便翻脸,至于她跟衡王日益亲厚的关系……
“所以父亲无需为女儿担心。”钱玉熙道,“将来即便燕王出事,女儿也不会有事的。”
钱阁老看着眼前平静的女儿,不禁苦笑,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及不上自己的女儿?“是为父糊涂了,只是玉熙,若一切都如我们所猜测的,将来燕王……”
“钱家生养女儿一场,女儿理应报答。”钱玉熙正色道:“而且,女儿觉得长生公主并不是那般无情之人。”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探的了长生公主的底。”钱阁老道。
钱玉熙笑道:“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一个死罢了,父亲,钱家的儿女何惧死?”
是啊。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死罢了。
于家族而言,死一两个人无足轻重。
只是对于一个父亲而言,无法抱住自己的女儿却是最大的痛,但是……“陛下若是真的有了那般心思,那他将你赐婚给燕王便是想拉我们钱家入局,只要钱家仍在,钱家的女儿便不会有事。”
不管是为了挟制钱家还是为了拉钱家入局,钱家都能保住这个女儿,而且这并不违背钱家的立场与利益。
钱玉熙点头:“所以父亲无需担心。”
燕王可以死,但是钱家的女儿不能死,这便是对钱家的恩赐与挟制,即便是为了镇守南疆的兄长,皇帝也不会杀了她。
她不怕死,但在不损害家族的利益之下,她自然也希望活着。
而事实上,裕明帝布下的这局,看似对钱家不利,可细思下来却是机遇。
当然,前提是钱家顺应帝心。
“长生公主,陛下并不是昏君,他必定不会将江山交给一个担不起的人,父亲,钱家顺应帝心并不代表便背弃百姓。”
钱阁老拍拍女儿的肩膀,“父亲会谨慎行事的。”
钱玉熙颔首。
她最担心的便是父亲也如大部分人一般无法接受将来臣服于一个女子脚下,不过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皇帝便是皇帝。
没有男女之分。
她能够坐的上去便有资格让天下人臣服。
只是……
她坐的上去吗?
即便有皇帝的保驾护航,即便皇帝用一纸婚书将钱家拉下水,可她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却还是很难很难。
钱玉熙突然间有些期待。
长生公主,她究竟能走多远?
……
皇帝陛下发怒了,朝堂的争吵也停下了,不过也还是有不怕死非得要止住皇帝陛下这昏庸决定的硬骨头,折子往太极殿送去了一拨又一拨,再一直得不到回应之后,便开始跪谏了。
皇帝陛下烦了这些人了,没让人进宫。
没关系,人家就跪在了宫门前。
皇帝陛下连这机会也没有给,将人给抓了扔进了牢房里头,不管是谁都一样照办。
“父皇喝口茶消消气。”御书房内,在皇帝陛下又下令将一个大臣扔进了大牢之后,长生从崔公公的手里接过了茶盏,送到了皇帝陛下的面前。
裕明帝接了过来,脸色仍是阴沉。
“意料之中的事情,父皇何必气坏自己的身子?”长生笑道,“再说了有这般一群刚正不阿的硬骨头,父皇该高兴才是。”
裕明帝喝了口茶,“你倒沉的住气。”
“不然还能怎样?”长生笑道,“总不能别人不喜欢儿臣儿臣便生气吧?这样儿臣还怎么活?再说了现在人家可是一套一套道理的,儿臣若是发难了岂不是更让他们有的放矢?”
裕明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对于公主殿下的沉着也是满意,不过看着自己着急上火而这丫头却还笑的出来,皇帝陛下心里不痛快了。
“父皇也别气了,气坏了儿臣心疼。”长生走到了他的身后替他揉着肩,“要还有人来父皇尽管将人扔进大牢就是,之后的事情儿臣来处理。”
“你想如何处理?”
“总不会杀了他们就是。”长生笑道,“当然了,也绝不会卑躬屈膝的求他们丢了父皇您的脸。”
“阿熹……”
“父皇,儿臣总是要自己面对这些的,总不能什么都靠父皇帮衬,否则便是父皇成功压下了所有的人将儿臣送上了太子之位,将来父皇不在了,儿臣也坐不稳。”长生道,“父皇总是要让儿臣自个儿走的。”
裕明帝沉默半晌,“也罢。”
“这就是了。”长生笑笑,“对了,南王世子什么时候到?算起来我也好些年没见到他了,还有侧妃娘娘,她应该也一同回来吧?”
“今早传来的消息,已经到了大兴了。”裕明帝道。
长生欣喜道:“那最迟明日便能进京了。”
“如无意外的话。”
“谁敢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闹事?”长生笑道,“儿臣待会儿便出宫一趟,亲自去看看南王府收拾的怎么样,也顺到去大牢走一趟。”
“南王侧妃希望朕能给南王寻一门好婚事。”裕明帝道。
长生并不意外,“世子大哥年纪也不小了,侧妃娘娘心急也是正常,不过世子大哥可有心仪的对象?”
“你觉得会有吗?”裕明帝看着她,问道。
长生撇了撇嘴,“儿臣怎么知道?不过为了避免好心做坏事,还是等世子大哥来了京城再说吧。”
“若是没有,你觉得顾家的嫡女如何?”裕明帝道。
长生愣了一下,“顾绮?”
裕明帝颔首。
“他们的年岁相差有些……”
“你不同意?”裕明帝打断了她的话,以南王世子的身份便是七老八十了也配的起顾家女,更别说如今他仍是青年才俊!
长生沉默半晌,“父皇的好意儿臣明白,虽说世子大哥对这次调任心存怨念的可能不高,但南王府镇守南疆多年,突然回来忐忑终究是有的,侧妃娘娘这时候提出请父皇指婚怕也是这个原因,若父皇给南王世子指京城名媛,便避免不了让他卷进这京城的风波里头来,甚至或多或少有种欲以姻亲为人质,挟持南王府的意思,顾家如今虽然沉寂多时,也没出什么杰出之人,但顾老爷子的帝师之名与在文人士林中的威望,他的孙女也不是当不得南王妃。”
“既然如此,为何不同意?”裕明帝道,“因为老八?”
“儿臣虽没坏到真的给衡王殿下找一个母老虎的地步,但也没好到帮他一起糟蹋人家好姑娘的地步。”公主殿下丝毫没有客气地埋汰自己的兄长。
裕明帝有些不悦,“嫁入皇家倒是糟蹋了她顾家女了?”
“父皇你这话便护短了。”长生笑道,“撇去了皇族的出身,我们的衡王殿下拿什么配人家女儿?别说有才有貌了,便是他那身子……”
“阿熹!”
长生讪讪,“儿臣不说了,成了吧?不过父皇,你可真的别乱点鸳鸯。”
“你对顾家女有意见?”裕明帝问道。
长生笑道:“父皇说什么了?当年顾老爷子对儿臣如何?儿臣是那般忘恩负义的人吗?”
裕明帝皱眉。
“父皇,世子大哥需要一个心境澄明的女子。”长生正色道,“顾绮很好,好到连父皇的日子都配不上,但是,她不适合南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