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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甯,你怎么买……”资父看了看板蓝根和米醋,现在“非典”的疫情主要在粤港,经新闻报道,广东那边已经开始疯狂地抢购板蓝根和米醋了,说是能预防“非典”。这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民众的疯狂,板蓝根和米醋抢售一空,他回来的时候,北京也有这样的风声,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资钧甯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攥着袖口,她在看家里的座机。霍瑶说她安顿好司弦,就会给她来电话。
资父看资钧甯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他家女儿也算知识分子了,司弦一出事,她慌成了这样。
“小甯,司弦的事……如果不是今天,你打算瞒着我们吗?”资母看着资钧甯,昨天小甯就有点不对劲,说要和司弦搬回别墅。“你……”
刚才医生也确诊了,小甯没有事,家里里里外外消了毒。
“夫人,小甯现在听不进去的。”资父拉住了资母,他知道自家夫人要说什么。
资钧甯有些讷讷的,她垂着头,看着家里的电话机,她坐在这里已经有一天了,她一直在等司弦的消息。司弦不让她接近,叫她先去医院检查,又叫她别担心,她很快就能好。资钧甯听话了,去医院好好做了检查,然后在家里等司弦,司弦不会骗她吧?现在资钧甯什么都不敢想,她连电视机都不敢开,她怕听到“非典”的消息。
资钧甯想,如果再不来电话,她就去找霍瑶,资钧甯甚至想和司弦一起隔离,这样,她就不用坐在这里担心了。
到了夜里,资父资母开始劝资钧甯,让资钧甯先去睡会,他们会守着座机。等到半夜,资母进资钧甯的房间,发现资钧甯仍然坐在床头,她还在看着座机,也没有开灯,整个人蜷缩着。
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座机响了,资钧甯连忙接了电话,“喂?”
“司弦……”霍瑶顿了顿,“嗯……你还是过来吧。”
听到霍瑶的话,资钧甯的心提到了喉咙,出门的时候,霍瑶的人已经来了,霍瑶派人来接他们。资钧甯脸色苍白,她终于能够明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路上她不停地回忆着霍瑶的话,霍瑶的语气有些沮丧。
“小甯?”资母抓着资钧甯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女儿在颤抖,“冷吗?”
“不会有事的……”资钧甯轻轻地说着,似乎在安抚自己,她不停地重复这一句话,“不会有事的……”
这是一所比较特殊的军用隔离室,这所隔离室采用的是全国最先进的隔离手段,自然也具备全国最先进的医疗。霍瑶安排了医生和资钧甯见面,医生说着司弦的情况,边说边摇脑袋,大概意思是让资家做好心理准备。司弦的情况比较复杂,他们现在组建的医疗团队也在排查司弦的身体。
司弦这一隔离便是两个月,二零零三年的春节,资家没有丝毫的欢庆气氛,还有些凝重。北京被确诊和疑似sars病例从个位数急剧攀升到百位数,全市仅有的两家传染病医院迅速爆满,不得不采取分散收治的策略,147家二级以上医院全部开设发热门诊。
“非典”的疫情已经从粤港转移到了大陆,大陆现在人心惶惶,尽管有专家辟谣,但是民众仍然疯狂的购入米醋和板蓝根。
“非典”的爆发,也让二零零三年三月二十日上映的连续剧《金粉世家》成为了大家热议的话题,火爆程度不亚于《还珠格格》,一首《暗香》更是传响大江南北。人心惶惶,大家只能留在家里,《金粉世家》也成为了大家消遣与转移注意力的作品。《金粉世家》是司弦公司上市以后的一部作品,这部作品也让东来公司成为了影视公司里的领头羊。司弦的基金会和律师团一直在联系资钧甯,资钧甯是司弦“遗嘱”里的最大受益人,如果司弦有个意外,他们必须要马上做出处理。司弦的死亡,很有可能引起股市的震荡,在这个节骨眼上,资钧甯就要作为基金会的主席站出来,安抚股民以及联系银团。
“资小姐,你是看到的,老板她现在拥有一个完整的商业帝国,她的财产已经不是她个人的了……我们希望……”律师也不停地和资钧甯连线。
老板出事后,又正是集团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虽然有符小姐的坐镇,但还是有点人心惶惶。他们知道资钧甯是老板的同性|爱人,在他们多次的请求下,资钧甯也来开过几次会,但是非常不在状态。真是奇怪,他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老板死后,他们要帮资钧甯争取到最大利益,而资钧甯却丝毫不在意。
“嗯。”资钧甯什么也没有说。
又是这样,也真是,老板那么有野心的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一手创下来的基业交给这样的人。
“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难忘缠绵细语时,用你笑容为我祭奠,让心在灿烂中死去,让爱在灰烬里重生,烈火烧过青草痕,看看又是一年春风……”
资钧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裹着毛毯却浑身冰凉。
“小甯?”出来喝水的资母看见了女儿,自从司弦出事,女儿就没有睡过几个好觉,整个人像枯了一样。
“你今天去司弦公司了吗?”资母小心翼翼的问着,现在外面都在传,东来的董事长感染疫病去世了。
“司弦……没有事……”资钧甯慢吞吞地说着,她的手指抠着沙发。她一点都不想去司弦的公司,一点都不想和司弦的律师团交际,人人都做好了司弦去世的打算,司弦怎么会有事?
“嗯,她一定会康复的。”资母心里没有底,“要她回来,见你这样,会怪我们的。”
“她会回来的……”资钧甯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目有些无神。
4月21日,北京高校开始率先采取了校园封闭管理的紧急措施。60余所普通高校,近180个校区,有360多个校门,60多所高校的2500名保卫人员24小时严守校门,4月24日,北京170万中小学师生暂时停课。
小瑾儿的学校也停课了,她随母亲一同来看望姨姨。她虽然年纪小,但也能感受到资钧甯身上的悲伤,她握着资钧甯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姨姨,司弦姨姨不会有事的。”
“嗯。”资钧甯抬手,揉了揉小瑾儿的脑袋。
再过些时候,资钧甯的探望请求也得到了医生的通过。这还是这么久以来,资钧甯第一次进入隔离室,接受全身消毒,穿上无菌服,随着医生来到司弦的隔离室。资钧甯不是医护人员,不能太进去,隔着一层厚实的玻璃,资钧甯看着病床上枯瘦的司弦。司弦瘦得太厉害了,整个人就像脱水。
“我们尽力了。”医生说道,“她的情况太反复了,有时候见好,身体机能又急速衰竭。”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上大学那一年,司弦也出事了,也是隔着一张这样的玻璃,隔着前途未卜,隔着生死。资钧甯从隔离室下来,资母本想安慰,她问了医生关于司弦的情况,可是她看小甯的神情,小甯的神情有些异常的放松,她整个人很放松,不像之前那么紧绷。
还没等出医院,资母便反应了过来,这些天资钧甯有单独见医生。资母伸手,她伸进了小甯的衣兜,果然,她从小甯的衣兜里,翻出了一整盒安眠药。知女莫若母,资母知道了资钧甯的用意,她的声调因激动而有些走音,“小甯,你想干什么?”
“妈……”资钧甯看着自己的母亲,神情很平静,“医生说,司弦很有可能要离开我们。”
“所以你这是干什么?你要……”资母看着资钧甯,她紧紧地拉着资钧甯的手腕。
“妈,我不行的……”资钧甯垂着头,“你们怪我吧,这一次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走了。”
父母当初不同意她们的事情,她不想失去父母,委屈了司弦很长一段时间。她就这么站在窗台上,看着司弦一次次的离开,她想着,以后父母同意了,她再不要司弦一个人走了。
刚才资钧甯趴在隔离室的玻璃上,她看着司弦,突然想起她们以前看过的《泰坦尼克号》,女主真的很勇敢,司弦当时说她和女主一样勇敢,才不是的,司弦说错了,她没有rose勇敢,她无法想象,没有司弦以后的漫长岁月。
陪伴司弦,她想陪伴司弦,这些天她有找医生,要了一些安眠药。这个想法落定以后,资钧甯突然安心了,她不用担心没有司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