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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进入新世纪,司弦觉得自己的青春就像脱缰的野马撒欢地往前狂跑,拽都拽不住被时间拖着跑。去年国庆节刚吹灭三十六岁的蜡烛,一晃眼就到了羊年,上次过羊年还是03年,那时候自己二十五岁,正筹备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到现在三十七岁又开始准备自己第三次结婚了。司弦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模样,眼角开始有掩饰不住的细纹了,皮肤也不再光滑,虽然她平时很注重保养,床上嘤咛一声,那个人露出光洁修长的手臂,借着暖和的冬日暖阳,司弦难得把目光放在床上的这个人身上。这个人平常也就和自己一起的时候会做做保养,年轻的时候更是天天跑工地上日晒雨淋可皮肤就是依旧光滑细腻,昨天抚摸着她依旧很年轻的皮肤,司弦就忍不住在上面作恶。作恶后,连她luo露的手臂上都有星星点点的吻痕。司弦刚起身,那个人就惺忪地用薄被捂着自己的胸口坐起身,“司弦,几点了?”
“还早呢。”司弦爱不释手的捧起这个人的脸颊,在她白净的脸上亲了亲,“我等下和老张去看婚纱,你要来看看你的礼服吗?”
资钧甯细密的睫毛轻扫,柔声细气地说,“你拿主意就好了。”
司弦口中的老张,就是她即将上任的第三任丈夫,谈不上什么感情,是上市公司的合作伙伴,算是强强联姻齐头并进。司弦提着包刚扣上门的那一刻,资钧甯淡定自若的表情才松懈了下来,满满的失落感砸在自己的心坎上,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还有回响。
她和司弦是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同学。她学的是金融,自己学的是土木工程,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她还取笑自己,呆头呆脑的,去学工科更要呆头呆脑的了。是啊,要不是呆头呆脑,怎么愿意当她的地下情人,还一当就是半辈子。今年,她们三十七岁了,时间过得真快,每一到过年,资钧甯就觉得特别难熬,年轻的时候父母旁敲侧击该谈男朋友了该结婚了,亲戚们也把手里的适婚男青年拼命往她手里塞,小甯啊,别挑了。有时候她想索性和父母坦白好了,她谈了,谈了很久,对象你们认识。可是司弦不愿意,她一边和自己搞同性恋一边认为同性恋是不对的是不被包容的,自己又能怎么办。曾经她也尝试过相亲,她不知道是想气司弦还是想摆脱这段不被对方珍惜的感情,可坐在餐厅座位上如坐针毡,对方或礼貌或粗鲁她都有些心神不定。司弦知道她相亲,刚开始会通情达理地评点两句,自从有次自己发了脾气,她便不再说什么了。
和司弦发脾气完全是和自己怄气,和她冷战又心疼,对方又吃准了她这一点,故意不吃饭故意工作到很晚,直到自己肯低头。司弦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可是,她割舍不下。回去过年,又要听父母的叹气声,又要看自己的父母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又要看着亲戚们的窃窃私语和父母的欲言又止。曾经也有想法人工受精一个,很快就被司弦打消了,单亲妈妈要担心很多的。而且那时候司弦身体不太好,刚流过一次产,她也想好好照顾她。
今年资钧甯想好了,司弦结婚后会很少来自己这里了,手头的工作也没那么重。她可以考虑自己给自己生个小孩子,她想给司弦生个孩子,可是司弦手里那么多事,怕是抽不出那么多时间,其实也就一个多月的事。司弦有陪过自己一个多月吗?资钧甯想了想,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可怜。
司弦让资钧甯做自己的伴娘,资钧甯其实特别想拒绝的。上次婚礼也是这样,资钧甯在司弦当时的未婚夫面前就拒绝了,司弦哄她说她对这个男人没感情的。司弦不懂,根本不懂她爱得有多卑微,所以总是提出这些伤人的要求,还强迫她要答应。资钧甯当时提出了分手,后来司弦流产,也甘愿回来照顾她当她的情人。
老张比司弦的第二任丈夫要温和很多,可资钧甯对他还是保持距离的礼貌问候,也不搭腔。老张问司弦,钧甯是不是对他有意见?司弦答他,我家小甯就是个闷葫芦,对谁都这样。等婚礼进行完后,司弦将资钧甯拉到一边,宝贝别生气啊。
不生气。
今晚我陪着你。
别,到时候新郎会不好受的。
小甯,我就知道你最乖最好了。
果然司弦婚后在她这里呆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虽然司弦眉眼上有些抱歉,资钧甯安慰她也安慰自己说没事。老张对司弦很好,资钧甯知道,她提到老张时眼神里有些闪烁。老张是挺宠爱她的,让司弦没有后顾之忧在公司里面大刀阔斧,老张是那间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司弦在家里不过偶尔提起的季度报表方案,在第二天的公司例会上就被老张提上了议程。司弦给资钧甯的时间越来越少,老张平常也不像她的第一任第二任那样在外面花天酒地,他很注重二人世界,带着司弦去潜水去滑冰去攀岩去旅游。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资钧甯也没想到他会出轨,这时候的司弦已经冒险怀上了一胎,以三十七岁的“高龄”。
司弦已经有两个月多没有找她了,资钧甯将蔬菜放进冰箱。司弦有些胖了,她捧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资钧甯问司弦她准备怎么办,司弦又如往常一般冷静地分析,怀孕在她预料之内,她早就觉得老张有些不对劲,她打算利用这个如绅士般的男人的愧疚。
资钧甯突然有些可怜这个男人,就像可怜自己一样,在不见司弦的两个多月,她以为自己又被司弦舍弃了,来又在司弦的意料之中。“你准备离婚吗?”
“老张的决心下得有点大,他准备净身出户。”司弦满意地呷了一口茶,有些皱眉,“不过他要求我把孩子生下来。”
“那你?”
“买卖不亏,而且你不是想有个孩子吗?”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肩膀,调侃地说着,“你会对孩子好吗?”
“我会……”资钧甯想了想,“你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
即便也是老张的孩子,即便这孩子会一直是你们的牵绊。
司弦安胎期间,资钧甯可谓是无微不至。早上五点便起来煲汤,下了班便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做饭,给司弦的水都要自己试试温度。看着资钧甯温柔体贴的样子,司弦倒是消受得很自得。这一天资钧甯回家,便看见老张的女人在和司弦拉扯,这个女人知道老张净身出户很是不平,也派了私家侦探在抓司弦的把柄。“别以为和女人好!就不算出轨!”
司弦看了一眼提着乌鸡回来的资钧甯,抬眸无所谓地看着这个女人,“两个女人能有什么,做小三的已经横得不用带智商出门了吗?”
“同性恋!你们太恶心了!”
“我可不是。”司弦看了眼资钧甯,有些不耐烦,“上来,站在那里干嘛。”
资钧甯关上房门,司弦看上去心情有点糟糕地坐在沙发上,“等判决正式下来之前,我们还是别见面了,别节外生枝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都知道些什么。”
“嗯。”资钧甯提着乌鸡走进了厨房,神色有些微妙的黯然。
她们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资钧甯和司弦发消息。
我去外地勘测地质了^_^
司弦并没有回复,自从这句话过后资钧甯的□□号再也没有上线过。
从民政局出来的那一天,太阳有点大,资钧甯的同事打来支支吾吾的电话。
资钧甯在工作时遭遇塌方,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