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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纳特尔之后,西奥罗德总算明白从去年到现在玛姬的躲躲闪闪到底是为了什么,大概在纳特尔被送进戒毒所的那一天,玛姬就知道西奥罗德的好朋友被捕入狱了,并且纳特尔很有可能强烈要求玛姬隐瞒这事。虽然在与纳特尔叙旧的时候他并没有说明这一点,但西奥罗德了解他,就像他了解他一样。
遇到纳特尔的当天晚上,玛姬还向西奥罗德抱怨他这一下午跑去哪也不通知她一声,不想让玛姬为难和难看的西奥罗德在那一刻装出十分高兴和意外的样子,将自己和纳特尔偶遇的事情告诉了她。
自然的,玛姬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询问他纳特尔怎么会跑到洛杉矶,而西奥罗德也很配合地什么也不点破,迁就地陪着玛姬演下去,他告诉了她纳特尔近些年来他所了解到的大致情况,包括入狱,接着,他又带着抱怨的语气埋怨着纳特尔不讲兄弟义气,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诉他一声,害得他在他出狱那天没能前去迎接。
直到将玛姬送上床,关上她的房间的门,西奥罗德才轻轻叹了口气。老实说,如果说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但一点也不生气那是假的,没有人喜欢被蒙骗和欺骗的感觉,西奥罗德也是如此,玛姬连同纳特尔一家人合起伙来欺骗他,把他捧在手心呵护就像保护什么温室的花朵,以为善意的欺骗是为他好,但是人人常说的为别人好很多时候只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然而,这个一直欺骗他的人是玛姬,他唯一的亲人。
西奥罗德刚刚窜出来的小火苗顿时扑灭成一丝无奈的灰烟,人们总是对自己在乎的人做些愚蠢的事,玛姬和纳特尔他们欺骗了他,而他又何尝不是揣着一堆秘密欺骗他们呢?尽管西奥罗德知道这样的隐瞒不是长久之计,可是他仍不想将这一切告诉给自己在乎的人。
西奥罗德坐在卧室的桌前,看了眼米勒医生交给他的档案袋,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深邃的眼里晦涩不明。
最终,他将档案袋扔到了一边,随手拿起《移魂都市》的剧本。
同样是三十岁左右的角色,《移魂都市》的约翰梅铎和《魔鬼代言人》的凯文罗麦斯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凯文代表着上层阶级的精英人士,而约翰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失忆”者,他最近一次记忆还说明他“失忆”以前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变态杀手。凯文在遇到米尔顿以前生活和工作一直顺风顺水,而在通篇剧本里,约翰一直是一个彷徨求索的倒霉蛋。凯文成功而富裕,约翰失败而穷苦,他的妻子只是一个酒吧的歌姬,并且正和他闹离婚……
西奥罗德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轻敲着桌面,他认为自己这模特般瘦长的外表形象得好好改一改。现在才五月十七日,《移魂都市》七月十五日才开机,他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改变自己的形象,这对于一位专业演员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这角色塑造方面……本性的善良和记忆的邪恶共同塑造了约翰梅铎这个个体,也许,这会让他带着一种十分简单而纯粹的“恶”,否则,一个不会杀人的人,如何在最后时刻,将一个种族“屠杀”到几近灭绝只剩下最后一个?
他不会杀人,这是建立在原则和认知的基础上。他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者,但是他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坏蛋继续苟延残喘。外星人奴役人类,自己潜意识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毫不手下留情的消灭而不是纯粹好人做派那般将对方赶走。当约翰做出了种族灭绝的事后,谁好谁坏已经不重要了。
导演兼编剧的亚历克斯普罗亚斯的重点虽然是在科幻的特效和大背景上,他并没有用过多的笔墨描述约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也没有具体讨论人性,但西奥罗德认为约翰这个角色大大有挖掘之处。人性本来就是个复杂难辨的东西,说不清对与错善与恶,无论是谁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有自己的出发点。
约翰可以成为这个复杂的载体。
西奥罗德在桌前这一坐就是一宿,直到天将要亮的时候,他才趴在桌子上浅眠了两三个小时,然后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来电者是自己的经纪人,他是来通知西奥罗德明天上午有一个《名利场》的专访,他需要做好准备,而他之后也会以邮件的方式,将准备内容发到西奥罗德的邮箱。
其实在奥斯卡之后,《名利场》就向马歇尔发过邮件,表达了想和西奥罗德合作一期《名利场》新星专题的想法,但因为西奥罗德赶着去伦敦拍摄《两杆大烟枪》,所以这专访就被延后到六月刊。
《名利场》的报导以名人生活为主,当然也不乏一些写真、荧幕评论、随笔等等,涵盖面从新星到巨星一应俱全,基本上选取的都是当今社会最热门和争议度颇高的明星,曾先后获得四次“国家期刊奖”,并被两次评为美国最畅销杂志,可见其影响力之大。
《名利场》选上西奥罗德,除了与那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和金球奖有关以外,也离不开马歇尔的努力。他曾和《名利场》的主编卡特打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电话,一条又一条分析了西奥罗德的优势和前景,最终得以说服这位出色的主编。
在提到专访之后,马歇尔又问到了另一个问题——‘昨天下午你是不是跑去了被你称为美食大道的那条街?’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想确认一下。你昨天和另一位男士奔跑在大街上的身影偶然间被一个狗仔拍到了,现在正刊登在一份八卦报纸上,当然,他只是抓拍,而你遮得还挺严实,我询问你只想让自己心里有个底,然后在澄清的时候更加理直气壮地说,那个模糊得连玛姬都看不出来的身影绝对不是你。但是你起码得告诉我,西奥,你身边那位朋友是谁?’
“哦,你都知道了,他是我的朋友,我们在北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就认识了,昨天在一家餐厅偶遇,结果不想碰到了认出我的粉丝。”想到昨天两人在大街上飞奔,最后还被逼无奈躲进垃圾桶的经历,西奥罗德那因为没睡醒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而他的声音总算听起来没那么昏昏欲睡。
‘你之前在大卫莱特曼节目上提过的朋友?金球奖颁奖台上提到的朋友?’马歇尔的语气顿时有些意味深长。
“没错。”
‘跑得好,伙计。’
“……马歇尔,我跑并不是因为怕沾上什么明星和不良混混做朋友的丑闻,我只是……”不想让纳特尔过早暴露在聚光灯之下接受那些媒体的评论和冷嘲热讽,毕竟他虽然可以不在乎媒体怎么叫唤,但这不代表着纳特尔也可以不受他们的影响。
然而西奥罗德还没将这话说完,马歇尔就毫不在意地打断了他:‘无所谓你是为什么,总之,你确实做得好,这让我更加有信心做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掩盖事实也更加理直气壮。记住,如果《名利场》的人也问你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你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你得说那天你呆在家里。’
“……那见过我的粉丝呢?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们没有真正抓住我看清我的脸,所以他们很有可能看晃眼——你打算这样解释吧。”
‘西奥,如果你真的想保护你的朋友……’
“你不用特地劝我,马歇尔,我自然明白怎么处理。”西奥罗德十分平静地回答。不就是在媒体面前虚伪地伪装和欺骗吗?这种事情,上辈子他还做少了?
做了一辈子的影帝,西奥罗德早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假情假意,而什么时候又该真情流露,也许演戏早已融入到他的生活之中,并且成为了一种习惯,他对此习以为常,并且理所当然。
‘……你知道就好。’显然,马歇尔没想到西奥罗德竟然如此上道,他也不在多言,嘱咐几句这些天好好为下一部电影做准备之后,挂断了电话。
和马歇尔道别挂断电话的下一秒,西奥罗德就将《名利场》的专访扔到脑后,他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便合上本子,钻进被子里睡了个回笼觉。
这个笔记本上偶尔会记下他灵感突发的几段有关于角色的理解,更多时候他会如同写日记一样,写下对于自己将要“成为”的那个角色的喜好的推断,甚至还会潦草地画上几幅对角色心境,也就是成为角色时自己心境相对应的图画。
总的来说,这个笔记本里的东西足够证明西奥罗德对待角色的认真程度,以及……他的病情程度。
次日上午,西奥罗德在自家客厅,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赫尔曼。他一大早就在门口等候,正巧碰上了清晨在公园散步回家的玛姬,玛姬自然认识这位西奥罗德的私人司机,于是将本想一直在车里坐着等待西奥罗德的司机先生,请进家里喝杯茶。
“西奥,我发现你的这位司机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简直比你爷爷还固执,我想请他进门坐坐,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还说什么司机不便进入雇主的家中避免侵犯*的鬼话,最后害得我得亲自拉开车门将他拽下车才能请动这位先生,他一定是一位好司机。”玛姬对走下楼见到赫尔曼有些意外的西奥罗德说。
仿佛是为了印证玛姬的话,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赫尔曼显得十分严肃谨慎,不知道的还以为西奥罗德家是什么可怕的龙潭虎穴。
“没错,作为司机,他确实非常出色。”西奥罗德带着揶揄的口气,绕到厨房,“洛克先生,你想不想来一片烤面包?”
“不必,谢谢,我吃过早餐。”见自己的雇主出现,赫尔曼立刻站起来,也许他觉得自己再放松地在别人家坐一会儿,就是一种对老板的不尊敬。
“那我就连同你那一份一起吃了。”西奥罗德说着,在面包机里丢了四片面包后,转过身,见赫尔曼规规矩矩而又突兀地站在客厅里,又说,“嘿,你站着干嘛?咱们吃过早餐才走,难道是你的屁股不适应我家沙发的触感?”
“……”无奈之下,赫尔曼只能僵硬着脸,又坐下来。
西奥罗德总算觉得自己报了去英国前和赫尔曼的仇。
赫尔曼瞥了眼跑上楼洗澡的玛姬,才对托着下巴坐在厨房餐桌旁等待面包的西奥罗德说:“我以为正常人拿到报告后第一时间会去找自己的医生,结果我在你回来后的第三天才见到你,并且是以司机的身份。如果阿普顿先生不通知我今天你有一个专访,你也许在下一部电影开拍前,都不会来找我。”
“……我有点怀念身为司机的赫尔曼。”
“司机和心理医生是两个不同的职业,莱希特先生,我处理不同职业时工作状态自然不同。”
“……”
见西奥罗德沉默不说话,赫尔曼微微皱起眉,他又站起身,再次确认玛姬不在一旁后,才走到西奥罗德面前,而西奥罗德的心不在焉更加让他皱紧眉:“你现在是在逃避,你不仅是在躲我,你还在躲避现实。如果不是格兰特联系过我,或许我会认为你根本没有去找他。”
“……好吧,我拿到了检验报告,不过现在正放在我的抽屉里,你难道要让我现在交给你?如果碰上玛姬怎么办?你还不如从后院那棵树悄悄翻上我的窗台,我递给你呢。”西奥罗德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刚刚烤好而有些烫手的面包拿出来,裹上果酱。
赫尔曼保持着抱着胸居高临下的姿势看了西奥罗德良久,似乎察觉到什么,他顿时有些了然和苦恼:“西奥,在伦敦的拍摄中,‘它’又开始了,对不对?你不必欺骗我,我是你的医生,我或多或少知道你的‘入戏’代表着什么。”
“……抱歉,赫尔曼,然而我做不到。”
他做不到像“正常人”那般表演。
“你家后院的大树离你的窗台有多远?”
“……我刚才那样说只是开玩笑而已,你不必向我亲自演示罗密欧与朱丽叶相见一次的不易。”
“是吗?好吧,但如果不超过两米,我想我是没有问题的。”赫尔曼回答得煞有其事,并且从他的表情来看,他还当真思考了一段时间。
“我还是上楼给你拿档案袋吧。”西奥罗德扶着额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