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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赎罪
“怎么了？”
已经落后秦朗两步，他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望而生畏的我：“这是你家，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秦朗摇摇头：“做错事的人不是你，如果你也有错的话，那么我也有。当初你知道那车里有炸弹，我也知道。”
“可你是他的哥哥，而且......”
而且怀着对别人愧疚过一辈子的感觉不好受，所以我不希望你和我一起扛这口锅。
“他还叫你三嫂呢。”秦朗走过来紧紧抓起我的手：“放心吧，那小子从小就怕我，待会儿我在那里，你不会尴尬的。你要相信我对不对？”
我迟疑的看着秦朗，最终还是点点头。
我和秦朗回到家里安静地吃完饭，王公子和阳阳还是没有回来；我们两个看着电视，眼看着时间快到九点，一直憋着的我终于沉不住气：“要不我们给他打一个电话吧，别的不说，阳阳明天还要上学呢。”
“别急，青城会把他按时送回来的。”
正在用手机处理邮件的秦朗腾出一只手捏捏我的脸，百爪挠心的我只能坐起来，把注意力转移到秦朗的身上。
“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呢？”
秦朗抬起头，对我笑笑：“明天早上有一个会要在牧山开，之后应该就没事了。我这段时间都会在牧山，所以你别想晚上再和别人吃饭。”
“原来你都知道！”我立马从他的身上移开，和他面对面坐着：“你竟然监视我！”
“我没有。”秦朗义正言辞一本正经地说：“是阳阳告诉我的。”
“．．．．．．哦。”
我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九点已经过半，可阳阳和王公子依旧下落不明。看着秦朗衣服成竹在胸的模样，我开始起了疑心。
“你真的不是他要过来吗？”
秦朗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又接着看他的手机。
“那你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青城不会伤害阳阳，他大概是找阳阳去谈心了。”
“谈心？”我表示怀疑，王公子那人虽然看上去有些幼稚不着调，但和阳阳谈心，这年龄跨度还是有些大吧。
看我将信将疑的模样，秦朗靠过来把他的手机放到我的面前。
“这是有一次他喝醉了给我发的信息，你看看吧。”
面前的屏幕基本上全部都是字，果然是喝醉了才会发的。
王公子和秦朗说，自从我和阳阳走之后，他几乎过一段时间就会梦见杨薇问他为什么要逼我走，问他就这么把我和阳阳逼走了，我和阳阳的日子该怎么过。
喝醉酒的人打了许多错别字，读起来很是别扭，却把我看得热泪盈眶。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不相信鬼魂那一套，王公子会做这样的梦，大概是因为他心里是对我和阳阳有愧疚的吧。
“别担心，青城只是太久没有见阳阳了。按照他的个性，现在应该带着阳阳吃喝玩乐呢。”
秦朗哄着我，替我擦干眼泪：“你和青城都是善良的人，宁可伤自己一寸，也不愿意伤害别人一分。”
“所以，这就是你从小罩着他的原因吗？”
“嗯。”秦朗爽快地点头承认：“我妈那个人你也看见了，秦家和她比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青城这样的性格，很难得。”
秦朗是在羡慕吗？
我不敢揣测，刚想说两句好听的话回敬他，敲门声就响了。
与此同时，门外是阳阳极为高兴的声音：“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
我和秦朗相视一笑，等了一个晚上的人，终于如约而至。
是啊，在光明未曾到来的那段黑暗里我们都会惴惴不安，都会提心吊胆，可千万不能放弃啊。
因为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是会看见光的。
我从秦朗身上跳下去去开门，屋外的冷风迎面而来，王公子抱着阳阳双眼通红地看着我：“三嫂，我们，我们回来了。”
好熟悉的称呼啊，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赶紧让出一个身位让他把阳阳给抱进来：“好，回来就好。”
阳阳手上拿着一大把烤串，这样地道的垃圾食品深得我的喜爱。阳阳大方地全部给了我，然后兴冲冲地给我和秦朗讲王公子今天是怎么招待他的。
大概是玩累了，说完自己愉快的经历之后，阳阳打了个呵欠，“妈妈，好困啊，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困了的话，我们就去睡觉！”
我刚一伸手，秦朗就把阳阳从地上提了起来：“你还生着病，我去。”
狭小的客厅里，我和王公子两个人面面相觑，只听见洗手间里时不时传来的嬉笑声。此刻，我多么希望站在洗手间里面的那个人是我啊。
不管了，既然他口口声声叫我三嫂，那么打破沉默这个人理应是我。
“对不起，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没有刻意出现在你三哥面前，但，但还是被他给碰上了，如果你......”
我努力解释着我和秦朗的相遇，可王公子好像根本就不想听，他打断我的话说：“三嫂，其实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的，当初我把这件事迁怒于你，其实挺不是男人的。”
王公子脸上的愧疚溢于言表，他甚至不愿意看我的眼睛，他低着头，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地忏悔：“三嫂，我当时是在气头上，你为什么就一声不响地走了呢？我不是真的怪你啊，我有什么权利责怪你呢？”
“我，我当时，”看着他一直低着头，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没及时拦住杨薇，没有提前告诉你们车里又炸弹，我其实有很多机会避免悲剧的产生。你其实也没有做错。”
“我错了。”王公子声音哽咽起来：“三哥后来也和我说了，如果我要你走，那么他也没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因为，你当时如果能做的事情，他也可以做。你有错，那么他也有。”
“我不想让你责备你三哥。”我咬着手指，又陷入到那段痛苦的回忆之中：“你三哥当时不记得我了，我走就走了。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舍不得看你们两个闹。”
我皱着眉头，脑海中浮现的是通过他们二人在我面前描述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画面——在一个像城堡一样的大房子里，一个孤傲高冷的少年，带着自己顽劣幼稚的弟弟，横眉冷对家里那些不怀好意的大人......
王公子和秦朗一定是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很多很多黑暗的日子，而我，当时秦朗失忆之后，我什么都不是啊。
“三嫂，对不起啊，三嫂......”
王公子忽然扑倒在我面前，眼泪横飞，这阵仗把我吓了一跳。
我赶紧把他给扶起来，平日里他行为乖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天大的阵仗，没想到这道个歉竟然也能惊天动地。
想起秦朗之前给我信誓旦旦地说，眼前这位顽劣的世家公子已经和往昔判若两人，可眼前的他哭得昏天抢地，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你三哥和我说了，我相信杨薇在天之灵如果看见现在的你，一定会非常骄傲的。”
提到杨薇，王公子的泪水戛然而止，他双眼通红，了无生机地看着我问：“三嫂，我妈说我早晚有一天会和别的女人结婚，逝者已逝，生活还是要往前。我真的会忘了她吗？”
他那空无一物的眼神看得我触目惊心，夺走了一切，大概就是这副模样吧。
行尸走肉，万念俱灰。
我摇摇头，诚实相告：“我不知道。有的人守得了一辈子，有的人守不了。不管你会不会忘记，我希望你顺其自然。”
随遇而安的境界太高，高到让我觉得说出这四个字的人都是一些不知人间疾苦的白莲花。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我依你，因为我抗争不过命运。因此我忍气吞声，毕竟命运安排给我的，不一定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