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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小羽毛
一道清早，秦朗就打着电话让我开门。
一开门，我便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
“你开着我的车回来过，车上的导航有记录。”秦朗直接走到屋里的小沙发上坐下来，“别人都查得到你住的地方，我为什么查不到呢？”
“妈妈，厕所没有纸了！”
听见阳阳声嘶力竭的呼唤，我看了秦朗一眼，转身拿着卫生纸去厕所。
等我走回来的时候，秦朗已经把早餐整理好放在茶几上了。因为是一居室的原因，所以房间里餐厅和客厅是共用的，茶几也就是餐桌。
“可是这里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我和阳阳一点一滴布置的。”我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像是被针扎了那般疼。
不是很惨烈，却很尖锐，某一瞬间，会忘了呼吸。
我不是很懂，自从和我秦朗相遇之后，我的人生始终都在配合着他。就连现在，我好不容易自己找到的房子，好不容易安了家，不再担心被人赶出来，不再寄人篱下。
现在可倒好，他一句话就要让我毁掉这一切重新开始。
“你可以去我名下任意一个房产，我保证，你想把它变成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秦朗信誓旦旦地看着我，却仍旧治愈不了我内心的荒凉。
“然后呢，是你不高兴了就把我赶走，还是一句不安全就把它毁于一旦？”
我的质疑让秦朗有些慌乱，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抵触情绪。
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我上次是特殊情况，我保证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会把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你不用担心。”
“贫者不吃嗟来之食。”我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会这样有气节：“当初也有人和我这样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但是现在呢？”
我望着自己的一居室，虽然它可能真的不安全，但至少这里我说了算。
“没关系的，反正你都说了，就算我被人抓了，也是和阿玉一样的下场。你就当生命中不少了一个人，真的没关系的。”我说着说着反倒安慰起他来：“你不用担心，不管是秦家还是薄暮，他们想要动我都是不可能的。不要说你了，陈倩和莎莎联合起来都能扒了他们的皮。”
“你知道我妈是谁吗？”
秦朗答非所问，却让我立马想起了昨晚上他和那个神秘人之间的对话。
“你什么意思？”
“龙总明媒正娶的那个老婆是她的亲侄女，她是那个女人的姑姑。”秦朗看着我说：“秦家和薄暮是都不敢动你，但是不代表我妈不敢。”
我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对于秦朗的话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在我看来，我和秦朗妈妈相处的还算愉快。更何况，那位美丽动人的红颜祸水，在我看来根本做不出杀人放火的事情。
“你想知道龙总为什么不救阿玉吗？”
我盯着秦朗，就在那么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你是说你妈妈在替自己的侄女做主？”
所以，那晚上龙总已经明白了，阿玉是必死的。
那么，他把和我秦朗叫过去，就是在试探，在这件事上我们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可是，秦朗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哪一边的都不是，他只是和他们一样，在利用彼此，各取所需。
多么恐怖的勾心斗角啊，简直让我觉得米不透气。
“可是你妈妈不喜欢徐姗，她不会为了她对我起杀心的。”我对此十分笃定，要是我和徐姗同时掉进水里，他妈妈只能救一个的话，肯定会是我。
“你倒是看得明白。”秦朗看了我一眼，竟然笑了笑：“那如果不是为了徐姗呢？如果，是你和顾若晨的事情激怒了她呢？如果薄暮在一旁煽风点火呢？”
听了秦朗的话我彻底领悟了，在秦朗妈妈的眼里，我固然比徐姗重要，但绝对没有秦朗重要。
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我们被迫停止谈话。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飞快地对秦朗说：“如果阳阳同意的话，那我就同意。”
“同意。”
阳阳揉着眼睛从厕所里出来，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见的一幕。
他盯着秦朗看了很久，直到秦朗对他伸出手，他才跑过来，越过他的手，扑到我的怀抱里。
我把豆浆给他插好管子，问他说：“阳阳喜欢现在的家吗？”
“喜欢啊！”小家伙认真地点点头：“这里是妈妈的家，妈妈不会离开阳阳也不会赶阳阳走，我可以在这里随便玩儿，妈妈就算生气也不会赶我走。”
想不到，那些我没有的安全感，他这小小年纪也能体会得到。
“那如果我们换一个更大的房子呢？”
我继续问他，他看了一眼秦朗摇摇头：“妈妈，如果不是你买的我们还是不要了。等我长大，也能给你买很大很大的房子。到时候我们把倩倩干妈和莎莎干妈还有王爸爸全部都接进来，还有小羽毛。”
听到最后，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小羽毛是谁？你在幼儿园的小女朋友吗？”
“不是！”阳阳猛地摇摇头：“是毛毛雨。李叔叔给妹妹取的那个名字也太难听了！”
我憋住笑无奈地看了秦朗一眼，他却盯着阳阳若有所思。
我拍了他一下，警惕地问：“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非洲那边的业务是时候派个人过去了，青城不能再来带孩子了。”
想起阳阳刚刚的确没有提到他，我识趣地保持沉默。可念及平常王公子待我不薄，又想着他那嬉皮能肉的小胳膊小腿哪里经得起非洲的日晒雨淋，又再想起他和杨薇之间的事情，于是，我接着问阳阳：“那为什么不要爸爸去呢？”
“爸爸，你也没有房子住吗？你不是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吗？”
看着阳阳一脸天真，没有丝毫责备和挖苦，我却觉得莫名心酸。
是啊，秦朗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房子，却没有一处是属于我们娘俩儿的。而这点，阳阳竟然认为理所当然。
“原生家庭对孩子的一生影响很大，孩子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去源于父母的样子。”——想起顾若晨之前劝我和他在一起时说的话，我痛苦的闭上眼睛。
我不仅把我这一身过的一团糟，还影响了阳阳的一生。
“可是我也会老了，我老了需要阳阳的照顾。需要阳阳给我买早餐洗衣服，阳阳比我那个大房子要有用得多。”
秦朗的声音格外温柔，阳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也把爸爸给加进来，我天天给你们买早餐。”
送完阳阳上学，上班的路上秦朗就改变主意了：“你还是继续住在那里，我妈那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生事端。”
“人生自古谁无死。你放心，我不怕的。”
我笑了笑，有些时候我们比我们自己想象中的要坦然，要浪漫。
秦朗摇摇头：“你不怕我怕。”
“你不是说会见死不救的吗？”我白了他一眼，这个朝三暮四的浪蹄子。
“我只是怕孤独终老，怕等不到阳阳今天早上说的那个梦。”
秦朗看着窗外，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直到他的眼眶红了，我的眼眶也红了。
儿女情长从来都不是生活的主旋律，秦朗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那般冷漠。但若真是这样，又怎么会有“多少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中人”这样的话呢？
我们可以不为情而活，但我们终究都是为情所困。
你，不过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之一，但少了你以后，生活已经等同于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