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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乔歌坐在大红的喜床上, 外面不断传进热闹的说话声,屋外丫鬟来回走动,准备着今晚要用的东西。
姻乔歌整个人都有些神情恍惚。
一模一样的时间,一模一样的场景, 眼前是一样的红光, 她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时候。
直到屋子的门轻轻打开后,一双手掀开盖头。
姻乔歌抬头看去,温昭的面容十分温和,唇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姻乔歌一瞬间回神了,这的确不是她以为的那前两世了,因为前两世温昭掀开盖头的时候,并没有像现在这般笑着。
“等很久了吧。”温昭轻声道。
“没, 没有很久。”她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姻乔歌有些疑惑的环顾四周,见应该在此时出现的喜娘并不在,她记得此时应该还有一番繁复的流程的。
“我让她们出去了, 你饿么?”温昭道。
姻乔歌心尖一跳,今晚的温昭温柔得让她难以适应。
“我,我不饿。”姻乔歌结结巴巴道。
说完肚子就发出一声咕噜的声音, 屋里顿时安静了。
姻乔歌捂脸,在这种新婚的时候,肚子能不能给她争点气?
温昭轻笑一声, 姻乔歌透过指缝看去, 在昏暗的烛光下, 温昭的唇异常鲜红, 仿佛染着血一般。
温昭转身出去了,再回来时一手托着托盘,托盘里放了一碗面。
姻乔歌看着那碗面就移不开眼睛了。
实不相瞒,她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已经饿得差点啃手中的苹果了。
温昭将面放在桌上,道:“过来吃。”
姻乔歌乖乖过去了,头上顶着沉重的金冠,压得她步子都不敢迈大了,就怕那冠一不小心砸下来。
温昭摁着姻乔歌坐下,顺便将姻乔歌头上的金冠取了下来。
姻乔歌慢慢拿起筷子,还是十分担忧,“这样会不会太好,好像还有许多事没做。”
比如吃半生的饺子啦,比如结衣角结发什么的。
“我们早就做过了,别在意了。”温昭道。
得了温昭肯定的回答,姻乔歌便不再有负担,拿起筷子就开吃了,明明平时吃得也不多的,今晚却好像能吞下整桶饭,一碗面迅速见了底。
姻乔歌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动作突然瑟缩了一下,才想起站在身边的是温昭,不是乔氏。
姻乔歌吃完后,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将姻乔歌吓了一跳。
“恭喜小姐公子喜结连理,我们是来讨红包的!”清秋笑道。
身后还站着乌泱泱一片人。
红包?姻乔歌没有准备红包呀。
温昭看向桌上的果盘,姻乔歌看过去,才发现那里放着一叠子红包。
看了下红包的数量,姻乔歌大手一挥,“给红包,人人两个!”
众人顿时笑开了花。
清秋接过红包,转身分发给众人,拿了红包的人便退了出去。
她们来讨个喜就行了,哪有胆子真的敢闹温昭的洞房呀,没见着外面那些吼着要闹洞房的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吗。
等屋子安静下来后,姻乔歌的紧张也挥散了不少,抬头笑眯眯的看向温昭。
“这么高兴?”温昭挑眉,摸摸姻乔歌的发。
“这话说得,你不高兴么?”姻乔歌也跟着挑眉。
“高兴得快要痛哭流涕了,你要看么?”
姻乔歌默默地摇摇头。
看温昭痛哭流涕,总感觉结果会很惨。
吃饱喝足,姻乔歌突然茫然起来,接下来该做什么?
温昭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
姻乔歌:“......”有话好好说啊。
“虽说喜娘不在了,那些繁复的事情也可以省去,但是重要的几件还是不能省了。”温昭捻起姻乔歌肩头的一缕发。
姻乔歌了然,任温昭剪下了她的一截头发。
然后温昭取下自己头上的冠,放下发来,也剪下一截。
两人的头发被缠绕在一起,放进了红色鸳鸯的荷包里,被塞在了枕头底下。
然后呢?姻乔歌眼神询问道。
温昭从桌上拿起两杯酒,一杯给了姻乔歌。
“合衾酒。”温昭道。
姻乔歌拿着酒杯与温昭手臂交错,可是杯子放在唇边却迟迟没有送进嘴里。
她实在是对这合衾酒有阴影了,好像每次喝了它都没有什么好事。
抬眼望去,发现温昭也是如此。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片刻后,极有默契的将酒杯放下。
“咳。”姻乔歌干咳一声,“我不能喝酒。”
“我也是。”温昭点头。
“......”
姻乔歌很明智的忽略了温昭身上的酒味,站起来伸伸手臂,问道:“该做的好像都做完了,接下来睡觉么?”
“睡觉?”
姻乔歌愣了一下,她总觉得温昭一本正经的眼神里还暗藏着什么。
姻乔歌双手环胸,“你答应过我的,夫人也答应过我的,要等我及笄......”
“你什么时候骗得我娘答应你这个事了?”温昭疑惑道。
“就上次......我抱着夫人哭的那次。”姻乔歌不敢与温昭对视,暗戳戳的低下头对手指。
“你学坏了,我对你很失望。”温昭摇头。
“喔,我倒是觉得我这是成长了,开始学会为自己打算了。”
看着姻乔歌那一脸的小白眼狼表情,温昭沉沉叹口气,无力往后仰,瘫倒在床上。
于是,连温昭都没想到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成的亲,居然是他对自己的折磨。
新婚当夜,温昭最终还是打算履行自己的承诺,洗漱完后拉着姻乔歌上了床,两人盖着被子打算好好聊聊天,毕竟是三辈子的缘分,就连温昭此时都有点感触。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是我才回来不久,那时候可怕你了......”姻乔歌小声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却是你小时候,”温昭回忆着,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那么小的你,我就不那么恨你了。”
温昭感叹一声,“看来我们终究是要在一起的。”
姻乔歌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害羞了?”温昭转过头,笑容僵在嘴边。
姻乔歌已经不知何时去见了周公了,脑袋歪着靠在枕上,仿佛死了。
温昭沉默了片刻后,一挥袖将烛火扇灭,然后赌气似的躺下去睡了。
约莫半刻钟后,空中一片阴影划过,温昭大手一挥,被子无声的盖在了姻乔歌的身上。
姻乔歌小小的扭了扭,继续沉睡。
直到第二天早晨,姻乔歌才惊醒过来。
是的,惊醒,因为她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做,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于是瞄了一眼身边睡着的温昭,姻乔歌轻手轻脚的从里侧爬出去,下了床后拿起了两人的外袍,走向一旁挂衣服的架子。
温昭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盯着姻乔歌的背影。
姻乔歌将手中的外袍看了看,然后先将温昭的挂了上去,再在温昭的外袍上挂上了自己的。
温昭眉梢一挑,不知道姻乔歌在做什么。
姻乔歌得逞的笑了,这是乔氏嘱咐她的,说成亲当晚要将自己的衣服挂在丈夫的衣服外,这样才能一辈子都压住对方。
“你在做什么?”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姻乔歌回头,见温昭抱着双臂站在自己身后,高出姻乔歌许多的温昭两指将架子上的衣服勾了下来。
“快起床穿衣了,要去敬茶的。”姻乔歌小腰一拧,往梳妆台走去。
温昭伸手抓住姻乔歌的手臂,“不说不准出门。”
温昭的脸色有点黑,姻乔歌心尖一抖,道:“我就知道,你不喝合衾酒就是因为这个,成亲第一天就这么凶!”
温昭:“......”
温昭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每当他稍稍黑了脸,姻乔歌的开场白必是合衾酒三字。
就连到了孙子那一辈,姻乔歌都还在说:“就因为当年你爷爷成亲不肯喝合衾酒......”
温昭恨不得回到成亲当晚,让人端来一壶酒将姻乔歌灌个满。
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