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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妈妈, 怎么了?”
拱门处的人闻言转头,见姻乔歌身后跟着清秋与仲夏,开口问话的是清秋。
明明姻云身后跟着乌泱子一群宫婢,气势却比姻乔歌三人独独矮了几分, 姻云站着却不说话, 幽幽望着姻乔歌。
“禀县主,姻小姐不知为何硬要闯无忧院,老奴只有带人堵着院门。”何妈妈冷着脸道。
“又是你,难不成我们姻府是你家后院,想来逛逛便来逛逛?”姻乔歌今日心情不错,所以此时都还噙着笑。
姻云比上次见面看起来要憔悴几分,眼下有一片淡淡的乌青色, 看来是夜晚都不能安寝了。
“我有事想与你说,能否腾个位置?”姻云神色萧索,还带着轻微的乞求。
“大胆, 擅闯县主的闺阁,按律当鞭刑。”清秋道。
“看来你得先受了鞭刑,才能来与我说话了。”姻乔歌笑道。
姻乔歌当然知道姻云今日是为何而来, 当初她就告诫过姻云,背后有许多眼睛盯着她,此时见姻云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姻云独自在宫中, 连个贴心信任的人都没有, 怎么熬得下去。
“你先与我谈事, 谈完了我自会去受鞭刑。”姻云上前一步。
何妈妈眼神暗了暗, 想上前却又顿住。
仲夏挡在姻乔歌面前,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姻云不敢贸然。
姻乔歌思忖一番,以往她肯定会拒绝的,可今日耐不住她心情好,也想看看姻云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便答应了。
让姻云自己去前厅等着,她换身衣服便过去。
“去前厅,会遇见父亲的……”姻云有些踟蹰,看样子还是想进无忧院。
“慎言,这姻府可没有你的父亲,你若是不愿等,自己回宫去吧。”姻乔歌说完,带着人回了无忧院。
回屋后,清秋与仲夏伺候着姻乔歌换了身常服,姻乔歌抬着手,一面道:“请何妈妈进来。”
何妈妈走进来,站在一旁。
“妈妈坐。”姻乔歌抬手。
姻乔歌也跟着坐下。
“今日多谢何妈妈。”姻乔歌道。
“这是老奴分内的事,县主不用言谢。”何妈妈低着头,依旧神情肃然。
“您是乔家请来照顾我的,也是我的长辈,以后需要劳烦何妈妈的地方更多呢。”姻乔歌向清秋抬抬手,清秋便拿着一个红木箱子放在桌上。
“这是无忧院金库的钥匙与院里丫鬟的名单。”姻乔歌将箱子往前推。
何妈妈有些惊讶,但也没拒绝,将箱子打开来,里面放着几把铜锁与一叠名册。
“前些日子我忙着其他事,没来得及将东西交给你,我院中如今只有你一位妈妈,以后这院子就劳烦妈妈管着了。”
何妈妈站起来,对姻乔歌屈膝,“既然县主如此说,那老奴就不推诿了。”
姻乔歌点头,“妈妈还是尽快选两个贴心的丫鬟伺候,以后我出门,院子里也好有人照应。”
姻乔歌这是完全认同何妈妈了,出行都带着,与清秋几个就没什么差别。
“是,老奴尽快安排。”何妈妈眉头蹙着,有些欲言又止。
“妈妈有话但说无妨,屋子里的都是我贴心的人,您不用顾忌。”姻乔歌道。
“其实按理说,做奴才的不该置喙主子,可这几日老奴觉得这姻府里的下人有些太懒散了点……”何妈妈说了一半便没说下去。
姻乔歌明白何妈妈的意思,除了四个主子的院子还算警醒,其他的丫鬟小厮包括府门的侍从都成天打蚊子去了,好比说姻云,都已经是外人了,却想也不想就放了进来,还需要无忧院的人拦着才行。
姻乔歌两指敲着桌面,道:“这件事我会与母亲说的,看来姻家的管家得换一个了。”
当初徐福就对姻云格外照顾,事事为她开脱,徐福管着姻家的下人,那姻云当然是想进来就进来了。
“县主可以略提一下,别为了个外人与老爷呕了气。”何妈妈道。
姻乔歌没有说话,站起来带着清秋二人往前厅去了。
何妈妈站起来,这才晓得,她这位主子可不喜欢奴才置喙,是个有主意的。
何妈妈便将此暗自记下了,拿着箱子去了院子里,将无忧院的丫鬟们叫进来,好生的敲打了一番。
姻乔歌到了前厅,果不其然见姻云坐在里面,与她一起坐在前厅里的还有姻歆,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姻歆眼里满满的防备。
“大哥,怎么在这?”姻乔歌走近前厅。
“刚好回府,就见了府中来了客人,所以才过来招待一番,免得别人说我们姻府将客人就晾在前厅里。”姻歆说话时一直盯着姻云,姻云冷着脸不与他对视。
“呵,你当初也不一样是姻府的客人?”姻云嘲笑道。
“方才还让姻小姐慎言了,大哥是我姻家的嫡长子,怎么就是客人了?”姻乔歌道。
姻云本还想刺两句,但想到她今日的目的,便讪讪的闭了嘴。
“大哥,你先回院子去吧,我与她有话要说。”姻乔歌道。
姻歆便站起来,叮嘱道:“有事就让人来找我。”
姻云又是火冒三丈,防她跟防贼似的呢!
待姻歆走后,姻乔歌才道:“说吧,找我何事?”
姻云看向清秋二人,意思好像是想要姻乔歌支开她们。
“要说就说,不说就自己回宫去。”姻乔歌不耐烦道。
姻云吞吞吐吐了许久,看样子心里也做了一番斗争,最终开口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姻乔歌哑然失笑,可真是活久见了,她居然有一天会听到姻云向她求助?
“我知道你厌恶我,可是我也没办法了。”姻云低下头,“自从我进了宫,没一天睡过安稳觉,宫里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今日这个害我受罚,明日又有人来下毒,那霍盈就是那些人拿出来的筏子!再这样下去,我肯定活不到成亲的那日的。”
姻乔歌侧头,静静的看着姻云。
姻云说完后久久不见回应,便抬起头来,刚好与姻乔歌带着笑意的眼神碰上。
“你这是不信我?”姻云深吸一口气。
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拉下这个脸,姻乔歌那眼神简直就像看戏子一般!
“你让我如何相信?”姻乔歌挑眉,“你做过什么事情能让我相信你?”
两个问题问得姻云哑口无言,良久道:“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可我们好歹也是一同长大的情分,你不能让我就这样死在宫里,况且你别忘了,若是我死了,你必定就是下一个太子妃!”
姻乔歌简直想为姻云喝彩,进宫一趟吃了苦头,连演技都越发精湛了。
这一番话说得,连她都有些动容了。
姻云演得这么卖力,她再不给个台阶就是她的不对了。
“我虽是县主,但我也没有什么能力去做什么,你想要我怎么帮?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能做到的范畴。”姻乔歌道。
“我在宫里孤立无援,身边没一个人可信的,连半夜起来喝水都只敢自己动手……”
“要是你当初的丫鬟与秋杏,哪怕一个现在还活着,你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姻乔歌道。
姻云眼中蓦地冒气怒火,她觉得姻乔歌在戏耍她。
“这样吧,我送你两个丫鬟,她们都是才来我院子的,你带进宫吧,信不信她们全在于你,若是不愿意信,你让她们回我这来便是。”姻乔歌接着道。
姻云眼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又灭了,姻乔歌的慷慨让她有些懵。
姻乔歌对清秋使了个眼神,清秋立马会意,往无忧院去了。
“你为什么肯帮我?”姻云问道。
“就像你说的,你若是死了,下一个太子妃说不定是我,我没你那份野心,不想做什么太子妃,所以打算帮你一把,只希望你日后不要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姻乔歌靠着椅子,神情淡漠。
“若我度过了难关,日后定会记得你的好。其实我原本也没打算对你怎样……是我以前魔障了,觉得你抢了我的位置,所以……”
“行了,”姻乔歌打断了姻云的真情剖白,“你我的关系最好也只能到此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发生过的事情我还是记得的。”
姻云便又讪讪的闭了嘴。
不一会,清秋便带着暖冬与红坠来了,红坠神情有些惊慌,不知道姻乔歌打算做什么。
“这是暖冬和红坠,都是在屋外伺候的,你带进宫吧。”姻乔歌道。
“这是未来的太子妃,小姐不是不要你们,只是现在姻小姐有难,需要你们进宫帮着照看点,以后若是想回来,还能回来的。”清秋道。
暖冬一声不吭,红坠有些慌神,眼光扫过众人的神情,最终也没说什么。
“那我便先谢谢你了,待我与太子成亲,我定会记得你这份好。”姻云站起来。
“慢走不送,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姻乔歌抬头,“别没事往姻府跑,这里可不是老宅,没人欢迎你。”
姻云呆滞片刻,随即带着暖冬二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