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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冷和孟长安到了白山关之后的十几天的时间,最直接的是双方斥候的较量,而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大宁的斥候不再是一边倒的压制,最初的时候因为轻敌甚至被反杀了两次。
这近半个月的时间,双方的斥候在白山关外的峡谷里林子里各处都有遭遇,每一次都厮杀的极为惨烈。
而这更让沈冷和孟长安确定,渤海国军队里有一个了解大宁军队的人存在,这个人不是宁人的话,那么就只能是从四海阁里出去的。
廷尉府的调查随即展开,只是消息从长安往返回来要数月之久,可能会长达半年。
对渤海国开战的时机只有三个月而已,沈冷他们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推迟计划,况且计划本来就不在白山关这边,是渤海人把主要精力都放在这罢了。
六月中,孟长安留在白山关继续和那十五万渤海国军队对峙,给渤海人造成错觉,让他们以为宁人绝不可能两面作战,在息烽口对面可还有数十万的黑武大军压在那,不管怎么看宁人都没有能力双线作战。
沈冷则率领水师舰队三万六千余战兵离开,配合闫开松的两万刀兵,战兵辅兵总计十万余,历时二十天入海,从渤海国的南边发起攻击。
这是早就制定好的策略,沈冷和孟长安一直都在等渤海国的大军到来策应北方的黑武野图大军,只要渤海国的军队到了,那么水师的优势就能发挥出来,绕到渤海国南侧猛攻,渤海国虽然号称可以随时挥军百万,可那不过是发给了武器的民夫而已。
暴君统治之下的渤海利在于渤海王之令无人敢质疑,而弊则在于因为对渤海王太过畏惧所以领兵的将军不敢战败,一旦战败必死无疑。
战败,也不敢报。
这计划的关键就在于,渤海国基础落后,军队运转自然远不如大宁国内那般道路通畅行动迅捷,况且渤海国内多山,军队从北方再调回南方根本来不及,沈冷和孟长安推测,渤海王调集来策应黑武国的军队必然是其精锐而非拼凑起来的民勇,而之前闫开松杀入渤海屠民三十万,烧毁数座大城粮仓,对于渤海国力打击巨大,本就穷苦缺粮,几座粮仓的损失若是对于大宁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对于渤海来说那是供养军队的关键。
打渤海,沈冷和孟长安制定的计划归根结底就一个字......快!
不需要去想什么一城一地的争夺,长刀直入。
七月初,沈冷和闫开松分兵两路,一路攻打渤海国南方重镇翰城,另外一路继续向北推进直奔渤海国最大的粮仓所在之处应崖山。
七月末,在白山关外的渤海军队开始撤走,一夜之间营帐就空了。
孟长安代领白山关一万战兵,夏侯芝两万战兵,出白山关从北往南进攻,势如破竹,几万人的战兵队伍,黏在渤海国十五万大军后边追,渤海国的军队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只要动他们也动。
东疆大将军裴亭山率军三万进驻白山关坐镇后方。
九月初。
皇帝坐在肆茅斋的书房里看着窗外已经熟了的蔬菜,想起来那日沈冷在菜园里翻地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笑了笑,那个家伙身上有一种憨厚,偏偏又有些不要脸,还有些升斗小民的市侩,然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算计着日子,那两个小家伙要过生日了,时间真是快的令人无法把握,一转眼小沈继和小沈宁都已经两岁了。
皇帝有些发呆,不知不觉间,从第一次见到沈冷至今已经数年过去,那个小子如今正代表大宁代表他征战渤海,昨日刚刚有消息从东北边疆那边传回来,说是沈冷的水师已经从渤海国南海岸登陆,消息走的速度很快,可也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估摸着那家伙已经打进渤海国很深的地方了吧。
皇帝有些得意。
虎父无犬子,况且老子是皇帝。
当年他可以杀入黑武,他相信沈冷早晚有一天也会如此。
就在这时候看到珍妃和茶儿带着那两个小家伙又来御园玩,皇帝起身迎了出去,抱抱这个抱抱那个,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小家伙像自己,眉眼都像。
就在这时候又有军报到,东北边疆那边的军报一天一份,可见宁军推进的速度有多快。
内阁次辅赖成手持军报快步过来,俯身见礼之后压低声音对皇帝说道:“沈将军似乎要有麻烦了。”
“嗯?”
皇帝微微皱眉:“什么事?”
“刚刚收到从东北边疆送来的军报,沈将军和孟将军两个人一南一北两面夹击,推进速度快的让人不敢相信,可是他们的打法......内阁诸位大人都颇有微词,说是有辱陛下仁慈声誉。”
“说。”
皇帝看了赖成一眼。
赖成把军报递给皇帝:“从军报上来看,沈将军和孟将军的打法太狠,攻破一城屠一城,所过之处青壮男人杀绝,而且除了留下大军所需的粮草之外,抢夺的粮草都付之一炬,渤海国百姓饿死者不计其数。”
“不然呢?”
皇帝眉头一皱:“没有这一仗,渤海国每年饿死的人还少了?”
他哼了一声:“朕仁慈的声誉?朕什么时候对敌人仁慈过!一群没有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却在这说仗不该这么打,好啊,朕现在就下旨把沈冷和孟长安调回来,你回去告诉内阁的人,朕每人给他们发一把黑线刀一套锁子甲,让他们去渤海国打。”
赖成被噎的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这仗,不应该是稳扎稳打吗?打下来一座城稳住一座城,安民养田,徐徐图之。”
“放屁!”
皇帝的眼睛都瞪圆了,把不远处的小沈继和小沈宁吓了一跳,珍妃和茶儿连忙一人抱起来一个离开。
茶儿有些担心,回头看了皇帝那边一眼:“似乎内阁的诸位大人对冷子有些不满意?”
“不用理会。”
珍妃笑了笑道:“他们满意不满意你何须在乎,看陛下满意不满意才对,陛下很久都没有发过脾气了,所以你别担心,陛下发了脾气,内阁的诸位大人们也就只好闭嘴。”
她们身后,皇帝瞪着赖成:“你治国一流,可若是让你领兵打仗你连三流都不是,你知道渤海国什么气候吗?一年之内只有三个月可以打仗,这三个月之内若是拿不下来,前后二十万大军就会被冰天雪地困死!按照你说的,拿下来一座城就安民养田,你告诉朕,那朕打渤海是为什么?是去普度众生的?”
赖成连忙垂首:“臣不敢,臣只是......只是觉得屠戮太重。”
“所以你们永远不会理解边疆将士。”
皇帝摇头:“朕北征的时候,带着你们一起去北疆那雪原上看看仗是怎么打的,看看人是怎么死的,血是怎么把地都染红了的......你身在内阁,你应该知道兵部每年给北疆送去多少羽箭,那你告诉朕,这些羽箭都做什么了?做篱笆?那是杀人用的。”
赖成哑口无言。
“知道为什么当初大宁可以灭楚吗?”
皇帝看着赖成,不等赖成回答继续说道:“楚以文官监军,临兵作战,将军的权利没有文官大,文官说怎么打就怎么打,可若是打输了呢?有罪的是将军,是那些拼死拼活的士兵,楚国真的很弱吗?楚可以平西域荡草原,可以创立数百年基业,就是因为那几百年太安逸,以至于重文轻武......朕一直告诫自己,文武分开,扁担的两头要持平,不然大宁也会变成楚。”
赖成知道这些话的分量有多重,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见陛下脸色缓和了下,赖成才嬉皮笑脸的说道:“臣知道错了,以后臣多学习,也多去体谅,陛下龙体重要,不要被臣这不懂装懂的话气坏了身子。”
皇帝瞪了他一眼:“术业有专攻,武将不敢在内阁指手画脚,你们也不应该对武将指手画脚。”
赖成:“臣记住了,臣自请罚俸一年。”
“算了吧。”
皇帝看了赖成一眼语气有些淡淡心疼的说道:“朕还不知道你?朝臣都说你是赖老抠......可他们那是不了解你家事,为官这么多年来,你一个铜钱都不收,说到清廉,朝廷里没人比你更清廉,十几年前你家里一场大火,你父兄都遇难,你那点俸禄除去家里的吃穿用度之外,全都送回去给你嫂子持家用,那场大火连累了街坊四邻,你每年还要每户都送银子过去,罚你一年的俸禄,朕怕心口疼。”
赖成站在那,那么大一个内阁次辅,低着头搓手,如此能言善辩之人,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朕知道你辛苦,所以给你的赏赐也比别人都多些,可总不能无端赏赐,你养着你一家,养着你兄嫂那一家,养着你家里有死伤的下人全家,还养着那场大火导致失去亲人的街坊四邻......朕都想让你贪一些了,你在御史台做都御史别人为了堵你的嘴应该也会送不少银子,可你这么多年来怂的要命,朕都想过,你若是贪一点,朕不治你。”
皇帝抬起手拍了拍赖成的肩膀:“不过,做错了事该受罚也得受罚。”
赖成侧头不敢让陛下看到他眼睛的微红。
“臣领罪。”
“那边。”
皇帝指了指珍妃和茶儿那边:“那两个小家伙已经快两岁了,你的字好,闲暇时候教教他们写字,算是朕罚你了。”
赖成楞了一下,笑起来:“臣领旨。”
皇帝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可不能让他们俩随了沈冷那一笔破字啊......唉,是真的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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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大家,更新这么迟,今天是我生日,放纵了一个白天没有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