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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只是喜欢上了后,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喜欢,才找不到那么精确的理由。
上辈子余喜龄会喜欢上乔志梁,大概是因为他沉默的关心,只有他会注意到下大雨她没带伞,会带伞去接她,也只有他会注意到每年她无人问津的生日,会带她出门吃点好吃并同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刚刚,她好像回到了上辈子在豆腐坊做工的时候,那时候她在家里已经没有了半分存在感,就连余喜山也总是下意识地忽略她,她因为大雨无法归家,乔志梁来接她时,也是这样沉默地把伞递给她。
“咦,哪里来的伞,怎么不回去?”余喜山匆匆跑来,这时候雨已经小了许多,走廊上等家长来接的同学也走得只剩下几个,拿着伞却没走的余喜龄,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余喜龄回过神来,接过余喜山下意识递过来的伞,看了余喜山一眼便将伞撑开走进雨里,余喜山奇怪地摇了摇头,总觉得这一眼看得人混身发寒,等缓过劲了才赶紧撑伞跟上。
大雨过后,天很快就放晴,乔志梁给余喜龄的伞,被她原样带回了学校。
“我过来拿伞的。”课间操的时候,叶暖暖找到余喜龄。
余喜龄看了她一会,进教室把伞拿出来还给了她,叶暖暖接过却并没有急着走,“还有一件事想要找你帮忙。”
找她帮忙?余喜龄眉毛微挑。
“你知道的,我妈妈和乔叔叔的事,一直瞒着我爷爷家这边,我也不好老往乡下跑,我知道你每周末都会回余家祠堂那边,能麻烦你帮我妈妈带点东西吗?”叶暖暖微笑看着余喜龄,语气温柔里带着一点点小心。
叶暖暖现在给余喜龄的感觉,和上辈子多年后的那个叶暖暖渐渐重叠,也渐渐向着叶听芳的模样在靠拢,不过她们本身就是母女,不是吗。
“你脸上的面具端着不觉得辛苦吗?”余喜龄看着叶暖暖,并不在意周围各种打探的眼神,“如果你忘了在西南山发生的事,我不介意提醒你,我们可不是互相帮忙的关系。”
叶暖暖脸色一白,摇摇欲坠地看向余喜龄。
“叶暖暖,我不是余建国也不是魏敢,你晕倒对我没有任何用处。”余喜龄话音一落,叶暖暖就不晃了,只剩脸皮苍白难看,余喜龄无所谓地笑笑,抬手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打铃上课了,“你的忙我帮不了。”
说完,余喜龄就要转身进教室,下节课是英语课,课前十分钟要抽默英语单词,她要去翻翻书才行。
“那我去找余喜山。”望着她的背影,叶暖暖脱口而出,随即抿起红唇,眼里闪过懊恼。
余喜龄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去,我不会拦你。”
叶暖暖找不找余喜山,余喜龄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留堂了,自从她忙着三喜食铺的事情起,她连续请了不少假,作业也多是余喜山帮她完成,在学习上花费的精力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原本以为是要默单词,结果临时换成单元测试。
不出意料,余喜龄没考好,直接从中上游的位置,变成了中下游。
一次小小的单元考,不至于上升到喊家长的地步,但余喜龄所享有的特权全部取消,还因此被留堂了几天,余喜山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该打的掩护,还是给她打着。
“喜龄啊。”周五,结束了最后一次留堂的余喜龄和余喜山一块儿回家,余喜山吱吱唔唔地,目光都不敢和余喜龄对视。
叶暖暖前几天来找他,经过了上次的事,叶暖暖的变化还是挺大的,余喜山自然也察觉到了,看着瞬间长大的叶暖暖,余喜山心里也很复杂,以前叶暖暖不懂事,只是因为被宠得太过,他讨厌她,却并不憎恨她。
后来,余建国和叶听芳再组家庭,娇蛮的叶暖暖就成了他的继妹,虽然双方都不愿意承认这一层关系。
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他迁怒过叶暖暖,但事后也放下了,大人的事情和她牵不上关系,直到叶暖暖伸手把余喜龄推下山涧,余喜山当时真的恨不得把她拎回山里扔下去。
后来乔家人出面道歉,叶暖暖重病痊愈后也诚恳地跟喜龄道了歉,喜龄没有选择追究,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到现在,余喜山心里的怨气已经淡了许多。
所以,叶暖暖找上门来求他的时候,他一个心软,就忍不住同意了。
“你答应了叶暖暖?”余喜龄皱眉,脸上明显地不悦。
余喜山就愈发有些无措了,他赶紧摆手,“没有,她自己回去送东西,我……就是同意带她一块儿回去,反正……我们也是要回去的,那个她不是……不知道爷爷奶奶家原先住在哪里么。”
说起来也好笑,叶听芳当了余爷爷余奶奶多年的干闺女,却从来没有带女儿上过老宅的门。
同意就同意了吧,余喜龄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迁怒余喜山,只是她有些担心。
她们三兄妹,喜安的年纪太小,还看不出来性格,余喜山的情格更像徐招娣或者余奶奶,有着这个年纪男孩子的冲动,同时也极容易心软,而经历过一辈子的她,大概更像余建国,冷漠又绝情。
她担心,余喜山会走前世的老路,喜欢上叶暖暖,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上,最后还要闹得他家宅不宁。
只是她能替自己做选择,却没有办法改变人心,徐招娣向着余建国的心她改变不了,现在的余喜山她同样也没有办法改变,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吧,现在想再多,也不过是杞人忧天。
“同意了就同意了吧,反正你不带,余建国也会带。”余喜龄的话让余喜山大松了一口气,随即脸色又绷了起来。
叶暖暖再无辜,到底是叶听芳的女儿。
余喜山第一次在心里自省,他是不是太没有立场了一些,上次,也是因为他,喜龄才同意去西南山,才会出那样的意外,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
第二天回乡下的时候,叶暖暖和乔志梁已经提前等在了汽车站,他们赶最早的一班车回去,同行的还有许久没见的魏敢。
魏敢比之前又黑了一些,但也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更高更壮了,一见到余喜龄,他就小声跟她抱怨,“早知道我姑父要调到清远来,我就不跟着转学了,他比我亲爹还残忍!”
至少魏敢的亲爹从来不管他的学习成绩,寒暑假不是往部队扔就是往魏敢外公家扔,只要他在外头不以大欺小,不惹事就行。
现在换成了魏姑父,不仅学习门门要优秀,就连日常训练也没给他落下,每周末他都被扔到附近的驻地参加训练,这个周末是好不容易换来的假期。
开始得知此行的目的时,魏敢其实并不想来的,不管怎么说,他一个外人,多少有些尴尬,可等下次假期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机会难得,最后魏敢硬着头皮接受叶暖暖的邀请,一起到了汽车站。
叶暖暖目光隐晦地从前排扫过,明明余喜龄没来之前,魏敢也如以往一样关心她,可余喜龄一来,魏敢就将全部注意力投注在余喜龄的身上。
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攥紧在一起,明明她已经克制自己不那么黏他了,明明她已经做出了这么多的改变,为什么魏敢就不多看看她呢?
那个像怪物一样的余喜龄,到底有什么好!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魏敢变得有些恬噪,余喜龄看了眼坐在前排还在扒着靠背回头说话的魏敢,忍不住皱眉,上次叶暖暖为什么发疯,可不仅仅只是因为恼羞成怒,其中大半原因是因为魏敢。
想到这里,余喜龄突然勾唇,上辈子她好好地活到中年得病,是不是因为跟魏敢完全陌生的关系,不然以叶暖暖诡异的占有欲,上辈子少年时期性格软弱的她,哪里能安然长大。
“乡下的路上不好,你坐好。”余喜龄根本不搭魏敢的话茬。
话刚说完,中巴车猛地一颠簸,魏敢差点从座位上滚下去,赶紧老实坐好。
老宅那里,旧屋子有些破烂,余建国安置好叶听芳后,回去上了两天班,又换班回来把屋顶的瓦全换了一遍,好在他提前换了瓦,不然前两天大雨,以前的旧屋顶肯定要扛不住。
余建国负责修葺,叶听芳挺着个大肚子就负责美化。
她让余建国把镇上原来租处的花全部拉了回来,枯死的把盆腾出来,长的旺盛的那些正好分盆,她在村里住了几天,也和村里的人有了交道,见有些人家种了花果,可以扦插的想方设法地讨了些回来插枝。
对于他们的回归,村里人倒没有说些什么,大家还是从前的老思想,余建国离婚另娶,那徐招娣就应该回娘家去,余建国新娶的老婆,自然能跟着他住回老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徐招娣没有娘家可回,便跟着子女在县城生活,上次新房上梁徐招娣回来,大家当着她的面没说什么,背地的还是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讲究徐招娣不该来余家的地盘。
徐招娣自己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从上梁过后,她再没到过新房这边,只是催着余喜龄兄妹几个多回来看看老人。
好在她不回来,不然看到余建国和叶听芳,心里还不知道要怎么难受。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