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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陆铮与庄明宪一起来到梁家。
梁秀伦已经提前被人告知大夫是女孩子了, 对于庄明宪他没有太吃惊。
他惊的是陆铮对庄明宪的态度。
虽然陆铮没有刻意表现出来, 但他跟庄明宪说话时的语气神态,表现出来的熟稔与信任,还是让梁秀伦很是震惊。
所以, 在跟庄明宪说话的时候,他非常客气, 甚至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素馨是三个月前病倒的。”
提起女儿的病情,梁秀伦愁眉不展, 心焦如火烤:“她去庙里上香,不想马车竟然撞倒一个小乞丐。小乞丐当场昏迷, 素馨怕出人命,就让人将那小乞丐抱上车,带了回来,还请大夫给那位小乞丐治病。”
“没想到大夫说那小乞丐阴阳双绝、已经是快要绝命的脉像,当天下午, 那小乞丐就去了。家中下人给小乞丐装殓的时候,才发现那小乞丐从脖子到腋下前胸全是烂疮, 很多地方骨头都露出来了。”
“我当时下了一跳,立马让人将小乞丐的尸身送出去掩埋,并洒扫庭除。不仅将马车刷洗了一遍,让素馨把衣服扔了,还让大夫给她号脉,开了强身健体的药。”
“接下来的一个月素馨都没有什么异常, 我也就慢慢放下了心。直到两个月半月前她开始发低烧,不思饮食,大夫来了,只说是患了伤寒。”
梁秀伦痛苦自责道:“我也没放在心上,还以为真的是伤寒,养养就会好。不料素馨病情越来越严重,身上竟然也开始长疮。我那时才意识到问题严重,立马请了大夫来,大夫当时就傻了眼,说从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疮,根本没法治。”
“大夫还说,这疮极有可能会传染,要趁着疮还未溃烂赶紧将人隔离……”
梁秀伦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哪里舍得?
可若是不送出去,这病若真的传染,一家子都极有可能保不住。
梁秀伦最终忍痛将女儿梁素馨送了出去。
“若不是世子送来的天香续命露,素馨或许已经与我天人两隔了。”
梁秀伦心痛如绞,忍不住落下泪来:“素馨的病是会传染的,庄小姐,你还愿意给素馨看病吗?”
梁秀伦这话是说给庄明宪听的,其实也是说给陆铮听的,他绝不敢隐瞒。
“当然是要去的。”庄明宪毫不犹豫道:“我既然千里迢迢的来了,就是要给梁小姐治病的。梁先生不必有心里负担,我是大夫,自然知道怎么避免传染。你只要把我带到梁小姐面前就行了。”
这小姑娘才多大?看着比素馨还小一些,怎么就这般古道热肠、这般胆大呢?
可是陆铮会同意吗?
梁秀伦忍不住抬头去看陆铮。
陆铮站起来,不急不躁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梁先生带路。”
庄明宪的决心他比谁都清楚。
小姑娘一旦认定了,谁都别想更改她的决定。
他也相信,她有那个本事。他要做的,就是支持她,让她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
梁家别院在扬州城瘦西湖边。
除了四名自愿照顾梁素馨的下人之外,别院再无旁人。
庄明宪进去之后,就先观察那四名下人。
有两个是近身服侍梁素馨的,有两个负责洒扫做饭的。这四个人照顾了梁素馨三个月,目前都安然无恙。
庄明宪稍稍放心,进去给梁素馨看病。陆铮也要跟着进去,却被庄明宪拦住了:“梁小姐是身上长疮,你在旁边不太方便。”
陆铮没有坚持要进去,就留在外面等候。
其实庄明宪是有另外一种打算。
梁小姐人在病中,必然不能像平时那般梳妆打扮。身为女孩子,谁不希望第一次见未婚夫的时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特别是她的未婚夫还是陆铮这样耀眼夺目、神采飞扬的人。
正月的扬州又湿又冷,屋子里点了炭盆却没什么效果,门窗都用厚厚的夹棉帘子盖住,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
庄明宪吩咐屋中的两个仆妇:“把灯点上。”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望排在第一位,非常重要,所以光线一定要明亮。
梁小姐昏迷地躺在床上,她脸色白中泛黄,额上脸上都有汗,人在昏迷中还在不间断地咳嗽。
情况非常严重。
庄明宪立马上去翻了她的眼皮,又看了看她的舌苔,越看越觉得棘手。
等她的手按在梁小姐脉上,心头当时就是一个咯噔。
吃了天香续命露,病情还是这么糟糕。
她不再犹豫,立马站起来,对仆妇说:“把被子掀开,我看看你们小姐的伤口。”
“庄小姐。”仆妇看了庄明宪一眼,紧张道:“我家小姐伤口有些吓人,您忍着些。”
庄明宪已经猜到了,她神色郑重地点头,后退一步,让另外一个仆妇把灯拿过来。
那仆妇跟在庄明宪身后,把灯凑了上去。
庄明宪看着梁小姐枯瘦如柴的上半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烂疮。大的如碗口般大小,小的也能塞下小孩子的拳头,里面是红色的肉,外面是被疮毒侵蚀变黑的皮肤,一眼看过去,像一个个大嘴长着。
就算庄明宪有心里准备,她还是吓得眼前一白。
她告诉自己,你是大夫,不能害怕,可身体却比她有着更快的反应。她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地冲了出去,在冲出房间的那一瞬间,她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
陆铮一声冷喝,目光凌厉地从追出来的那两位仆妇身上扫过。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雹,眼神也非常摄人,被他这样一扫,仆妇立马噤若寒蝉,有一位甚至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庄明宪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病情。
她自认为自己在医术方面既有天分又很勤奋,见识的病情也多,绝不会像别的大夫那般会因为病人形容可怕而被吓倒。
没想到今天她却栽了跟头,对方还是陆铮的未婚妻。
怪不得陆铮会这般呵斥自己,若是换做别的家属,也一定很生气。
她赶紧拿帕子捂住嘴,站了起来,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我昨天没睡好,屋中又有些闷,所以失态了。容我休息一下,再去给梁小姐诊治。”
面上尽量淡定,其实心里又羞又愧。
庄明宪啊庄明宪,你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陆铮见她这个表情语气,就知道她的误会了,有心想解释几句,最终却没有开口,只点了点头:“我们还要在扬州待很久,你不必着急。”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深深看了屋中一眼。关于庄明宪呕吐的真正原因,他已经有了猜测。
若是让庄明宪不治了,她一定不愿意的。
庄明宪却以为他是担心梁小姐,心中愧疚之意更浓。等漱口洗脸略作休息之后,她就再次踏进了梁小姐的房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去看梁小姐的伤口。虽然还是头皮发麻,胃中翻滚不止,非常难受,但她到底忍住了。
这一次诊断,她花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最终断定这个病是鼠疡疮,正常的接触不会传染,但是会通过跳蚤、虱子、蚊子这一类的寄生虫传染。
想来梁小姐碰到的那个乞丐身上必然有寄生虫,在梁小姐接触他的时候,寄生虫就跑到了梁小姐身上,并将鼠疡疮传染给她。
庄明宪把情况告诉给陆铮、梁秀伦听。
梁秀伦着急道:“那素馨还有救吗?她会不会……跟那个小乞丐一般……”
“不会。”庄明宪微微一笑,脸上都是自信:“梁先生放心好了,有我在,令嫒一定会康复的。”
庄明宪开了三个方子。
一方熬药汤让梁素馨口服;二方熬汤给梁素馨擦拭伤口;三方磨成药粉撒在伤口里面。
得知梁素馨的病并不会传染,梁秀伦就决定将梁素馨接回家,毕竟别院这边不太方便。
五天之后,梁秀伦来接梁素馨的。
刚好这一天是个大晴天,不仅阳光灿烂,竟然连风都没有。
庄明宪就笑着跟梁秀伦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梁秀伦就把跟他一起过来的少年介绍给庄明宪:“他叫萧文堂,与梁家一墙之隔,与素馨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得知素馨病了,他跟我一起过来看看。”
江南民风开放,不像京城男女大防那般严谨。既然两人情同兄妹,就说明梁、萧梁家不仅是近邻,更是通家之好才对。
庄明宪就打量萧文堂,见他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等身高,脸上忧心忡忡。
哪怕跟自己打招呼,眉宇间的忧虑焦急依然遮不住。
庄明宪还敏感地注意到萧文堂两只脚上都沾满了泥灰。
今天的扬州城天气晴朗,路面干净整洁。萧文堂与梁秀伦同坐一辆马车而来,梁秀伦脚上干干净净,萧文堂脚上却沾满了泥灰,实在令人不解。
庄明宪也没想太多,看着梁家人将梁素馨抱上了马车。
庄明宪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却在坐上车的一瞬间,听到萧文堂愤怒的质问声:“梁叔叔,陆铮呢?今天是素馨妹妹回家的日子,陆铮怎么没露面?”
庄明宪支了耳朵想继续听,马车却动了,哒哒的马蹄、车轮压在石板路上的咕噜声,盖住了梁秀伦与萧文堂的对话。
由于梁素馨病情太过严重,就算庄明宪用了猛药三管齐下,等病情有起色也是半个月之后了。
二月中的扬州,天气温暖了很多,有些花朵已经耐不住寂寞争先爬上了枝头。
庄明宪让梁素馨在太阳好的时候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这样对病情恢复也更有利些。
梁素馨是个温柔端庄的姑娘,说话有扬州姑娘的温柔。梁家人口简单,她又不像庄明宪那般经历了这么多事,所以她的性格很单纯,是典型的小家碧玉。
庄明宪救了她的命,她对庄明宪很是感激。庄明宪说的话,她也是言听计从。
庄明宪见她乖巧柔顺长得又漂亮,也很喜欢她,觉得她是好姑娘,也配得上陆铮了。
因此两人相处很是愉快。
这一天午饭过后,庄明宪把配好的药膏给梁素馨送去,却被丫鬟告知梁素馨去小花园晒太阳去了。
她见外面阳光正好,就想着去小花园陪梁素馨说说话,跟她讲一讲京城的事情,这样等梁素馨明年及笄嫁到卫国公府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梁家的花园并不大,庄明宪绕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只有花园的后门上斑斑驳驳的,冒出了青苔。
后门微微阖着,露出一条缝隙。
梁小姐是不是从这里出去了呢?
庄明宪从梁家的阁楼上看到过,这后面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河边还修了台阶,供人上船用。
庄明宪决定出去看看,她的手还没碰到后门,就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传来。
“素馨妹妹,我错了,你别走!”
少年男子焦急的、哀求的声音特别清晰,还有那因为着急而急促的呼吸声都那么的明显。
庄明宪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身子就定住了。
是萧文堂的声音!
他叫住梁素馨做什么呢?
“我……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呢?我跳到河里去好不好?只要你说一声,我立马就跳下去。”
这一下子庄明宪连呼吸都屏住了。
因为萧文堂的说话的语气怎么都不像哥哥跟妹妹说话的语气,他的语气让人听了觉得很黏腻,有一种羞耻的感觉。
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
庄明宪受到的教养告诉她,她这样躲在这里偷听很不好,她应该赶紧回避。
可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她悄悄的、蹑手蹑脚地顺着门的缝隙朝外看。
春日的午后,暖意融融。
少女低垂着眼眸,苍白的脸上有泪痕。
少年站在她对面,又是着急又是心疼:“素馨妹妹,我……我不后悔,为了你,不参加科举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错过了今科而已,三年之后我还有机会的。你知道吗?我在京城得知你生病的消息,我恨不能立马飞回来替你受罪?”
“你让我明知道你身患重病却装作无所事事跟从前一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母亲怪我又如何,父亲打我我也认了,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你别不理我,别生我的气。”
他的语气很真挚,眼眸很热切,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作假。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他脚上沾满了灰尘,风尘仆仆的,必然是从京城回来,连家都来不及回就跑来见梁素馨了。
庄明宪没有亲生的哥哥,她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待妹妹这般的好,她看着外面,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梁素馨未语泪先流,她哽咽道:“你为了我,连功名都不要了,我再生你的气,我是什么人了呢?我只是气自己的身子不争气,要不是我,再过几天你就要进贡院了。”
“素馨。”萧文堂也有些哽咽了:“你别哭,别哭,你这样哭,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为你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便是我不回来,继续在京城,心里没有一时一刻不再想着你,我哪里能看得进去书呢?”
萧文堂说着话,突然一把握住了梁素馨的双手:“素馨妹妹,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为了你,我什么都能舍弃。你呢?也跟我一样吗?”
梁素馨瞪大的眼睛,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一抹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她慌张地抽回自己的手:“文堂哥哥,别……你别这样……”
少女娇羞的躲避而不是厉声拒绝,萧文堂立马就明白了梁素馨的心意,他毫不犹豫,一把将柔弱的梁素馨搂在怀里,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梁素馨一开始稍稍有抗拒,后来就忍不住回拥了萧文堂与他缠绵相吻。
庄明宪早在萧文堂握梁素馨手的时候就意识到有问题了,此刻见了他们拥吻,她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然而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下一刻她就清醒了过来。
她呼吸急促,全身的血液都朝脑中涌去,脸瞬间涨得通红,两只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
陆铮那般高贵雍容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未婚妻?
他一直信守着母亲临终时留下的遗言,哪怕跟梁素馨素未蒙面却从来都没有想过退亲的打算。
他一直在等梁素馨长大。
哪怕他身份高贵、手握重权,满京□□门贵女任他挑选他都不曾动摇过。
在得知梁素馨病重要退亲之后,他完全可以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可是他没有,他立马风雪兼程马不停蹄赶到扬州,带着她来给梁素馨治病。
梁素馨却背着他跟萧文堂搅在了一起……
陆铮、陆铮。
只要一想到陆铮那样的人被梁素馨这般羞辱,庄明宪就觉得心头刺刺的疼。
她替陆铮不值。
她要立马告诉陆铮,一刻也不能等。
庄明宪转身朝外跑去,她跑得很快,路上一连撞了好几个人,有仆妇惊慌地问她出了什么事,庄明宪根本就没有听到。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陆铮。
马房,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马房,骑上马去找陆铮。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等童嬷嬷从梁家的下人口中得知的时候,庄明宪已经骑马跑远了。
童嬷嬷惊得魂飞天外!
世子爷让她看着庄小姐,如今庄小姐去骑马走了!
庄小姐那般柔弱的人,她会骑马吗?
童嬷嬷惊恐万分,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骑马追了上去。大街上岔道很多,哪里还有庄明宪的影子?
童嬷嬷咬了咬牙,最终决定朝陆铮在扬州新置办的别院跑去。
“世子爷!”
童嬷嬷几乎是飞奔进院子的,周成不悦拦住了她:“童嬷嬷,你也是老人了,怎么这般不持重?世子爷有事呢。”
“周爷。”童嬷嬷两脚发软,脸都白了:“快带我去见世子爷,庄小姐不见了。”
“我的娘啊!童嬷嬷,你闯大祸了!”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施展轻功到了二楼陆铮书房的门口:“世子爷,出事了。”
锦衣卫遍布天下,有明卫,也有暗卫,在各地都有负责人。
陆铮来到扬州之后,干脆下了命令,让江浙各地的负责人到扬州来一趟,他有事情交代。
今天跟陆铮谈话的正是江宁地区的暗卫负责人。
一番交谈下来,他也感受到这位新任指挥使手段高超,为人冷漠清傲,是个比厉春还厉害的狠角色。据说前面有几个人在他面前耍花招,被他当场斩杀!
他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只得小心谨慎跟陆铮说话。
陆铮漫不经心的很,总是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将话题引到他想要知道的地方来。
这位负责人冷汗连连,更加忌惮了。
当门口响起周成声音的时候,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出了什么事?”陆铮淡淡道。
“是庄小姐。”周成声音发紧道:“庄小姐不见了。”
暗卫负责人只觉得耳边一阵风掠过,一抬头才发现桌子对面的指挥使陆大人已经没有了人影,门大开着。
他不由心头一凉!
陆铮好厉害的身手。
若是陆铮不是跑出去,而是出手要杀自己,他此刻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这位负责人原本出了一身汗,此刻只觉寒意遍体。
只是,这位庄小姐有是什么人呢?
是谁家的小姐吗?或者说是一个任务的代号?
陆铮没让他走,他也不敢走,只战战兢兢坐在那里等陆铮回来。
……
庄明宪骑着马,本来打算要把梁素馨的事情告诉陆铮的。
等她上了大街之后,她又觉得不能冲动。
是应该让陆铮知道,但绝不能是这种直白的方式。
陆铮那般骄傲的人,又对亡母留下的亲事这般在意,自己这样毫不掩饰地告诉他,他怎么能受得了?
别说是他了,就是自己这个旁观者都受不了。
庄明宪决定先找个地方静一静心绪,理一理思路,在没有想到好的方式之前还是先别去见陆铮比较好。
她放慢了速度,坐在马背上,沿着扬州城的护城河慢慢悠悠一边欣赏扬州的春景,一边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背后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见陆铮身穿一袭劲装骑马而来。
明明只是单人单马,庄明宪却看到了万马奔腾的磅礴气势。他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就到了她的身旁。
马蹄即刻止住,陆铮翻身下马,一把勒住了她的马绳。
他的动作失去了往日漫不经心的优雅,甚至有几分粗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好像在她脸上找寻什么似的。
与他对视,庄明宪才发现陆铮下颌紧绷,嘴角紧紧抿在一起,凌厉的双眉更加英挺。
特别是他的眼睛,阴沉平静,却像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下一刻就会掀起汹涌的波涛,将一切吞噬。
“庄明宪。”陆铮看着她,压着怒意说:“你在梁家怎么了?”
这是他的人,他陆铮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谁也不能欺负她,给她委屈。
即便梁秀伦是母亲留下来的旧人,他也绝不会轻饶。
作者有话要说: Lily2009 投了一颗手榴弹+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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