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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明宪没想到叶茜会如此疯狂。
锐利的剪刀闪着寒冷的光芒,她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叶茜却步步紧逼,竟是不弄死她不罢休的模样。
锋利的刀尖就在她眼前,庄明宪头皮发麻,身子极力后仰,心头砰砰直跳。
糟糕!
这样仰下去,她是会摔跤的。
一旦摔倒,叶茜扑上来,她连躲都躲不及!
就在庄明宪惊惶万分之际,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架住了叶茜的胳膊,一把将剪刀打翻。
同时,有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揽在怀中。
“宪表妹,你没事吧?”叶茂声音绷得紧紧的,庄明宪听在耳中,惊惶的心陡然一松:“我没事。”
她才从叶茂臂弯中起来,就听到叶茂声音比刚才又紧了几分:“茜姐儿!你做什么?”
庄明宪转头,见叶茜已经捡起了剪刀,只不过这一次刀尖对着的,是她自己的胸口。
庄明宪大怒!
这个叶茜,怎么能这样胡闹!
傅文有什么好?哪里值得她这样行凶伤人还要自杀了。
“快来人!”她怒目圆睁:“还不快把表小姐手中的剪刀夺下来!”
“庄明宪。”叶茜满脸狰狞:“你这样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猛然举起剪刀,对准自己的心窝扎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叶茂大步向前,一把攥住了剪刀:“把剪刀给我,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你放开!”叶茜双手去夺剪刀,叶茂用力阻拦,众人悬着一颗心,只听得叶茜一声尖叫,与此同时,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门房的下人,快步跑过去,一脚踢开剪刀。
叶茂捂着胳膊,把手拿开,掌心红了一片。
庄明宪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见只是小伤口,又停住了脚步。
幸好没大碍。
“我……我不是故意的。”叶茜脸色惨白,双唇发抖:“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知道叫我哥哥,还知道哭?”叶茂紧紧皱着眉头,不知是伤口疼,还是心疼叶茜:“我受点小伤你都这么难过,你就不想想,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婶婶还有祖母该多伤心?”
“哥。”叶茜眼泪滚滚而落:“傅表哥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叶茂叹了一口气,不顾自己伤口还未包扎,掏出帕子给叶茜擦眼泪:“你眼里只有一个傅文吗?难道我、叔父、婶婶、祖母你都不要了吗?”
叶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眼里只有庄明宪,倒把我这个亲妹妹丢在一旁。”
“哪有?”叶茂声音温柔,轻轻地给叶茜擦眼泪:“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妹妹。”
“真的?”叶茜地揪住叶茂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今天不出去,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好难受!”
叶茂面露犹豫。
叶茜大哭,一把甩开叶茂的手:“什么最亲的妹妹,你果然在骗我!”
“好,好,好。”叶茂缴械投降,哄着她:“我陪你,哪也不去,今天都陪着你。”
说完,他抱歉地看着庄明宪:“宪表妹,对不起,我……”
“你受伤了。”庄明宪开口道:“就算不陪叶茜,你也不能跟我一起出门了。”
虽然叶茜是始作俑者,说到底还是跟她有关系。
而且叶茜这个样子,的确需要人开导,而温暖如阳光的叶茂,最适合安抚叶茜。
她虽然不喜叶茜,却也不希望对方有三长两短。
死过一回,她才知道,生命是多么珍贵,活着是多么美好。
她笑道:“你先回去包扎伤口,好好养伤,我晚上回来给你带姑嫂庙的米糕。”
今天她穿的是男装,带了瓜皮帽,身子又单薄,显得她比平时小了好几岁,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叶茂见她玉雪可爱,又这么善解人意,一时没忍住,伸手在替她把落在腮边的鬓发掖到耳后。
庄明宪一愣,叶茂已经收回了收:“那我就等着宪表弟的米糕了。”
“好说,好说。”庄明宪哈哈一笑,转身走了。
临走时,目光掠过叶茜,她紧紧抓了叶茜的胳膊,眼里都是胜利的得意。那模样好像在说,我才是哥哥的亲妹妹。
……
经过这一耽误,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庄明宪对车夫说:“路上快点,中午前要赶到。”
车夫得令,不敢耽误,两炷香时间之后,就跑出了县城大门,行驶在不甚平坦的城外大道上。
眼看着离姑嫂庙还有不到半里路,庄明宪人在车中,突然听见“噗”、“噗”几声,有什么东西钉在了车身上。
谷雨立马撩了帘子,探出头去问车夫:“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马声嘶鸣,庄明宪被狠狠地甩在了车壁上,她从车壁上重重落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烈晃动。
马惊了!
它撂开蹄子疯狂地跑,谷雨一声惊呼,被甩了下去,车夫不知什么掉下去的。
“小姐!”
庄明宪听到她惊声尖叫,心里担忧却没有办法,只得死死抓住车窗,对谷雨大喊:“去姑嫂庙等我!”
她连喊了两声,就支持不住了。
车帘被风吹动,打在她的脸上,五脏六腑被颠得快要移了位,庄明宪的脑海却异常清醒。
是谁要害她?
脑海中猛然浮现叶茜的笑脸,庄明宪恍然大悟。
她不是笑他留住了叶茂,她笑的是她安排了这一切,自己却一无所知,一步一步落进了圈套。
怪不得她要闹那一出,怪不得没有一个丫鬟婆子阻拦,怪不得她要留下叶茂。
原来如此。
刚才那打在车身的上的声音估计是钉子锥子之类的锐器,目标不是车身,而是拉车的马。
马被击中,受痛吃惊,所以才会惊狂。
庄明宪死死抓住扶手,只盼着马跑累了,能快点停下来,她能早点逃离车厢。
在马车内,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这马却像不知疲倦一样,横冲直撞,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庄明宪却被颠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胃气上顶,她只有拼命咬着牙关,才能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
突然她听到外面一声惊呼:“公子,小心!”
庄明宪惊呼糟糕。
这马如此疯狂,若是撞到了人,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怎么办?
必须想办法让马赶紧停下来才是。
她的脑子飞速地转了起来,马却一声嘶鸣,猛然停住了。
马停得太急,她一时反应不及,重重地撞在车壁上,撞得她眼冒金星,头疼欲裂。
可她最关心的是这马到底有没有撞到人,又是谁制止了马。
还未等她起身,车帘“唰”地一声被撩开,她被人抓住胸口,重重地甩到了地上。
她要爬起来,一只脚踩在了她的背后上,她动弹不得,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萋萋的芳草,扎着她的脸。
“公子!”那人语气阴森,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这小子吓走了灵狐,您说怎么处置他?老太太还等着拿灵狐治病呢!”
庄明宪顿时魂飞魄散。
这是北直隶,什么人敢这么大胆竟然敢猎杀灵狐?那是杀头之罪!
就算他们不顾朝廷法纪,执意抓捕,要想引灵狐出来,也绝非易事。
既然他们敢对灵狐下手,必定胆大包天。
听他们的意思,刚才灵狐已经出来了,却被她吓走了。
那他们会怎么处置自己?
恼羞成怒又怕她泄密所以杀人灭口?
庄明宪感觉背上的那只脚如千斤顶一般,压得她心神俱裂。
她此时便如蝼蚁一般,对方要弄死她易如反掌。
叶茜!
我要被你害死了!
心神激荡,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哗”地一下涌了出来,她忍着,拼命忍着,越忍心头越闷,越忍头中嗡嗡的响声越大。
她实在忍不住了,哭出声来。
哭出来的那一瞬间,顿觉舒服多了。
“你们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杀人灭口吗?”庄明宪大喊:“我的婢女就在不远处,还有我的车夫与护卫小厮,你们纵然杀了我,也休想安然无恙地离开。”
有一双脚停在了她的眼前。
墨灰色的蜀锦,团花的暗纹,再往上,是月白色银丝长袍的下摆。
“公子!”背上那只脚又重了几分,语气却带着十二万分的恭敬。
看来这一位就是身后人的主子了。
庄明宪心头大喜,立马嚷了出来:“这位公子你何必赶尽杀绝呢?出门在外和气生财,你放过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的忙呢。现在灵狐已经跑了,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了。”
“周成。放开他吧。”
庄明宪定住,她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
清晰干净,犹如泉水流过玉石,散发着强劲的磁性,能将人全身的理智与血液都吸引过去。
她呆呆地趴着,那脚步后退了几步。
庄明宪这才清醒,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主仆二人已经走到两丈之外,身穿月白色银丝长袍的少年身材高大,双腿修长,明明旁边那位叫周成的护卫比他更高一些,可他就是比护卫更耀眼。
松姿鹤形也不过如此。
他脚步又轻又快,像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事亟待他去解决一样。
庄明宪突然心头一动:“这位公子,请留步!”
少年恍若未闻,继续前行。
眼看二人越走越远,庄明宪大急,立马大声叫了出来:“公子家中是否有人患心疾需要用灵狐之心做药引子?”
少年脚步倏然停止,他转身回头朝庄明宪走来,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容貌五官也映入庄明宪的眼帘。
浓眉斜飞入鬓,好似宝剑出鞘,凌厉的让人不敢忽视,双眸深邃锐利,如暗夜中的明星,夺人眼球;面如冠玉,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