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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黑云黑压压浓墨般笼罩在头顶,让走在羊肠小路上的两个家仆更感恐惧。
黑夜里,两个家仆一前一后的身影抬着一张卷起来的薄被,电闪雷鸣之间,借着光亮不难发现被子上洇出的团团血花。
电光如刀撕裂了黑云漫卷的黑沉沉天幕,也打下一道光照在家仆脚下,让他恰好发现脚边的一块石头。
家仆猛的一顿,踉跄了一步,连同卷起的被子也颠了一下掉出个什么东西——一只惨白的胳膊。
那只胳膊就这样耷拉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看得后面那家仆瘆的慌。
“嘶…”家仆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似乎看见那只手握了握拳。
他打了个寒噤,赶紧打消念头,暗骂自己闲的没事儿,自己吓唬自己。
许是真的被吓得不清,他开口跟前面那人闲聊来转移心思:“你说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忘了…”前面那人不甚在意地回答,“第五个,还是第八个…怎么,羡慕啦?”
后面一句话倒有些调笑。
后面的家仆砸吧下嘴,脑子里回想起被子下那张颇有颜色艳丽的脸,又叹口气道:“咱这身份,也就是半夜搁被窝里想想!”
“哼…”前面人赞同地哼唧一声,道,“行了,快点吧,抬着个死人,怪晦气的!”
后面那人眼珠子一转,小声说道:“反正也没人,咱就算扔在这也没人知道啊!”
“这倒也是啊,反正不过是个逆了主子意思的死丫鬟,应该也没人在意…”他点头道,“要不就扔了吧!”
说扔就扔,两人把尸体连同被子往旁边半人高的草堆里一扔,对视一眼。
“你说这小丫鬟什么心思啊。”他啧啧两声,“被少爷看上就算做个通房丫鬟也比当个小丫鬟有出息吧,竟然反抗的这么激烈。白瞎了这张脸。”
旁边那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淡淡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听说这丫鬟早就定了亲,死活要为他那未婚夫守身如玉。”
“啧啧...不知道他那未婚夫算不算是个有福气的.......”
声音渐远。
夜风呼啸,冷风呼啦啦吹动树叶草间摩擦,呻吟若鬼哭。
草丛里那团被子在抛掷间早已散开,又被这风一吹,露出一具女子的尸体。
不知是不是这夜风太过狂猎,早就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突然动了一动。
随即她缓缓睁开眼。
一双凌厉乍现的眸子在黑暗中一亮,像藏了星火,愈发璀璨明光。
顾长歌暗暗将内功运行一周身,坐起身揉了揉额头。
那白衣男总算靠谱了一回,把她前世一身功力又给了自己,倒是对这个孱弱身子如今的境况有不少帮助。
原主倒也是个命苦的,为了给家里弟弟娶媳妇凑钱,已经订了婚的姑娘家到丞相府宫家做丫鬟,无奈因美貌被宫家纨绔庶子相中,抵死不从后被生生打死,落了个香消玉殒的命。
顾长歌冷峻一笑,新仇旧恨一起算,先收你宫家一点利息便宜了你!
死前一生戎马,为家为国也为他,却不想最后爱人背叛离弃、移情别恋,恋的,还是她家的死对头。更可笑的是,向来以精忠报国为家训的顾家,被灭族的罪名竟是叛国,终于,成了一代帝王权相手里深藏掩钝的长矛,落下个喋血火海的下场。
满门皆灭。
究竟是帝王狐疑、鸟尽弓藏,还是仇家眼红、携私暗算,又或者是两者皆有,于是披了层所谓爱情的皮囊,狼狈为奸,将顾家满门抄斩。
如果只是这些倒也无碍,可为什么,要用她整个家族来为你的爱情作见证。
顾长歌勾唇一笑,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地扯了一扯,却更显诡异和凌厉。
眸中隐隐有噬血之意溢出。
如果不是身为孤魂被困身死三尺之地三年的自己被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发现,恐怕这杀亲灭族之仇再难得报。想起那个颇为神秘的白衣男,顾长歌眸光一闪。
“六年。你只有六年的时间用来完成你所想要完成的事。”
“六年之后,你这具身体将会真正腐烂,而死之后接下来的两世转生,便归我所有。”
“而你,将真正归于天地和尘土,待两百年后再入轮回。”
“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吗?
她当然想好了!
虽然不知道那男人让自己用两世转生换六年重生的目的在何,对她来说,这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一个手刃敌人报仇雪恨并重振顾家的真正机会。
所以,那些明处暗处的敌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顾家顾长歌,回来了。
下雨了。
初春的雨来得突然,这般的瓢泼大雨一般在初春是很少见的,可偏偏今年下了这么场大雨。
今年怪事真多!
侍女小声嘟囔了一句,忙撑着伞往后院跑去。
听说今日三少爷又为了一个女人和夫人吵起来了,还听说那丫鬟已经被夫人处死了?
造孽呀!侍女叹口气,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还没进屋子,在门外便听见三少爷有些委屈和不满的声音:“娘,你干嘛要杀了小琴啊!”
宫言辉满腹委屈的站在自己母亲面前。心想这是第几次了,看上的姑娘都被自己娘的打死了。打死也就算了,好歹等到自己弄上床之后在处置了呀!
越是想着,心下越发不满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母亲。
“嘭”得一声,便见二夫人宫乔氏将手中茶盏往宫言辉脚边砸过去。
边砸边骂了句:“混账,跪下!”
没见过自家母亲这般生气的宫言辉吓得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宫乔氏满脸怒容,“你看看你那当上了皇后的嫡姐,还有你那些在宫里多少混了个一官半职的兄弟,怎么就偏偏你没有点上进心!”
被母亲拿来和宫月出一个女人比,宫言辉多少有些不开心,一个女人而已,再厉害不还是得靠着男人活么,况且一介皇后不也是被父亲和自己母亲掌握在手里么!
“母亲。”他道,“我知道我没出息,不是还有父亲么!”
“你父亲你父亲,就知道靠着你父亲,能靠一辈子吗!”宫乔氏恨铁不成钢地拍在桌子上,“况且宫家现在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