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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柏铭一下子问这么多,我突然有点分不清,他是真的要我走,还是不希望我走。
我在沉重的心情之下,一下子就轻笑出声,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毕竟之前告诉陆南成近况的人就是徐柏铭,他跟我说这些不就是希望我可以在从中做出对陆南成最有利的抉择,也就是……离开他。
毕竟他们曾经一起经历的事情,比我更多,再加上最近一起失去了「铭成」的痛苦,更是能明白陆南成现在的心情。
如今我按照他的意思,选择了离开,为什么徐柏铭又表现的如此错愕,好似不想让我走一样。
我回答说,“南成知道,因为我跟他说我是回外婆家。南成他也不知道,因为我会在火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就下车。”
徐柏铭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更深沉次的含义,他突然的陷入在静默中,许久都没有说话,电话里,只有我在火车站嘈杂的背景音,里面有各种各样人在说着话,却又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想了很久,突然有股涌上来的懊悔,犹豫道,“长宁,我上次说那些话,是有些冲动。那一天在我的手上亲手交出去了「铭成」,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如果我伤害了你,我跟你道歉。这毕竟是你跟南成两个人的事情,我原本是不应该多话的。但是……”
徐柏铭用力的抓了抓头发,突然有些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就更加说不清自己意图,来来回回两种矛盾的思想在斗争。
他的这种心情其实我很明白,也知道他是因为站在陆南成的那一边,才会在冲动之下跟我说了那些话,可是如今我跟他也算是认识一场,却又觉得对不起我。
徐柏铭最后像是泄气了一样说,“反正这件事情,最好你们两个当面坐下来,好好说。”
可是……
“你是南成最好的朋友,他会怎么选择,你会不知道吗?”我反问着徐柏铭。
一时间,我和徐柏铭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正是因为了解陆南成,所以也清楚在这样的处境之下,他不会愿意放下我,也不会轻易放下周女士或者是陆家,最后被夹在中间的人,就会是他,痛苦挣扎的人,也会是他。
他到现在,都不曾对我透露只言片语,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我,而徐柏铭,都是一样的想法,不想让他一个人现在牢笼里。
如果他没有办法做选择,那么现在,我替他做选择。
我离开,是对我,对他,最好的决定。
徐柏铭叹了一口气,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问道,“你打算去哪里?不想让南成知道,但是起码告诉我,让我知道你是平安的。”
我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苦涩和迷茫,“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走一步算一步吧。”套句现在人喜欢的话,世界那么大,我要出去看看。
而且我不打算告诉徐柏铭我去哪里,因为我还需要他帮忙,陆南成一定会逼问他我的下落,如果不小心说漏嘴了,那么一切都白费了。
“徐柏铭,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是关于南成的。”
他声音低沉的应允,“没问题,你说。”
“我想让你去C城,帮忙看着南成。等他知道我不见了,一定会想尽办法找我。我不希望他在这件事情上花时间,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我希望你可以做这个坏人,提醒他这一点。”
“你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设想好了。”徐柏铭惊叹着,“你放心吧,就算是跟他闹掰了,这个坏人我也是当定了,不会让你的牺牲白费。”
“谢谢你。”我的鼻尖上涌上一股酸涩,眼眶热热的非常想哭,哽咽的说了一声,“再见。”
“照顾好自己……希望可以看到你回来的那一天……再见。”
回来的那一天……真的有那么一天吗?
……
C城·医院的VIP病房
夜色深黑,天空中还压着厚重的乌云,将这个黑夜点缀的更加骇人。
病房里,周女士面容憔悴躺在病床上,眼神失望的看着陆南成,“我一直以为只要我真心待你,无论是不是亲生的,都无所谓,你都会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儿子,可惜……可惜我错了。”
“妈……”陆南成薄唇微动,想开口说什么,但是这几天来,他该说的也都说了,可是周女士还是放不下。
而周女士也是一个眼神阻止陆南成,“够了,你不用再说了……当我这二十年都白费了……还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不三不四的人进入陆家……我这一辈子,也算是白活了……又何必做这么折腾的手术,还不如直接等死算了。”
陆南成沉着脸,不发一言,周女士这是在以死相逼,不仅是用养育之恩,还是用她的命。将近二十八年的人生,他一直都是在替别人活着,做出色的儿子,做出色的陆家人,除了创立「铭成」,除了跟许长宁结婚,他没有为自己做过一件事情。
如今一边是陆家,一边是他最爱的人,又叫他如何选择。
一直照顾在旁的刘阿姨也看不下去,开口劝说着,“少爷,你就听夫人的话吧,医生可是说了,夫人要是再不做手术,她的心脏可能撑不过三个月,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夫人去死吗?”
说着话,刘阿姨都红了眼眶,陆南成面色不动,眸光稍沉,他的心里何尝不是惊涛骇浪着,看似的平静只不过是他自己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
“够了!不用再说了。让他走,就当他不是我的儿子,让她走!”周女士的心里涌上一股怒气,用尽全部的力气低吼着,而身体撑不住,心口一阵激烈的绞痛。
刘阿姨连忙照顾着,又对陆南成说,“少爷,你不要留在这里刺激夫人了,先出去好好想想。从你出生到现在,夫人一直都是把你当亲身儿子养育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陆南成听着这些指责,从病房里离开,脑海中最后残留的,是周女士最后绝望的那一闭眼。
就如同刘阿姨所说,在他自己没有发现真相之前,周女士对他没有丝毫的异心,一直就是关怀备至。就算在他发现真相后,周女士反过来加倍的对他好,希望他可以放下这件事情,安心的做她的孩子。
这样的母亲,在寻常情况下都很难得,更何况只是一个养母而已。
陆南成何尝不想报答这一份母爱,但是周女士要的是陆家的继承权,而为了陆家的继承权,他必须跟宋清浅结婚,才能换回陆震庭的心。
也就是他必须用自己的后半辈子做交换。
第一次,陆南成有些后悔跟许长宁结婚,因为曾经拥有,他才知道这其中幸福,更是无法轻易的放下。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一段,他现在也不会无从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