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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幽刚给粟夫人擦擦脸与手脚,转身出来看见罗昊正让定国公府的管事回去,上前握着丈夫的手道:“要不你先回去吧?婆母也是担心你才会派人私下里来催。”
“我若走了,你又可以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罗昊打趣道。
消失了很久的窝心感觉似乎又回来了,曲清幽伸手在他胸膛处捶了捶,脸靠在他的怀里,“我又没有这么想。”声音幽幽的,还有一丝哽咽的意味。
“那是玩笑话,岳母大人的病不但你担心,我也担心着。”罗昊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夫妻俩正讨论着粟夫人的怪症,曲文翰就带着粟俨与粟俊英走了进来,罗昊与曲清幽忙见礼。
粟俨没来得及看他们一眼,径自穿过暖阁到卧室,看着女儿那样子,眉尖紧皱,“沈太医也束手无策吗?”
“回岳父大人的话,确是如此。”曲文翰叹息一声,他这夫人平日里虽是脾气暴躁了一点,时常一不顺她的心就会掐他,现在她躺在床上,没能再掐他,他又觉得全身都不对劲。
众人都表情难过的从粟夫人的卧室出来,粟俨坐在主位上,他一生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虽说禀着父亲的威严,他没过多的与儿女亲近,但是不代表女儿在他心中就没地位。
曲清幽奉茶给他的时候,他这才留意到外孙女儿夫妇俩都在。
“外公不需太过忧心,相信娘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曲清幽安慰道,虽然粟俨看起来老当益壮,但是也担心老人家因此而病倒。
“娘子说得对,粟候爷还是放宽心,沈太医一定会找到医治岳母大人的方子。”罗昊道。
粟俨抬头威严地看着这外孙女婿,他与罗昊的接触不多,但也有耳闻此子不错的话,现在看来传言不虚,定国公府有他相信倒不了,对于太子之争,他也应该换个角度去想想,“你还是跟你娘子一块叫声外公吧。”
罗昊愣了一下,没想到粟俨这严肃的老头在这时刻会冒出这句话,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
粟俊英略抬头看了看这外甥女婿,看了老爹开始有想法了,这才开口与罗昊交流了一下关于粟夫人的病情。
夜深了,探病的人一一都走光了,曲清幽坚持要留下来看顾粟夫人,罗昊惟有陪着她,到一更天时,她就坚持不住地伏在床边睡着了。
曲文翰过来看看妻子的病,看到女婿正给睡着的女儿披上披风,朝罗昊道:“你先带着她回去睡吧,今夜我在此看候就行了。”
罗昊这才抱着曲清幽返回倚莲院,一路上也没把曲清幽惊醒,看来她睡得很熟。
曲府的一处角落在漆黑的夜时格外的阴森,却有一男一女在那儿低声说着话。
“那个沈太医可曾看出什么来吗?”曲宽急着道,傍晚他出府去了一趟,刚好错过了沈太医的诊病。
铃兰摇头道:“什么也看不出来。”
曲宽这回放松地笑了,“看来这沈老头也是浪得虚名,我花千金购买这药还真是花对了。”
铃兰道:“你这药真的不会让人起疑心?我现在好怕,就怕被人揭穿了,那我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曲宽安抚地摸了摸铃兰的背,“不用担心,卖药的人说这药用久了才会昏迷,然后再用上最后一副,这人就会在睡梦中死去,查也查不出来的。”
“但愿真的如此,要不然我这肚子就遮不住了,现在谁为老爷侍寝都要喝那避子汤,一旦被夫人察觉了,我就难逃一死。”一想到曲宽是如何对待任氏的,铃兰又不放心地威胁道:“若我不得好,我一定会把你供出来的,别忘了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若不是眼前这男人使手段得了她的身子,她又岂会笨得与他同流合污?
“你放心,任氏那个贱人我早就看不上她了,只是她蠢,我随意地煽动了她几句,她就真的去找了件患了痘疹的孩子穿过的衣物来害曲寰,可惜啊,那个孩子命真够大,这都让他挺了过来。”曲宽很是遗憾,不过他要再害曲寰还是能找到机会的,惟有粟夫人让他恨得咬牙切齿,这老女人每次都想赶他走,若不是偏宜老爹不肯,他早就被赶回乡下了。一想到这,他从怀中拿出药包递给铃兰,“你把这药放在水中,给那老妇喝下,包管她就这样睡死去。”
铃兰颤微微地伸手接过药包,“不会有事的吧?”
“放心,你想想啊,她一消失,到时候你一宣布怀了父亲的骨肉,我再怂恿父亲给你开脸当姨娘,不但你好,这孩子也能名正言顺的生下来,若还是个儿子,你岂不是比那孙姨娘好得多,曲府的家财也会是我们的囊中物。”曲宽温柔地引诱道。
铃兰摸了摸肚子,她也不舍得腹中骨肉就这样没了,看来惟有把挡路的人铲除了才能得到安宁,粟夫人,别怪我狠,你不仁我不义而已。“我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了,恐老爷要找,若引起别人的警觉就遭了。”
曲宽一听忙放铃兰离去,待在原地看着她走远,嘴角一勾四周看了看,这才往自己的院落行去。从曲寰出生到现在,他是头一次觉得人生多美好,没有任氏挡道,他再娶一房有权有势的妻子,还有铃兰当内应,他还何愁这曲府不落入他之手?
翌日,曲清幽简单梳洗后送了丈夫与父亲去早朝后,即刻往粟夫人的院子而去,本来她是要整夜看护粟夫人的,谁知却睡过去。掀帘进去,看到只有铃兰一人,忙道:“铃兰,我娘好些了吗?”
铃兰的手一抖,原本要下到水中的药包又被她包好塞到袖子里,这才转身道:“回姑奶奶的话,夫人的病还没有起色。”
曲清幽忙上前察看了一下粟夫人的样子,还是老模样,不见有起色,惟有茶饭不思地守在母亲的身边。
铃兰一直都在找机会给粟夫人下药,可是这姑奶奶守在这里,一切喂汤喂水的事情又不经她的手,自有周嬷嬷递给姑奶奶亲自动手,她实在没办法,又不能让她稍离半步,早上的好机会又被她浪费掉,心里着急又不敢表现在脸上。
将近晚膳的时候,姑奶奶被姑爷与老爷劝着去吃东西,铃兰才寻着机会下手,把几个小丫鬟打发出去,四周没有人了,这才颤抖着手把药包抖开洒到白开水里,搅了一会儿之后,这才上前扶着粟夫人想把药水灌进去。
“你在干什么?”曲清幽突然在后面大喝一声。
铃兰的手一抖,碗掉到地上,碎了,“婢子……婢子没干什么。”她定了定神,又道:“只是看夫人的嘴有点干,遂想给夫人喂些水,让她润润唇。”然后又低头欲捡那碎碗。
“是吗?”曲清幽怀疑道,“别动。”
本来就心虚的铃兰手又是一抖,被碎瓷片儿刮开了一个伤口,“姑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婢子想把碎瓷片儿拾起来,免得待会伤着主子们。”
“铃兰,你真不聪明,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你要害娘。”曲清幽叹息地道。
“姑奶奶,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婢子要害夫人?婢子凭什么要害夫人?”铃兰激动道,现在除了表情激动来掩饰她内心的紧张,她已别无他法。
曲清幽没有搭理她,而是吩咐下人进来把铃兰抓起来,铃兰急着大吼大叫,“我没犯错,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曲清幽上前执起那还留有一小洼水的大碎片儿,“这就是证据,铃兰,这碗里一定有添加某样东西吧。”
铃兰定定地看着曲清幽,摇头道:“没有,没有,姑奶奶,你莫要含血喷人。”
“我自然会让你明白你是哪儿露出破绽了。”曲清幽道,“爹,夫君,把沈太医请进来吧。”
沈太医这才踱进来,抱怨道:“你这丫头真是诡计多端,次次都要拿老夫的医德与名誉来说事,若再被你搅和多几次,老夫可能就名誉扫地了。”
“好了,沈老头,快点解开谜团,让某些人也安安心。”罗昊眯着眼睛道,不过却是看着曲宽说的。
曲宽假装什么也察觉不到,径自一副震惊地看着铃兰与沈太医,好像不明白两者有何关联。
其实粟夫人的病,一切还得从曲寰染上痘疹开始说起,沈太医给曲寰看病,自是要与粟夫人等人诊脉,在粟夫人原先住着的秋水院里的暖阁里闻到香鼎里燃着的熏香有问题。
沈太医当时就对香味起了疑心,私下里对罗昊及曲清幽提过,说这香有问题,里面掺杂了一种药草,这种药草长期闻会让人莫名其妙昏迷过去,而且还让人查不出原因来。
曲清幽这才让沈太医配合引出要害粟夫人的凶手来,所以后来才有了粟夫人昏迷束手无策的事情,只是这凶手还是出乎她的预料,居然会是铃兰。
沈太医拿着那大瓷片儿道:“粟夫人的身体再接触到这种药草,就真的是没命了,这种药草本身是没有毒性的,但一遇到夫人之前闻过的药草,就会产生致命的毒性,毒发后一刻人就会没命,其后又会消失在空气中,让人无所知觉。”
曲文翰听了之后,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若不是有沈太医来为小儿诊治,兴许妻子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也不会发觉是被害的,这下毒的手法真的太高明了,又怎会是铃兰这个贱婢想得出来的?一想到这里,他就朝铃兰狠狠地一瞪,“你最后把同谋供出来,要不然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铃兰看着老爷那狠狠瞪她的眼睛,身子不禁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