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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道视线,却是几日来都未曾见面的苏贤发出的。苏贤就静静坐在龙台之下的另一方,隔着一道宽长的铺有红毯的行道,与左罗遥遥相望。见左罗回望,苏贤亦不闪避,举起手中精致碧透的酒樽,冲左罗微微摇晃几下,而后一口饮尽。
把玩着手中的酒樽,苏贤一只手托着下巴,忽然对着左罗一笑,眉角舒展,似乎连眼中都有笑意涌出。苏贤亦是穿着一袭紫衣,同为紫衣,苏贤穿上去却是一派风流雅韵,坐在大殿之中,仿佛身在竹林青山中惬意自在。
而与他同坐的旦古古,则是睁圆眼睛一个劲儿盯着桌上的珍馐美味,咽着口水,明明是一两百岁的人了,稚嫩的娃娃脸却使他看上去像个老小孩一样,顽皮可爱。似察觉到左罗飘过来的视线,旦古古抬起头,对着左罗露齿一笑。
而第三道视线来自左罗身后,左罗转身一看,发现他竟然和石厉坐同一方!我屮艸芔茻!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眼下大殿之中,众人皆已入座,左罗实在不想在大殿之中鹤立鸡群,咬咬牙也坐下了。
坐下之后环顾四周,左罗常待在神兽殿中不曾出外游逛,看了看满殿大大小小共二百多人,发现只认识其中的几个,除却石厉、石钰、旦古古、苏贤等,左罗认识的也就只有那个一派文人学究气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张齐了。
石厉笑得得意,左罗瞥了石厉一眼,索性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一桌美味之上,正准备好好享用,众人却忽然噤了声,全部转头向着门外望去。
左罗眨眨眼,好奇心顿起,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着四个太监迈着小步子走进殿中,低垂着头,身后领着一个矮胖矮胖的穿着红色官服的人。左罗平日里见惯了河国大臣所穿的衣服,现在看到这个人,一眼就认出此人穿的并非是河国官服,顿时明白这个人是楚国的使者。
左罗一转眼,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了之前看到的楚国的信息:楚国,四大国之中最弱的一国,自从四国之战后,实力日渐削弱,不得不归附与河国,做了河国的附属小国。
只是今日见到这楚国使臣,左罗却不免有些奇怪,这楚国使臣虽然身形矮胖,然而步履沉稳,面对石钰及其一干大臣,丝毫没有弱国之使臣服敬畏的姿态,反而昂首挺立,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
石钰、旦古古及朝中诸般大臣,似察觉到其中的古怪,尽皆停了声音,视线全部集中在大殿红毯中部那道昂扬挺立的矮胖使臣身上。偌大的宫殿仿佛瞬间消音,就连空气似都为之凝固停滞了起来。
苏贤和旦古古更是眼色凝重,苏贤端坐着,一张俊脸并未露出任何异色,却自有一种威压散发出来;旦古古也不盯着桌上的美味珍馐了,左手按在盘起的双脚之上,一双娃娃般的圆眼望着那使臣,用右手撸着一把雪白的胡子。
两人的反应更是为这宫殿填了一丝凝重的气息。就连那一副豁出去模样的使臣都暗暗紧张起来,大步迈着的步伐也有些迟疑起来。
“哦?林际使臣来了。”一声略带懒意的声音在空旷沉静的大殿中响起,龙台玉几之上坐着的石钰,只手撑着头,抬眸淡淡一瞥那使臣,顿时又无趣地低下了头。
林际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屑,却低埋下头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跪礼:“下邦楚国使臣叩见上国陛下,祈愿上国国泰民安。”
林际就这么跪着,额头紧贴在地面上,石钰高高在上俯视着林际匍匐的身影,眉目微微皱起,仍是一只手撑住侧脸,另一手用指节轻轻叩击在玉几上,发出清脆的哒哒之声,回荡在宫殿之中。
龙台之下,两排端坐得满满当当的满朝文武大臣,此时竟无一人发声。旦古古眉头皱紧,撸着胡子的动作不禁急躁了几分。
眼下的局势让左罗实在有些疑惑,为何那使臣林际行礼之后,石钰竟未叫人起身,反而有意让使臣就这么跪着。倒是左罗身边的石厉,见左罗满脸的疑惑之色,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左罗的手腕之上,左罗正欲挣脱,就听得识海之中传来一道声音,竟是石厉。
“可是好奇?”石厉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得意。
左罗登时怒目扬眉:“妈蛋!要说就快说!”
“妈蛋?”石厉语气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疑惑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想出就道,“楚国原本是河国的附属国,每年都要定期给河国供奉楚国特产的烈焰马百匹,青石美玉千双,现在却只是行朝拜之礼,只字不提缴纳供奉之事,这楚国使者今天来怕没有什么好事……”
耳畔仿佛传来石厉不明意味的冷笑,左罗思索着石厉的话语,知晓石厉的意思之后,一颗心莫名地就紧张了起来,仿佛也被这殿堂上压抑的气氛影响。
宫殿之中七七四十九根壁柱之上均雕有二龙戏珠的图案,以夜明珠如此奢侈的宝石为珠,照得这殿堂亮堂甚过百日,更填了金碧辉煌的气息,只是这本用来接见使臣开办歌舞的殿堂,却无一人做声,大殿的气氛沉闷压抑至极。
只是一道嗓音清雅响起,打破了此时沉寂尴尬的氛围。苏贤对着石钰一拱手作礼,修长挺拔的身姿就施施然站了起来,看起来风流斯文,嘴里的话语却是带着喝问之意。
“楚国为河国的附属之国,已归顺我大河国二十余年。既为附属国,自该三年一朝拜,每三年献上烈焰马百匹、青石美玉千双,为何迟迟不见林国使将记录所供奉之物的册子拿出?”
苏贤的话,宛若一块巨石投入沉寂的湖中,溅起惊浪数米,水波层层,惹得这原先还沉默寂静的大殿,也开始喧闹了几分。众人纷纷望着跪地不起的林际,私下各两两讨论着。
林际直起身,双膝未经石钰准许,仍然跪地,伸出一只手探入自己的衣襟内,长得胖圆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笑:“回禀陛下,册子我是带来了,不过却不是什么供奉的册子。”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色丝绸卷轴,交给了一直守在一旁的青衣太监,再由太监细步上前双手托举呈给石钰过目。
卷轴徐徐展开,渐渐露出了里面写着的几个大字,石钰只是匆匆瞥过,却勃然之间换了脸色,手重重拍击玉几,一把扯过卷轴扔在地上。
苏贤和旦古古飞快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快步上前拾起卷轴,看到上面的字亦是变了脸色,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
那明黄色的丝绸卷轴之上就写了一句话,楚国自今以后与河国断交,绝不依附河国!
那卷轴传阅下去,见到的百官都变了脸色。那张齐亦是变了脸色,拍着桌子,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没人注意到张齐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一纸卷书,倾动满朝。如今正是四国局势变化前夕,苍国虎狼之心,操练兵马,随时有发动战争之意。苍国实力雄厚,幸有楚国附属河国,才使得苍国有了顾忌,不敢大肆进军,而如今楚国若是和河国断交……
不敢细想,苏贤急跨向前一步,厉声喝问:“你楚国究竟是何意!当初为求自保依附于我河国,我河国保你,是对你有义,你楚国无故与河国断交,是谓无信,以无信对有意,你楚国莫太忘恩负义了!”
旦古古跳出来,撸着白胡子,也气得跺脚道:“当初楚国来降时老夫也在当场,你楚国的降书如今还放在我河国的宗庙祠堂里,现在却转个身就翻脸了,真当我河国是好欺负的吗!”
朝殿之上,众臣皆是议论纷纷,怒骂不止,个个指责楚国背信失意。使臣林际行跪礼伏在大殿之中,不待石钰发令,自己站了起来,对着石钰、众臣一拱手,运气踏前一步,竟是沉稳矫健,铁骨铮铮。
“自古弱国为求自保,皆依附于大国之下,得其庇佑。强者,弱国自然依附,如今苍国强盛,河国衰弱,我楚国乃一弱国,夹挤于苍国河国之间,自然择强者而附之。倘若楚国依旧依附河国,到时苍国发兵,第一个攻打的便是我楚国,楚国危矣!生死存亡之间,信义又何足贵!”
这一番话说得坦然至极,林际来时已预料到这样的危险状况,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可是此刻被群臣愤怒的目光注视着,他背后竟冷汗连连。
“呵……”苏贤怒极反笑,竟是两手拍打为林际鼓起掌来,“好一个‘生死存亡之间,信义又何足贵’!”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却饱含怒意的嗓音:“呸!真是好一个不要脸的楚国!”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到现在,终于写完一章了!激动得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