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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界山(二)
殷玄弋跟叶迟不过相处了没一天,几乎要给他盖棺定论他就是个无赖,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面目严肃,甚至连桃花眼中的多情都被冲淡了许多,看起来有点意外的认真。但不管是之前的乖戾或是现在的肃静,他的目的似乎都只是想保全怀里的娃娃。殷玄弋面色微澜,解了两人之间的三清链,又道,“师尊行事,向来公正。”似乎是想安慰叶迟。
可叶迟并不相信什么师尊,鬼娃娃之于正道来讲,父母是异端,自身也是异端,更是能吞生魂食鬼煞,不管是哪一样,似乎都惊世骇俗万万不能被容于世。
他不说话,安安静静跟在殷玄弋身后走着,无界山灵力充沛境地清幽,能平人心中的烦躁,产生一种特殊的平和,走着走着,叶迟烦躁的心绪竟也渐渐平稳下来。他们直接上了主峰上清大殿,及至到了门口,叶迟抬头一看,一座巍峨殿宇矗立在前,建筑形制跟普通宫殿不尽相同,天柱高悬,云深雾绕不知深处。
大殿座下踩八卦图案,八角方位明灭不定,天地水火往周围延生,直通天梯往四方而走,跟殷玄弋使用的剑法如出一辙。
门口有弟子肃然而立,殷玄弋带着叶迟上前,询问一旁的弟子道,“师尊可在?”
弟子行礼应声,“掌门闭关,门中一切事宜由古月师叔代为处理,师叔说大师兄回来后不必通传,自可去见他。”
殷玄弋回首看了看叶迟,叶迟回看过去,他眼中依稀还藏着些惴惴,殷玄弋隐约像是捕捉到了,他几乎就要说话但叶迟已经撇过头去,末了也只作罢,迈步入了大殿。
殿中八柱挺立,穹顶悠远,上首位空置,往阶梯往下一步之遥右侧首坐了一人,正是太阳山赤极轩古月真人,着青衫,面容俊雅,光彩宜人。
古月真人好风雅,青衫上用水墨勾勒了两尾锦鲤,戏于山水活泼成趣。
殷玄弋见礼道,“师叔。”
“玄弋回来啦,庙前村一事如何,可有遇上麻烦?”古月真人看着颇为亲善,声音也是温润雅致,不紧不慢,他一早看到了殷玄弋身后的叶迟,这时问道,“这位是?”
殷玄弋回道,“是庙前村遇到的一位朋友,村里有冤魂滞留人间以至成煞,荼毒村民。现事情已经解决好了,这位朋友帮了不少忙。”
殷玄弋这话说的十分有意思,叶迟脑子转了转,上前抱掌一礼,“在下叶迟,见过真人。不瞒真人,我一直仰慕无界山众位仙姿,有幸能遇上殷兄,就厚着脸皮求他带我上山。我小的时候就时常听闻众位仙人的事迹,心里十分羡慕,也想着若有一天能习得一点半点的法术,就能同你们一般行侠仗义斩恶鬼除邪煞……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若我资质尚可,不知可否拜入门中?”叶迟扯淡从来不打草稿,信手就能唱一出真假掺杂的大戏,还能唱的十分动听。
殷玄弋垂目不语,估计是知道他这一串子话皆是胡诌。
古月真人道,“你上前来。”
叶迟依言往前几步,在古月真人三步之遥站定,古月真人端起面前茶杯,目光一凛,杯中一滴茶水疾驰而出,叶迟闪身一避,水滴从眼帘穿过,被身后的殷玄弋单手虚空托住,一下就化了水汽。古月真人袖中丝随之探出,叶迟来不及反应丝线已经落到了手腕,一触即收,那丝线宛若游龙,又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古月真人宽大的袖袍之内。
叶迟:“……”果然不同凡响,他立刻甩了诸多成见,又有了拍马屁的心思,“之前见了殷兄的剑法,已觉了得,今日一见真人,更是非凡,无界山果然名不虚传!”
古月真人心里奇怪,他根本就探不出叶迟的深浅,要说深他灵力低微,要说浅,却又感觉测不到底细,他当即不露声色的笑道,“尚可,只是收徒事宜一向需由掌门亲自过目,不如这样,我暂收你入门下记名弟子,等掌门出关,再做安排。”
随着他的话音,系统音居然一并响起。
【完成成就:拜入师门。修为等级提升至18级,太一心法开启。】
叶迟喜不自禁,当即道,“谢师叔!”
鬼娃娃也似乎受了他的感染,高兴的“咯咯”笑了两声,被埋在叶迟胸口的脸转过来,眉眼弯弯的朝向了古月真人的方向。
叶迟心下一惊,刚想不动声色的转个方向,古月真人已经出声,“你一直抱着的这个娃娃,可是与你有什么关系?”
叶迟忙回道,“实不相瞒,这娃娃是弟子捡来的。弟子怜它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与弟子甚为相似,是以……师叔放心,它很是乖巧,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如若它能平安长大,也算弟子积了一桩德。”他垂着头甚为恭谨,语气也是波澜不惊,只是眼睫微咧,偷偷看了一眼殷玄弋,见他神色不动,心里不免有点诧异。
古月真人道,“无甚要紧……明尘——”
殿外入内一白衣少年,施礼后道,“师父。”
古月真人吩咐他,“你且领着他去赤极轩,暂时安排着跟记名弟子一处习练。”
叫明尘的少年道,“是。”再对叶迟说,“师弟,随我来吧。”
叶迟道一句,“有劳师兄。”角色转换的十分便捷,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
明尘领着叶迟出了上清大殿,殷玄弋也一并退了出来,叶迟倒退几步与他并排,又成了一派嬉皮笑脸,十分不长记性,“大师兄,师弟这厢有礼了。”
殷玄弋目不斜视,冷着脸道,“既然入了山门,以后言行还是端正些好……它的事今日暂且如此,等师尊出关,该如何还当如何。”
叶迟唯唯道,“是,一切都听大师兄的。”他看着态度谦卑,但大师兄三个字被他婉转成了夜莺鸣柳,勾引人大公子似的。殷玄弋果然脸色更冷,拂袖往前几步,不欲理他。
明尘疑惑的来回看了他们几眼,没看出叶迟的不妥,倒觉得殷玄弋今日有点古怪。叶迟是大师兄领回来的人,大师兄平日并不对人如此冷脸,怎么反而对自己领回来的这位这般不给好脸色看,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他也就心下诧异,也没多话。
这时间,迎面走来了几名着绿色云鹤之衣的少女,少女们掩面低声交谈着过来,笑声泠泠有如珠翠轻响,见了三人,微微一笑,“大师兄,明尘师弟。”再见叶迟,并不认得,有名女子就问道,“这位是?”
几名少女身姿曼妙,面容姣姣,眉心处皆着一点朱砂,更是修心补相,瞧着漂亮的很。叶迟得体一笑,“见过各位师姐。”
听他这样说,那名女子恍然道,“原来是新来的小师弟……咦,哪来的娃娃?”原来叶迟一个没注意,鬼娃娃居然顺着他胳膊爬了下去,现在正趴在那名女子脚面上,跃跃欲试的要往上爬。
它长了一张欺诈性顶天的可爱笑脸,无界山又极少能见到娃娃,几名少女都觉得稀奇。那名说话的女子弯下腰,鬼娃娃自然的伸出两条白嫩的小胳膊,笑得愈加可爱。叶迟暗骂一声“小色胚”,刚想阻拦,那名女子已经两手一抄,把鬼娃娃抱了起来。一抱起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疑惑的道,“怎么这么凉?”
叶迟讪讪笑道,“穿的少,冻着了,还是给我吧。”
那名女子却不给他,只问他,“这是你弟弟?长得真可爱。”另外几个也上下其手,摸得鬼娃娃高兴的“咯咯”笑了两声,笑得叶迟一脑门冷汗。但那几名少女居然没觉得奇怪,反而更高兴了,“看,他对着我们笑呢?真有意思。”
叶迟:“……”
其实也不怪她们不多想,无界山主峰的天柱与合围四座山峰上的封神柱一起张开的结界,能阻挡一切厉鬼邪煞进入山内,如若硬闯,轻则丧失行动,重则灰飞烟灭。鬼娃娃表面看着跟寻常娃娃无异,又能爬能笑,是以她们根本就没朝别的地方多想。
那女子用极不熟练的姿势把鬼娃娃抱进怀里,鬼娃娃的小爪子不偏不倚,正正触到她隆起的胸部,惊得叶迟差点跳起来,心里连连道,“小祖宗,你这还是戴罪之身,在敌军地盘上就敢色胆包天,公然袭胸!可千万别学你爹那个色鬼秃驴!”他忙道,“师姐前来定有要事,耽搁了就不好了,不过看师姐似乎挺喜欢它,大家以后都是同门,师姐要想看它,我肯定立马给你送到。”
然而师姐不领情,反而斥责他,“你小气什么,我才抱了一会就这般着急,你看他一直在笑,肯定是喜欢我——对了,他有名字吗?”
叶迟见她油盐不进,默然一会干脆也想开了,这些莺莺燕燕各有各的好看,得罪她们实在不值当。他眼珠子一转,桃花眼随即一弯,刻意凑近去看鬼娃娃,之后又故作惊奇道,“呀,果真在笑,这小鬼原本怕生的很,怎么师姐一抱它就如此欢喜,亏我待它那么好。它倒是有个大名,叫玄牝,小名还没想好,要不师姐给取一个,师姐取的它定然高兴。”活脱脱又成了个油嘴滑舌的风流公子。
殷玄弋眉目一蹙,转过身一声不吭就走了,叶迟余光扫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叶迟模样生的好,马屁拍的更是不动声色的妥帖,其他几个少女嬉笑着对那女子道,“昭然师姐,你就给取一个吧。”
那叫昭然的女子嗔道,“你们别跟着瞎起哄,取名是大事,怎能如此随便?”
叶迟故意在鬼娃娃笑得不见眼的脸上捏了一把,复微笑道,“不妨事,小名不过是喊起来方便,等长大了也用不上,师姐,你就取一个吧。”
昭然心里早有想法,见叶迟如此上道,脱口就道,“不如就叫小可爱吧。”
“……”叶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昭然见他面色有异,问他,“师弟觉得如何?”
叶迟擦着冷汗赔笑:“甚好,甚好。”
昭然又跟小姐妹们逗了一会鬼娃娃,叶迟见她们是真的喜欢鬼娃娃,都不好意思再开口去要,只能苦逼的跟明尘站在一起,充当了两块不受重视的背景板。索性这群芙蓉出水般的仙子还有其他事要忙,再玩一会,也只能恋恋不舍的把鬼娃娃还给了叶迟。鬼娃娃也十分舍不得这群香喷喷的姐姐,待香气飘远,它大不敬的拍了拍叶迟的胸,喉咙里“嗬嗬”有声,相当不满主人是个平胸。
叶迟嘿嘿一笑,重重在它光溜溜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拍的旁边的明尘唬了一跳,叶迟趁机问他,“不知刚才几位师姐是哪个峰的?”
明尘只道他初来乍到,不做他想的回道:“都是勾沉殿念溪真人门下的弟子,勾沉殿向来只收女弟子,”他抬手指向正北方那座隐入云后的山峰,说,“就是那。你可记住了,念溪真人十分不喜男弟子入内,可千万不要误闯。”
叶迟说,“那可真去不得。”
说话间两人迈上了通往赤极轩的天梯,叶迟有留意殷玄弋的去向,刚才殷玄弋走的并不是这里,他又问明尘,“大师兄不与我们同住一处吗?”
明尘道,“大师兄是掌门真人的嫡传弟子,自然是住在主峰上。”他真是一个十足的好向导,又抬了手指向大殿侧面远处的一排屋舍,其中有一座独立的偏殿离群索居,明尘指着它说,“大师兄入门早,掌门就一直让他住在哪里,他也喜欢清静,就一直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
叶迟默默记住了方位,听他话里有些伤感,笑道,“你还怕大师兄一个人觉得寂寞不成?”
明尘说,“修仙之人摈七情六欲,没有寂寞。”
叶迟趁机又打了发嘴炮忽悠他,“七情六欲也没什么不好,一无所有的人怎么能算最强。”他转而想到,“也没个人陪他玩,还真是无趣,难怪性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