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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前已经想不起来景西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了。几个月过去,再回头才惊觉,原来自看到原离、进了那个地道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对话。
印象太模糊,白前记得他很认真的道歉,说了什么并未刻意的去记,但白前知道,那是很长一段自白。
后来又冒出一连串的事情,景西骤然恢复原先的内敛、冰山状态,白前也就把这回事往后推,直至将其完全遗忘。
或者是刻意而为之。总之看到景西站在自己面前时,白前才想起来,哦对,我原本想跟他谈谈来着。
景西依旧闷着脸,小石头被他抓的疼了,扭了两下没挣脱,便仰头泪汪汪的看他:“你又要绑我了么?”
原离这时候也看清来者了,震惊之后迅速收手,撤到白前身边站着。景西也随之松开小石头,转而拉着他的上臂后退一步。
小石头特别委屈,可怜巴巴的看景西:“我不给白前乱吃东西啦!”
景西不说话,也不松手,就那么站着。原离周身的气势不如一贯的和缓,语调也降了几分温度:“你怎么来了?”
景西拉着小石头在这两人对面坐下,自己取杯倒茶,递给小石头:“他要来。”
意思是小石头要来找白前,所以他一路监督?
原离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老爷子现在何处?”
景西倒第二杯,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常态:“不知。”
原离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些,起身朝景西身后走去。景西回头,才想起来自己忙着护小石头,把白前的轮椅给忘在半道了。
再没人说话,景西闷头喝茶,小石头只是可怜巴巴的望着白前,但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敢动。白前叫小厮上几盘点心,小石头才一收那个委屈劲,眯着眼趴在桌子上等。
原离推了轮椅回来,白前才想好说什么。
“你又丢下荷酒一个大城来回跑?”
景西“嗯”了一声,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太冷淡就补充道:“无妨。”
白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整个怀元他最先认识的是原离,相处时间最长的却是景西。但景西这人,闷着头,永远都搞不清他在想什么。
在白前看来,这人实在有些善变。且不说起初的自我,就在那片怪树林前后的事情,都让他想不通。
先是一本正经的告白,却突然又黑了脸,连一句话都没有了。
原离在白前身边坐下,三个大人都不说话,小石头看一眼白前,啃一口点心,喝一口茶,始终笑眯眯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茶馆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华灯初上,四周安静下来。
小厮收拾桌椅板凳,一把擦桌子一边问:“几位爷不去逛花市嘛!这马上就开始了!”
原离原本是想和白前一起逛花市的,但突然冒出个景西,他就只想带着白前赶快回去。谁知小厮一提,白前倒是来了兴致,细细的问:“花市是什么?卖花的?”
那小厮扯着嘴笑起来:“大爷不是藩溪本地人吧!这花市可不就是卖花的么!不过咱今天的花市,可不比寻常卖花的。”
白前想这七夕晚上,肯定要有些当地的风俗。二十一世界的七夕、情人节,他没过过但也见过。只是不知道这异世怀元的七夕,是个什么滋味。
那小厮擦完桌子就要走,白前叫住他:“那花市在哪儿呢?”
小厮还是扯着嘴笑,随手一指茶馆的门:“出了这道门啊,哪儿哪儿都是!”
原离余光瞥见景西的表情一亮,暗叫不好。小厮还拉着白前要做介绍,原离皱眉问白前:“你要去?”
白前有些不好意思:“难得碰上一次,看个新鲜。”
小石头塞了一嘴的甜点,脸上还沾了不少巧果的碎屑,仰着小脸看景西:“我是不是可以出去玩?”
景西点点头:“不许乱跑,不然还捆了你。”
小石头忙不迭的点头,一边拍手一边承诺:“不会不会,我哪里也不去。”
这么一说就像是板上钉钉了,原离不甘心的劝白前:“逢年过节的,街上的人势必很多。你坐轮椅怕是进都进不去的。”
这话倒是正理,白前看看身旁的轮椅,纵使比原先那架木轮椅轻巧许多,也还是很难在人群中拥挤。
那小厮听到原离这一句,有些惊疑的回头:“难不成,您就是宁白前,宁公子?”
原来自己是凭着残疾出名的……
白前好脾气的点点头。
小厮更惊讶了:“那这乞巧节,穆小姐怎么没在啊?”他自己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贼兮兮的笑道:“穆小姐一定在‘卖花’吧!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玩这个小心思!”
白前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根本没听明白。原离也不给他思虑的时间,蹲在他面前:“我背你回去吧,外边不一定挤成什么样子。轮椅先放着,赶明儿来取。”
白前遗憾的往门口看了一眼,无奈坐的位置太偏,只看到一线夜色。俯身趴了上去,白前对景西笑笑:“石头想玩的话,只能你带他去了。晌午的时候我走了一段路,这会儿不能再自己走了。总让原大哥背着,太辛苦。”
景西盯着这个方向,却是在看原离,半晌才点点头:“一起回去。”
原离站起身,依旧笑的温和,但和景西对上的目光,说不清藏了多少情绪:“那,白前的轮椅麻烦你了。”
小石头一看没的玩儿,抽抽鼻子装哭,发现还是没人理他,就打个哈欠眯着眼犯困了。景西单臂抄起他,将他放在白前的轮椅上。小石头找个个舒服的姿势,就窝进去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几个人准备出茶馆,忽而有人冲了进来,带来一阵扑鼻香气。景西的手先握腰测的刀,那人却在几步开外站定了,一把声音脆如黄莺,语调轻快欢喜:“有人,想买朵花么?”
白前侧目,看到一个身着湖绿外衫的女子,身形娇小。左臂上挎了个小花篮,右手从花篮中拈出一朵玉簪花来,放在胸前。这姑娘举手投足间自带几分灵动气,只是她头上配了顶织帽,前段垂下一层薄纱,将她的面容完全遮挡了起来。但这丝毫没有什么影响,隔着流转溢彩的面纱,白前似乎能想到她笑意盈盈的模样。
姑娘重复问了句:“公子,可想买朵花么?”
景西的刀已经出鞘,露出一丝寒光。那姑娘隔着面纱掩了口鼻,踏着小碎步后退,娇滴滴的笑言:“这位公子很是凶恶,我不卖你了。”
原离也退后两步,唯恐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出手伤了白前:“我家不缺这两朵花,姑娘找别人去罢!”
那姑娘捏着那朵花,上下打量白前一番:“人都道穆二小姐找了个不良于行的画师,想必就是公子你了。那我的花也不卖予你了。这位眉目和善的公子,您想买朵花么?”
白前被这一幕搅的摸不着头脑,景西似乎明白,但却依旧很绷的很紧。惟独那名小厮躲在一旁,艳羡的瞅着原离,恨不得去抢了姑娘的花。
原离再退后一步,那姑娘轻跺脚,嗔怒道:“罢了,你这不通人情的蠢货。”
虽是骂人,这姑娘却骂的并不粗俗,更像是新房中的恼怒、羞涩。
原离愣在原地,白前“噗嗤”笑了出来。其实这完全不怪原离不懂人情,只是现在明连还在逃,相关的人都不得不提防。
原离绕了个弯,躲过那姑娘,便踏出门去了。景西单手把小石头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拎着白前的轮椅,严守在原离后方。他们这么紧张,带的白前也忍不住去摸怀里的枪。
好歹出了茶馆的门,此处偏僻,倒也没有人群接踵摩肩的场面。只是偶尔路过的少女,脸上都罩了面纱,各式各样的,将面容藏了起来。
白前惊叹,原离向他解释:“藩溪的七夕节,就是女子藏了容貌,在街上贩花。那些花均是她们自己小心照料,亲手摘下来的。”
“那‘卖花’是什么意思?比如刚刚那个姑娘,为什么要卖给你。”
原离的脸瞬间红了些,角度问题,白前并没有察觉。白前见他不说话,重复问了一遍。景西在一旁开口解释:“求亲。”
“……”白前理解了下,惊叫起来,“刚刚那个姑娘在向你求婚!”
原离有些尴尬,转移话题:“怎么,你吃味了?”
“怎么会!”白前还是惊奇,“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求婚,这也太儿戏了吧!比相亲都省事呢!”
原离反手在他腿上捏了一把,听他痛的叫唤一声,才解释道:“哪里是随便找的呢,常理来说,姑娘会在这一天向心上人卖花。但也有不少待嫁闺房的姑娘,期待在这花市上遇到良偶。但姑娘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冲上来,肯定要打量一番的。”
“那就是说,这姑娘偷看你很久了!”
原本是想解释,结果越说越不清,越不清脸上就越烫。原离又捏了他一把:“别拿我打趣。”
白前嚷嚷起来:“别别别,我不敢了。”
原离笑笑,还未来得及说话,景西的手伸过来,环住白前的肩背。
白前一惊,惶恐的问道:“你做什么!”
景西想将白前抱过来,便紧盯着原离:“放手!”
白前倒是怒了,反手推景西:“你好好的又哪儿抽不对了!”
景西僵持在原地,原离试探着问:“你觉得我掐他了?”
景西不说话,算是默认。
白前有些无奈:“你搞清楚什么是玩笑好不好?原大哥怎么会真的掐我!”
景西有些茫然:“你叫了。”
“所以说是玩笑啊!他假装掐我,我假装很疼。这不是很正常的交流么!”
景西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做了多余的事情,这多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闯入者,不禁有些低落。这心情太陌生,他一时不知道算是什么,就闷着头走开了。
原离在原地站了会儿,无奈的叹口气,苦笑一声。
街角有些吵闹,白前只是扫了一眼,就和原离一起回穆府了。刚走到穆府门前,景西又疾步匆匆的奔了出来。
一见原离,景西直奔主题:“穆悦观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jj一直上不去,没办法放存稿箱QAQ
说好的二更,晚上八点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