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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及冠便该初尝男女情]事了,那共赴云雨之事素来各府当中都有主母安排教导开解的人,更会选上一个极为经验可靠的丫寰当府中少爷的启蒙人。
但见玉拾这般反应,孟军觉得玉拾十有八九还真是一个雏。
于是他穷追不舍,一路问着,问到了凝香院方消停。
玉拾一路上也不开口,就当孟军是只会说话的特大号蚊子,打算在哪个适当的机会一掌拍死了事,省得呱噪得像个小娘们。
雏?
废话!
她堂堂一假凤,哪有能耐去做真正男子能做之事?
至于嫁人么,那更不到时候,当然也就只能乖乖当个雏了!
玉拾晃了晃脑袋。
瞧她都想些什么事!
正事都一大堆没想呢,竟在想些有的没的!
都怪孟军那混小子!
孟军很无辜地接收到玉拾愤愤的瞪眼,只以为是玉拾被他料中而恼羞成怒,在心里快偷笑翻了。
当然玉拾也确实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凝香园的角门设了纱门,以防六月天的蚊子。
进了纱门,才发现整个凝香园早已搭了天棚,天棚四面八方都糊了白纱,几近透明,若非用手去摸,还真是难瞧得出。
别说孟军乍舌,就是玉拾也有点意外。
早知南黎汪府定然富贵,却没想到这般富贵。
这用来搭天棚阻蚊子的白纱可贵得很,玉拾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楚京里时,玉府也是一早搭了天棚糊上纱,那种纱也是贵得很。
那会她不知道这种纱有多贵,只觉得比上辈子她在宫里用来糊天棚的纱差了一些。
但当时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纱差了些,玉府里的管家就差点蹦起个三尺高,半恭敬半用败家子的眼神瞅她,说,这种白纱是整个楚京里最贵的,且除了楚京,没别的地方有了!
就玉府她所住着的朝夕院围起来所费的白纱,便足够让平民百姓吃喝上个几年的。
那时玉拾有点茫然,心说平民百姓吃喝上个几年也有水平高低,她哪知道管家指的是哪一种水平?
不过瞧着管家脸色不佳,大有我家少爷太败家的忧心肿肿,玉拾很是识相地选择闭嘴。
现如今再看到这种白纱,玉拾便想起了楚京里的殷国公府,看来汪京玉是真的挺照顾南黎汪府长房的,不惜远运昂贵的白纱过来,且量还不少。
就是不知道汪京玉是否晓得汪海心里头打的歪主意?
按她来想及对汪京玉的了解,她觉得汪京玉是不知道的。
毕竟殷国公府有如今的显赫也来得不易,汪京玉应当没那么想不开地自寻死路。
那么汪海会暗中有所谋,大概是瞒着汪京玉做的。
进了凝香园,孟军的嘴就有点合不上,再瞧玉拾,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不禁也发起愁来。
倘若他不是知府之子,大概是连汪府的大门都进不了,更别说这汪家后院的凝香园来。
再看凝香园的富贵堂皇,到处织锦盈秀,光说搭整一个园子的天棚与糊上那样与从不同的透明白纱,孟军也不是没眼力劲的人,可就偏偏瞧不出那白纱是何等出处?
只觉得那应当是贵的不得了。
至于这一点从哪儿瞧出来的,那是他自身侧的玉拾刚看到这满园的白纱后,眼里露出来的惊诧推想出来的。
能让在楚京里什么都瞧过的玉家表弟露出这样的眼神儿来,此等透明白纱定然不是凡物,在楚京应当也是个稀罕物。
凝香园中间一个大园子,左右两边两个小跨院,各有两个角门儿,一个过去便是通往后院内宅更深处的二角门,一个过去则是方才门房管事领着玉拾、孟军进来的路,是通往前院的,所经之处也有通往内宅后院的二角门。
门房管事将玉拾、孟军领进凝香园通往前院的小跨院,到了角门,便有另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在哪里候着,他一示意,门房管事便慢慢后退,退出了小跨院。
中年管事向两人见礼,尔后自我介绍说,是汪大夫人手下的外管事,姓杨。
杨管事一边为玉拾、孟军亲手撩起角门处的纱门,一边解释道:
“大夫人早就在园子里等着玉千户与孟少爷,二奶奶也向孟夫人说了,孟少爷这会已到,很快便能到孟夫人身边去陪着看戏,众位夫人都说,孟夫人好福气,连看个戏都有儿子、外甥亲自来陪,实在是个有福之人!都说着要与孟夫人多多相交,好沾些福气!”
孟军在与杨管事虚应着,玉拾则暗下打量了两番这位杨外管事。
对这位杨管事,玉拾也不是很熟知情况,却也略知一二。
都说顾泠是个主中馈的能手,将汪府属下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且蒸蒸向上。
顾泠除了心智手段不弱之外,她还有两大帮手,一个主内的顾妈妈,一个主外的杨管事。
既然是顾泠这位汪大夫人的两大帮手,其战斗力自是不弱。
这会听杨管事一番明里暗里的试探加奉承,玉拾听着没觉得有什么,倒是孟军听得眉头皱了又释,释下了又皱起来。
孟军与玉拾前来,本就是为了尽快将姚美伶带回府,不再待在汪府里,以防会发生什么不可预及的意外。
可让杨管事这么一番恰似无意的话,将两人说成了是有孝心的儿子与外甥,既是来陪看戏的,那自然没有不坐下看戏的道理。
一坐下看戏,别说玉拾还有要事要办着急,就是孟军也得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不咸不淡地虚应着杨管事的话,到了最后,孟军也懒得应对,索性让喜欢说话的杨管事说个够。
杨管事本就是想多引玉拾说几句话,好探出些许意思来。
可惜玉拾也不知是早有准备,还是本就是个不喜说话的人,竟是一路由孟军应付,便是丢给玉拾的话,孟军一不接,杨管事就跟自说自话一般。
再多说了几句,杨管事便省下了口水。
犹过不及,多说无益。
到了戏台边,空旷大大的园子除了诺大的戏台子,与台上的戏子在伊伊呀呀,台下也就坐了五位夫人,除去汪大夫人、汪二奶奶、孟夫人,余下两位夫人,玉拾认不得。
看向孟军,孟军也冲玉拾摇头,表示不认得。
再余下便是各位夫人带来一起看戏的小姐们,玉拾连扫个眼都不扫了,肯定没一个是认得的。
汪家嫡出的两位小姐此刻都不在府里,庶出的小姐,汪大夫人与汪二奶奶自然不会带在身边露脸,所以小姐们定然不是汪家小姐。
至于孟夫人姚美伶,仅有的一个嫡小姐现在还在孟府里哭鼻子,还让玉拾设局成了重病,也绝对不会出现在凝香园。
那么剩下的便只能是那两位玉拾、孟军都不认得的夫人的女儿了。
玉拾与孟军让杨管事领着到了戏台下,两人的到来就像是唐僧闯入了女儿国,瞬间成为焦点。
五位夫人坐成一排,汪大夫人为中,右边是姚美伶,再右下是汪二奶奶。
至于汪大夫人左手边两位夫人,见礼后,终于知道一个是高知州的夫人,一个是刚上任不久,也就是林昌被下调之后顶上的李通判的夫人。
坐在高夫人与李夫人身边的皆是她们的嫡女,高夫人的两位嫡女都来了,李夫人的两位嫡女只来了小的那一位。
这会三位小姐正欲羞还迎地盯着眼前两位佳公子。
孟军是秀才,整一副儒雅文秀的模样,很快地姚美伶身边坐下。
为此,姚美伶特意与汪二奶奶换了个位置。
玉拾虽是武职千户,但因着是女儿身,武气不足英气有余,一张脸又生得精致不凡,仪态谦和,举止大方,整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两位高小姐一人看着孟军,一个看着玉拾,皆看得目不转睛。
李小姐也想看玉拾,可终归胆小了些,不似高二小姐那般胆大,微瞪了眼高二小姐后,也忍不住偷偷瞄了坐在另一边座上的玉拾。
高夫人与李夫人身为母亲,又坐得近,怎么会没有察觉?
只是连她们两个半老徐娘都觉得孟军与玉拾当真是很好的佳婿人选,不但身世好,人也俊得很,倘若能与孟家、姚家其中一家结成亲,那对于家中老爷可是大大的有利!
思及此,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去的高夫人与李夫人的两双眼都亮了起来。
那边姚美伶正欣喜儿子与外甥来陪她看戏,特别是玉拾能来,她是高兴得连汪大夫人这个长辈都给忘了,只一个劲地拉着玉拾的手问东问西。
汪二奶奶与汪大夫人坐在一处去后,见姚美伶那边三人聊得正热,汪二奶奶与汪大夫人耳语道:
“母亲,这位玉千户确实也是人中龙凤,竟是丝毫不输与先到一步的罗指挥使,早知如此……”
汪大夫人斜睨汪二奶奶:“早知如此……如何?”
汪二奶奶看着汪大夫人颇冷的眼,已涌上喉咙的话赶紧又褪了下去:
“是儿媳胡想了!”
汪大夫人叹气,她这个儿媳妇治理后宅诸事是绰绰有余,可动起心思与人周旋却是个实打实的木头人:
“你可知道楚京里还有一个关于玉千户与罗指挥使的传闻?”
汪二奶奶摇头。
汪大夫人其实也没指望汪二奶奶知道,所以也没看汪二奶奶是摇头还是点头,自顾接着说下去:
“宁可得罪罗指挥使,也不可得罪玉面千户!”
汪二奶奶瞪大了眼:“为什么?”
汪大夫人摇头,已无意多说:
“你只记住这一点便是!”
汪二奶奶心中一惊,竟是脱口而出,所幸还知道压低声音:
“那淳绣坊……”
汪大夫人眼一瞪,汪二奶奶后面的话便给止住了。
又止得太快太突然,汪二奶奶直接打起嗝来,连着好几个,也没停下来。
身后侍候的大丫寰赶紧捧了茶递到汪二奶奶的手上去,汪二奶奶立马连着喝了两大茶碗,才总算把突如其来的嗝给压了下去。
期间高夫人、李夫人嘘寒问暖地问了几句,那边姚美伶经玉拾提醒,也转过头来抽空关心两句。
汪二奶奶忙道:“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被呛到了……”
既然没事,各家夫人便继续看戏的看戏,活络心思的继续活络,芳心呯动的绞尽脑汁想个单独接触的机会。
但玉拾此时显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与姚美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两句后,又听着姚美伶终于不再专拉着她聊,而是转回去看看戏,期间又与汪大夫人、汪二奶奶、高夫人、李夫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接话闲聊。
正当玉拾踢了孟军一脚,示意他该劲着姚美伶归府之际,孟军还没开口,杨管事便笑意盈盈地来到戏台下,向着各家夫人见礼,尔后向汪大夫人禀道:
“大夫人,顾妈妈回来了,让小的来问一声,可是要直接呈上来?”
汪大夫人问:“可是在花厅?”
杨管事道:“是,顾妈妈想着那一幅来之不易,又唯恐移动过程中会不小心毁坏,便就近让人停在凝香园前跨院的花厅里,让小的来向大夫人请示。”
汪大夫人听后心情很好,眉眼俱笑地转头对各家夫人解释道:
“我偶然得了一幅不错的古画,因着古画毁坏程度严重,及时让修画师修补裱起来,也是不及原画的五分之一,前些日子二郎见我对着古画发愁,便提了个意见,说是不如让淳绣坊照着古画绣一幅,丝毫不差的不求,但求个九成像。
还别说,我那淳绣坊别的没有,就绣娘是一等一的好,有好几个还是我那殷国公小叔子特意从楚京里给我挑数一数二的送来!”
这么一说,在场众人便都明白了。
汪大夫人是想请人移步花厅去赏赏那难得的古画,及费大劲依模绣出来的绣画了。
各家夫人自是没意见,戏台上的戏也唱到了尾声,索性都应着好。
姚美伶则看了看玉拾:“咱们也去看看?”
玉拾浅笑:“姨母想看看,那我们就去看看。”
孟军松了口气,总算不必开口说归府的话了。
也不是他不想说,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