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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撤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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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朱蓉对罗恭与玉拾表达这层意思时,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说出来的话实实在在是这个意思,既然朱蓉有言在先,那么整个公主府里的人无论谁就都得全力配合,否则那就是居心叵测!

    就不想帮着锦衣卫尽快查清驸马爷钟清池被刺杀一案,反而阻三阻四这一条,甚至连浩英公主发的话也不管用了,这居心足以耐心寻味。

    再往大说,就凭这种态度,玉拾再将木中虹的话里话外歪曲个几分,那便是妥妥的谋杀皇亲的凶嫌。

    木中虹能一路攀爬做到公主府的管家之位,并在这个位置一坐便稳稳坐了多年,又因着公主府不比旁的权贵府邸,皇帝素来对四位小主是放任的态度,但也是有底线的。

    一旦触及这个底线,莫说朱蓉只是公主,就是身为太子的朱萧怕也得被皇帝毫无留情地剥一层皮下来,且还是亲手剥的。

    其中利害,不必朱蓉耳提面命,木中虹也知个清清楚楚,更从未踏过线,然玉拾这一番若有似有的话,却在瞬间便将他推至底线边缘!

    皇帝御令锦衣卫亲查的案件,纵是唯一持有从龙之功的殷国公也不敢有半点愈越,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公主府管家?!

    木中虹方将只是哆嗦腿软,这回是骤然间便给玉拾跪下了,且比第一回跪下求饶时还要虔诚,双手、两膝和被吓得够怆的脑袋一同着地,标准地给玉拾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叩拜大礼:

    “老奴糊涂!老奴该死!老奴这就去备好软轿、轿夫!望千户大人放过老奴!老奴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千户大人的恩德!”

    钟小李看着被玉拾三言两语便吓得屎]尿都要被吓出来的木中虹,心道玉拾这一番话倒是高招,不费时不费力地便将公主府中的恶霸收拾个囫囵。

    玉拾揪着时间差不多了,想着冰未应当将小老鼠们装了一麻袋,看着五体投地瑟瑟发抖,终于知道事情严重性的木中虹,状似不耐烦地摆手道:

    “行了!起来吧!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牛啊马的,还有劳木管家待公主殿下回府,与公主殿下说一声。”

    木中虹再不敢顶嘴硬掰,更不敢有丝毫犹豫,反正这会玉拾便是让他去把八抬大轿抬过来,他也绝对不二话地照办,当下连连应是,还再磕了三个响头谢过玉拾不怪罪之恩。

    出了公主府,一顶蓝布软轿已候在公主府大门外,木中虹亲送玉拾与钟小李到大门石阶下,又招手让两个轿夫来扶似是重病的钟小李坐上软轿。

    钟小李不过是公主府里一个下人,便是在钟清池多受宠,到底也只是一个下人,何况自钟清池一亡,他更是什么也不是,甚至连基本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这会让他坐软轿让人抬着,他哪里敢?

    正踌躇之际,玉拾一个冷眼飞来,木中虹即刻上前亲扶钟小李上软轿,钟小李也不敢再耽搁,两三下便坐上软轿。

    看着轿帘顺利垂下,木中虹快跳到嗓口眼的心方慢慢落下。

    这边妥妥了,玉拾便放眼往公主府大门侧面看去,正好看见满面笑容的小鱼牵着原先冰未自锦衣卫衙门骑来的高头大马,笑嘻嘻地往她这边走来。

    小鱼牵着骏马近了,毕恭毕敬地行礼,又笑嘻嘻地唤了一声:

    “大人!”

    玉拾轻点下头,便回转面对木中虹,客客气气道:

    “有劳木管家相送,请回吧!”

    也不等木中虹的反应,玉拾便再一个转回翻身上马,嘴里轻叱一声,马儿便行走起来,因着马后还有软轿,她骑着马儿也走不快,只慢慢在前头开路走着。

    走了有一段转过街角,早看到站在公主府大门前恨恨目送着一马一轿离开的木中虹,小鱼方一溜上前来,低声禀道:

    “大人,妥了。”

    玉拾甚是满意的点头道:“好!你再在这里盯一会,待公主府前后门的那几批人马撤了,你再来回禀我一声。”

    小鱼领命,正转身想回公主府的那条街去,便又听得玉拾悠然说道:

    “待那几批人马真不盯公主府的梢了,我便再赏你半个月的线银。”

    先前情报中途事变出错,玉拾扣了小鱼半个月线银,这回小鱼也把她交待来接应冰未一事办得妥贴顺利,只待她最想看到的结果一出来,她便赏小鱼半个月的线银。

    这一罚一赏,相当于还是原来的线银,没多也没少,不过这已经够小鱼高兴的了,他心情一舒畅嘴一溜便拍起玉拾的马屁来:

    “大人英明!大人简直就是小鱼的再生父母!”

    太子府后院花园曲水湖上,太子朱萧站在建于湖中心的曲水亭中,身后站着一个他派出去的探子,听完探子回禀在公主府看到的情报后,他便摆手让探子退下。

    探子退下后,朱萧看向原本就与他同站在曲水亭中赏景的谋士曹允,问道:

    “曹先生觉得这玉千户是在搞什么鬼?”

    曹允身为太子府众多门客中的第一谋士,素来得朱萧敬重,一是因着他有真才实学,二是因着他敢于直言相谏,便是后果会惹恼朱萧而落个身死的地步,他也从未惧怕过。

    泱泱大国,身怀真才实学的人何其多,但不畏个人生死荣辱敢于谏言的谋士却是少之又少,有如凤毛麟角,这第二点方是朱萧真正看中赏识曹允之处,并令太子府上上下下皆要尊称曹允一声先生,连他与后院妃妾都不例外。

    曹允也不负朱萧厚爱,多次为朱萧在皇帝朱元面前博得头彩,得到朱元毫不掩饰的喝采褒奖,他为人又谦和虚让,在太子府中几乎与人人交好,从不居功为傲,独揽功绩,而是每每与太子府中其他门客同乐同庆,对上恭敬有余,对下照顾有加,整个太子府就没谁是不服曹允,或对曹允心存芥蒂的。

    这些皆让朱萧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暗忖他果真没看错人。

    方将听完探子回报,曹允已然边听边皱起了眉头,但真正待探子下去,他却又释开了眉眼一派淡然,深知探子下去后,朱萧定然会问他意见,他也早有准备。

    于是几乎在朱萧的问话一落,曹允已然将心中参透所得尽数道出:

    “殿下,该是时候撤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