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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晟与顾支鸿一同去了美国出席北美大区的任命会,再一次回到公司已经十天之后了。
这短时间,她一直和顾支鸿在一起,忙得要死,再没有见到顾琰。在两个礼拜之后,雅晟意外地收到来自顾琰的两份礼物。一份是迟到的生日礼物,而另一份是,她怀孕了。
应该是那天晚上,在他家的那次,他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吻遍她全身的那次。
雅晟偷偷地笑了,她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自言自语地说:“妈妈叫你小火龙好不好?”
她把大大的礼物盒子抱回家,一脸的兴奋。准确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精致礼物盒子,却像是一般的大件快递。寄件的人没有署名,但当她瞄见外包装的封口处贴的那句话时,她知道这就是顾琰那天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宝贝儿,你的爆米花,回家再打开。”
她轻轻地撕下那贴条,拽在手里,怔怔地想了许久。会是什么呢?这个男人,到底想要给她什么样的惊喜?或者根本就并不是惊喜,而是另一场的心酸?
越去想,雅晟她越来越觉得,顾琰的行为,对自己示好的行为,太不单纯了。他明明都已经知道,还一派亲昵的口吻叫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她脸上,因为甫收到礼物的那股兴奋,渐渐在淡去。
无论是顾琰,还是顾支鸿,他们的故作情深,都令雅晟感觉到深深的不安。他们仿佛是岸边垂钓的渔者,一个在岸的这头,一个在岸的那头,都向湖中的她抛下了鱼饵,然后静静地等候,等候鱼儿的自愿上钩。
雅晟正想拆开包装,这时雅乐已经回家,见她放在茶几上的体检报告。好奇地拿起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你怀孕了?”她冲到雅晟的房间,将那叠纸狠狠地摔在她面前:“别想生下来,打掉!”
“不,我要生下来。”雅晟看着妹妹,坚定无比。
雅乐的脸上露出轻蔑、恶毒的笑:“哈哈,你想生下来?我没听错吧。”
“想想当初你是怎么说我的,还记得吗?需要我现在一个字一个字地提醒你吗?你说我怎么不知好歹,作贱自己!我亲爱的大姐啊,你可真是有先见之明,瞧你对几年后的自己预料多精确!不知好歹啊,犯贱啊!”
雅晟摇头,低低地说:“雅乐,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她的声音太轻,与雅乐的狂笑与盛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不一样?你倒是说说怎么不一样了?你说我被人抛弃,没男人要,孩子生下来就是罪。难道你不是被人抛弃吗,不也是没男人要吗?是那天送你回来的那小子的吧?看年纪还比你小呢,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啊!”
“雅乐,你之前年纪太小,还在上学啊!对方又是些什么人?你后来不是不甘心去广州找过他们了吗?他们都在乱玩乱搞,哪个会对你负责?你是意外怀孕、对方又不肯负责,我才劝你要拿掉的。而我本来就不想结婚,计划要这个孩子,不需要任何人负责,所以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雅乐冷笑,反问:“所以按你的意思,三十岁之后了就可以未婚生育了吗?少拿那一歪理套来糊弄我!雅晟我告诉你,当初你有本事逼我堕胎,今天就别想着我会同意你留下这个孩子!”
“雅乐我也告诉你,你休想阻止我,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两姐妹互相瞪眼,谁也不让谁。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的晚上,雅晟一时气急,恨其不争,出手扇了她一巴掌,骂道:“我怎么招了你这个脑残妹妹!”雅乐瞪圆了眼睛,怒火中烧,狠狠地回扇她一耳光:“我从来就没把你当过姐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突然打破她们此刻无声的对峙。这次是雅乐先动的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姐姐!”
雅乐大概气急,下手很重。一巴掌打在雅晟的脸上,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深深的五指红印。雅晟却并不觉得痛,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盯着干净纯白的地板,目光呆滞,神情恍然,嘴里喃喃地说:
“不知羞耻啊……雅乐你也觉得我不知羞耻吗?是啊,我就是不知羞耻的人呢。谁能比我更不知羞耻呢?我们那天一起去关岛,说好是要私奔的,结果他却告诉我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抛弃我。然后死赖在他的身边,一年又一年,我很贱是吧?我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真蠢得可以啊。等我终于意识到要放开的时候,他侄子竟然说爱我,你说是不是很好笑?我只不过跟他上过几次床,他竟然还说要娶我,雅乐你说我能答应他吗?我害过他爹啊,他接近我怎么可能没有目的?雅乐你快来骂醒我,骂醒你的大姐,这个不知羞耻的大姐!”
“是,你就是贱的可以!没人比你更蠢了!”雅乐抓起她,猛晃她的双肩,大声骂道:“你明知道他们的关系,又为什么还要跟他上.床?你是猪吗!你是猪吗!”
雅晟抬起脸,看向妹妹雅乐暴怒的脸,眼前却出现了顾琰那天的笑容:
“那天晚上是你对不对?如果我说那次是我回味至今的Top One,你就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急切了。”
顾琰,我当然能理解,因为也是我的Top One。
“臭男人天下那么多,你真是无药可救了!”雅乐接着骂她,放开了声地骂她:“这是什么?那个臭男人送给你的东西吗?孩子都要打掉了,留着这个做什么,我这就替你丢掉!”
雅晟突然一把抓住她:“等等!”
雅乐扭过头瞪她:“怎么,舍不得?雅晟你真的是猪吗!”
“不。”雅晟摇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我才不要当猪,我这么聪明的人,猪怎配跟我相提并论!”
随后,她敛起了笑容,幽幽地说:“帮我丢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怕我又心软回去找。”
雅乐甩手点头,过了好一会才回来,而雅晟已经做好饭菜等她了。
雅晟埋头吃饭,一言不发,只拼命地趴碗里的饭。她埋在碗里的脸,一直没有抬起来,却听见雅乐一直在说:
“雅晟,什么都别说了。把孩子打掉,一命还一命,从前的帐我们一笔勾销。”
“我堕过胎,知道那种痛苦。每天晚上有婴儿的叫声来吵你不得安眠,今后我也就省心不闹你了。那些叫声一定比我闹得还惨,像个影子一样粘上你,像魔鬼一样缠着你。你就那样躺着,坐着,或者就是像现在这样,干吃着饭也会颤抖流泪。哈哈,他们可愿意陪着你了,你再也不用害怕一个人的夜晚会孤单寂寞了,再也不用害怕没有人拥抱你了。”
“雅晟,看到你这样,我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心里的痛终于可以有人分享了,到时我们一起睡哈,我一定会陪着你的,我现在的手脚已经不再那么冰了,可以帮你暖暖。”
“那可真是一块肉啊,不在你身上了,却钉在你的心里。你一块,我一块,我们还真是一对好姐妹呢!”
……
雅晟再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到雅乐满脸的泪痕。
正如她所说,
就那样躺着、坐着,
或者像现在这样,
干吃着饭也会颤抖流泪。
雅晟猛地跑过去,抱住雅乐的头,潸然泪下:“雅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逼你。我去堕胎,我去打掉,你心里难受,我陪你,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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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雅钦知道了雅晟怀孕的事情,一天十几个电话在打给雅乐,骂她:“二姐,你疯了!你明知道很难受,为什么还要这样逼大姐?她这些年心里已经很苦了,求你别再闹她、别再逼她了好吗!”
雅乐笑着说:“没有啊雅钦,我现在和大姐关系可好了,我们天天睡一起呢。我哪有闹她?再过十天你要不也回来,看看大姐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长什么样?”
雅钦重重地挂下电话:“我必须回来阻止你发疯!”
雅乐对着“嘟”声,苦笑。
雅钦,你可是我的亲弟弟啊!她劝我堕胎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疯狂地阻止呢?我年龄是大是小,对方是好是坏,负责不负责,那可都是命啊!
凭什么她能生,我就不能生?告诉我,凭什么!
报应吗?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