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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北去知道,那少年修士既然敢用梅含刀,那此人必然就有一些过人之处。
但总有些事情,只有亲眼看到了,才会真正感觉到震撼。
闻北去是个很有见识的人,他能够先后辗转于神墟、须弥山、姬镜水之间,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凡的事情。因此临上战场,只消多半刻功夫,他就摸透了两方的力量对比。
显然,在这场战事中,无论是从人数还是修为上讲,白马寺都占据着绝佳的优势。
闻北去在心中数次推演,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梅含刀以全军覆没的惨烈结果拼掉白马寺八成兵力,然而这个看上去病怏怏的年轻人,却偏偏做到了,这样的能力,哪怕放在整个三十三天看来也是很可怕的。
倘或能延名师教导......
闻北去心内好笑地摇了摇头,如今他的处境已是自身难保,又何苦还去想这些没影的事儿呢?
梅含刀两颊通红,丝帕按在唇上险些连肺都要咳出来,然而眼里却是一派洋洋然的爽快神气。
尤子谦动作轻柔地替他拍着背:“好过些了吗?你可别好容易赢了,到头来却把自己的身子骨赔进去!”
梅含刀摆了摆手,皱着眉擦掉嘴边一丝血迹道:“这有什么?我们赢了这场仗,大人便真正踏出了第一步。”
梅含刀心里当然是很骄傲的,东部八天各个势力分散而凌乱,数百上年间外面打得如火如荼,东部八天就像是被圈养在栏内的猪猡,随时等着被宰,随时会被做成一道佳肴送上其他势力的案头。
如今这一步终于迈出去了,即便像一个稚童般蹒跚跌撞,但孩子的父母总是有些其他人难以理解的骄傲和满足的。
尤子谦看出了他难得的高兴,不忍打搅,负手站在他身后,眸子里的光晕显得悠远而平静。
......
青行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按了按相临僵硬的肩膀,轻声说:“师叔,你还好吗?”
相临惨笑一声,锡杖“哐当”砸在地上,满面凄惶地握着拳:“......白马寺完了......青行,我还有什么脸——”
青行长叹道:“这是我早有预料的事情。师叔,佛寺沉疴已深,经此一役,倘或能够涅槃再生也未尝可知啊!”
“话说的这么好听,不过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败罢了!青行师侄,你认为然否?”
一个满是讥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青行警惕地转过头,看清来人嘴角一撇,眯着眼上下打量他一番,才嗤笑道:“相柏师叔,你来此地做什么?”
那僧人生的阴柔削瘦,嘴唇薄得如一条红线,听到他的话便冷冰冰地笑起来:“自然是奉了住持之命,前来取代你二人!”
相临脚下一震,锡杖直竖而起,金花银叶灵光闪烁,如利剑出鞘般横亘在相柏颈前。
“师弟这是何意?”
“嗷吼——”
一只青紫手掌打横伸出,狠狠拍在锡杖之上,这蛮力沛然难御,相临被一连逼退好几步,靠着锡杖才能勉强站稳。
相柏嫌恶地离那青紫色人影远了些,抬起头傲慢的说道:“就是这个意思。”
青行看着他浑然如一只公鸡的傲慢样子,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的整个人,都像沉进了无边的冰水里。
......
王鹏的双手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从他的眼睛里不断奔涌而出,在他黑黢黢的粗糙面容上冲出一道道印子,卢小花撞了撞他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道:“老大,咋哭得跟个娘们儿似的?你老二被炸掉了?”
王鹏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老二才被炸掉了。格老子滴,刚刚离得太近了,眼睛差点被晃瞎了!”
卢小花抚掌大笑:“你活该,头儿早说过了这里头包着的可不是好货,叫咱们远着些。你非要凑上脸去,怪得了谁,哈哈哈!”
王鹏粗糙的皮子上难得带着点尴尬道:“这不是想瞧瞧南宫那娘希匹的厉害吗?要我说,就该再来一下,把这白马寺整个都铲平了!”
卢小花抱着肩膀,嗤笑道:“想的可真够美的!就这么一发就差点掏空了南宫氏的家底......”
两个人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嘴上炮火车地拉着闲话,尚未消散的烟尘里悄无声息地探出两只青紫色手掌,其势如电般袭向卢小花的脖子!
“老——”
卢小花被一只青紫的手掌掐着脖子拎起,王鹏顿时急红了眼,双腿猛地在地上一蹬,如同一只张翅的鹰隼般扶摇而上。手上精钢制成的护腕中猛地弹出一枚寒光烁烁的短刀,逼成一道雪线直射向卢小花的脖子,在青紫色的手掌上划出一条浅浅的白痕。
王鹏想象中血溅三尺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整个人都有些发傻,他的身体在空中急速坠落,烟雾中的敌人却仿佛被狠狠激怒了,一条粗壮的青紫色大腿猛地探出,狠狠砸在他腰上,将他扫得倒飞出去。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被这里的动静所吸引,他们嚎叫着想要冲过来帮忙,烟尘中的敌人一步跨出,唬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头一跳。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终于有人忍不住惊声叫了起来,没人能够回答这句话,很多人甚至已经打起了退堂鼓,鞋子搓着地面向后退去。
......
莫鬼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群人,他很高,大概是普通人的两倍,所以这种看,就成了一种倨傲的俯视。
卢小花在他的手里拼命挣扎着,莫鬼觉得有些烦,他现在已经没有太多人类的情感和智慧了。
觉得烦,就杀掉。
所以莫鬼抬起粗壮的右手,轻而易举地把手中俘虏的脖子拗断了。
“啪擦——”
就像捏死了一只鸡。
“嗷吼!冲!锋!”血腥味使得莫鬼猛然兴奋起来,他将卢小花的尸体随意地砸在地上,用粗糙的脚掌将其踩成一团肉泥,然后高高举起右手,从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吼叫!
......
沛然磅礴的咆哮声使得整片战场都为之震动起来,浓烟在莫鬼他们的身后汇聚成一条龙卷般的气流,他们跑得极快,脚步极重,一眨眼边如同群狼冲进羊群,将娑罗卫们冲得四分五裂!“那些是什么东西!”梅含刀有些克制不住地从轮椅上探出身,目光沉冷地盯着莫鬼。
这些突如其来的敌人通通都有着异于常人的身高和体魄,肌肉如同岩石般虬结粗糙,皮肤青紫色,甚至有一部分还长着狰狞的利爪和犄角,莫鬼就是其中神情最可怕、杀戮最疯狂的一个。
“娑罗卫,全体都有,列阵,射!”梅含刀来不及思索其他,顿时凌厉地大声吼叫起来。
几名伤势较轻的娑罗卫不敢怠慢,登时举起铁胎巨弓一轮齐射。
眼看着巨大的箭矢朝眉心飞来,莫鬼嘶吼着举起一只手狠狠拍开,他的手就像一只重锤,一下子便将这枚精铁的特质箭矢拍得变了形,颓然地落在地上。
莫鬼弯身将这支箭捡起,就像突然得到了个有意思的玩具,他将铁箭在双手间一通揉搓,坚硬无比的金属就像是一团驯服的面团被他最终揉成了一个铁球。
梅含刀瞳孔急缩,爆喝道:“退!”
但这声吼叫已然迟了,铁球被猛地砸回己方阵营,落地时便如同一朵黑色莲花般寸寸炸开,许多人被射中了要害,鲜红色在空中化作一片血舞,将莫鬼一行人魁梧畸形的身体衬托得宛若神魔。
梅含刀“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尤子谦立马扶住他,观察了许久的闻北去终于脸色沉重地开口:“这是——八部众。”
“那是什么!”梅含刀一把推开尤子谦,疾声问道。
“佛教的一些秘密手段。”闻北去吸着气,表情平静沉稳,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愤怒,那愤怒张牙舞爪着从他的眼角流淌出来,仿佛想要将莫鬼他们烧成灰烬。
“撤退吧,他们每一个都能同婴境修士相媲美,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梅含刀惨笑一声,如今形势比人强,哪怕他们想撤退,也要看对方答不答应才行。
八部众掠阵的速度极快,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冲上了高坡,只要再往前二百步,就要进入灵力壁障的领域,莫鬼猩红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意,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一圈嘴唇,盯着梅含刀就像盯着一盘开胃小菜。
梅含刀被这种可怕的契机锁定,感觉胸腔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鸣响震动,难受得他几乎想把心脏都呕出来。
“吼!胜!利!”
仅有百步,莫鬼嚣张地大吼起来,他将手中娑罗卫一撕两半,双脚踏动着地面疯狂地冲来,没有谁能够阻住他哪怕一步!
梅含刀终于看清了那双红色的眼睛,离自己一步之遥,近得那怪物的呼吸声听在耳中都如同雷鸣。
......
一道带着冷气的冰箭忽然自梅含刀头顶划过,扎进了近在咫尺的莫鬼额心之中。
“如霜雪。”
一个冷漠的声音伴随响起,仿佛世间一切清净皆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