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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打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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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发出了那样一声震动空气的低笑,王梦生和李观花忍俊不禁地偏过头去,连兰若素眼底也浮现出几许微妙的神色,目光惊奇地在玉止戈身上来回打量。

    白松却已然连鼻子都要气歪了,他是白天行的独子,一贯备受宠爱,长到这个年纪还从来没有人让他这么下不来台过,他的本意只是借由玉止戈针对姜子虚,而少年这话轻飘飘一出口,这个素来眼高于顶、心眼比针鼻儿还小的富二代却是连他一起恨上了。

    白松阴着一张脸冷笑道:“你说什么?□□娘有本事再说一遍!”

    “不要说我娘你操不操得动......”少年人抬起头,烟灰色的眼珠淡漠剔透,“我也从没有兴趣把废话说第二遍!”

    话音未落,玉止戈便张口一吐,一道紫芒破空而去,在众人的虹膜中留下一抹惊艳的残影,须臾间便逼至白松跟前。白松面露惊恐,尖叫着往后倒去,身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层宛若琉璃的灵气罩壁护住他周身,那紫芒包裹之物倒飞而回,被玉止戈牢牢捏在指间,这时大家才看得清楚,那是一枚刻有许多玄奇纹路、不足手掌长的锥形法器。

    “你找死!”白松不妨之下竟被一个毛孩子逼得出了洋相,扫了一眼桌上,尤其是瞧见微微露出厌恶之色的扁童心,一双眼立时赤红阴鸷起来,双手一扬,一枚金黄玉符纸飘扬在空中,倏然化作一个持戈的金甲巨人踏空而来!

    三阶符玉!想不到白天行竟这么偏爱这个独子,私下里连这样的大杀器也给了他!若不是今日玉止戈误打误撞逼他用了出来,几月后的门派大比之上只怕......想到这里,在场的几个修士对视一眼,心中都暗自有了算计,不再急着制止这二人的斗法。

    “真是投了个好胎。”玉止戈微微摇了摇头,双手轻轻相击在一块儿。

    “嗡——”

    “嗡——”

    “嗡——”

    玉止戈素色手腕上的两枚烛龙环相撞在一块儿,发出蒙蒙青光,雅间内的空气更是以他为中心剧烈震荡起来,呼呼风声不知从何处刮来,少年清越的嗓音蓦然响起:“钟山之神,尊我敕令,呼气为冬!”

    寸寸坚冰忽而自那金甲巨人腿部延伸而起,白松气急败坏地拼命催动灵气,那金甲巨人仰天发出一声庞然怒吼,竟是单手掷出了那柄金色重戈!

    “钟山之神,尊我敕令,吸气为夏!”

    面对瞳孔中越来越大的金色巨戈,玉止戈神情漠然,体内长生真气如潮汐般汹涌暴烈,全数灌注进手上的一双烛龙环之内。

    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是何等的使人震惊,一个模样稚嫩的少年此刻稳稳坐在姜子虚怀里,两只手臂伸展,宛若在拥抱那柄飞来的金戈,而那柄金戈在他面前三尺之处被无形之物生生挡住,继而一寸一寸地化作灼热蒸汽、踪迹全消。无论是那有着一双烟水晶般眼睛的少年,还是那个眉目温婉沉静的青年,神态都是这样的宁静漠然,就好像眼前上演的,并不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斗法,只是一出偶然的、不值一提的闹剧。

    三阶符玉一向稀罕珍贵,若是交给修为足够的人来使用,威力不亚于多了一尊法力高绝的丹心境后期修士,只要符玉的灵力没有耗光,那么这尊修士就是无敌并且永不知疲倦和伤痛的。

    白松显然还没有达到那样的修为,两次攻击被破,他一下遭到了极重的反噬,口中“哇”地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地倒在了椅子上。无人催动的金甲巨人重新化作玉符摔落在桌面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玉止戈毫不客气地拈起了那枚三阶符玉,这符玉经过方才一战,也不过是颜色稍微黯淡了一些,表面画着的朱砂仍然光芒熠熠。玉止戈异常满足地把这枚符玉塞进储物袋里,这样的好东西,他可不会大方到都在眼皮子底下了还给别人拿走。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一战,竟是白松惨败。一时场面十分寂静,只有白松大口穿着粗气的声音清晰可闻,兰若素摩挲着手指,眼神更见微妙,这位新来的小师弟,手段实在是过于漂亮强势了一些。

    扁童心面上却露出些许复杂之色,要说观战之中最震惊的莫过于她了,这烛龙环还是她白日里为了卖好特地送给玉止戈的,那时也将功效说得清楚明白,不过是一件品质高些的护身法宝。如今这才过了多久,玉止戈竟是拿着这对古宝干净利落地解决了白松手上的三阶符玉!

    傻子也看出来了,那对烛龙环绝非凡品,而是一件上好的攻伐利器,若非玉止戈修为还太弱,只怕威势更为惊人!

    扁童心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想才好,她有些后悔、又有些懊恼,只觉得是被这少年无意地狠狠在脸上扇了个巴掌。

    “你妈——我不服!有本事——唔唔唔!”王梦生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白松的嘴巴,这厮刚刚喘过一口气来便要骂人,王梦生虽然并不待见他,第五峰却与第三峰走得相近,此刻也只得一边在心中咒骂一边出来替他打圆场。

    “小师弟不愧是掌门青眼。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修为手段,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王梦生冲玉止戈笑道,话头一转,“只是今日这事儿传出去却实在是影响不好,天下人少不得要取笑我们赤元门内互生罅隙。师兄在这儿便厚个颜,替白师弟向小师弟陪个不是,万望小师弟见谅。”

    生的和气的李观花也笑道:“王师兄说的不错。第三峰精于炼器,白师弟之前得罪了小师弟,稍后师兄一定要他挑几件上品法器给小师弟赔罪。”

    玉止戈手中随意地把玩着那枚紫光莹然的打神锥,懒洋洋道:“王师兄、李师兄既然这样说了,我便也不能不理。只消白师兄口头给我陪个不是也就得了,至于法器之流,自有大师兄和姜师兄回头为我准备,不必劳烦第三峰众位师兄。”

    王梦生暗中瞪了白松一眼,方放开手。

    白松虽高傲,却也不是个蠢货,玉止戈话里的威胁之意他也听得明白,要说三代弟子里唯一能让他发憷的也只有这个大师兄秦非莲了,心里虽恨得咬牙切齿,当下却也只能放低姿态不甘不愿地低声道:“......对不起。”

    玉止戈手指扣了扣桌面,淡淡道:“我耳朵不太好,师兄能大声点吗?”

    “......对不起......”白松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他,手指死死掐住掌心。

    玉止戈直视着他的双眼,一脸漠然:“听不见。”

    “操——对不起!!!”白松忽然吼道,手心里血红飞溅,以修士的体质,此刻竟是被他恨地掐破了皮。

    玉止戈忽而展颜温温一笑,他笑起来极好看,如同一整个银装素裹的冬天在室内褪去了坚硬,冰雪消融,无比清丽:“既然一句也是说,两句也是说,你方才对我师兄也十分不敬,自然也该向他道个歉,嗯?”

    王梦生和李观花已经微微皱起眉来,他们这会儿也明白了,这个新来的小师弟绝不是个易与的角色,他这是在逼白松发疯。

    可是白松发了疯,又对他有什么好处?

    玉止戈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没有人知道,姜子虚脸上的笑容却显出了一些惊奇、一些温暖,这使得他干净好看的脸庞更为真实温润,就像有一层淡淡的玉光在闪动:“师弟......”

    白松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显得异常狰狞,他忽然平静下来,用一种极为可怕阴鸷的眼光扫了这对师兄弟一眼,道:“你要记住!你给我记住!姜子虚,对不起!”

    姜子虚好脾气地笑笑:“师弟顽劣,师兄不必如此。”

    白松却再不顾其他,一把拉开包厢大门,甩袖而去。

    待他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后,玉止戈方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痕。以他的修为,如今能催动一只烛龙环已经是顶天了,其中还有长生真气和自己冰灵根的先天优势。那金戈飞来之时,他强行催动另一只烛龙环,内腑已然受了反噬之伤,只是他比白松能忍得多,这口血到现在才吐了出来。

    姜子虚用修长的手指抹去了他唇角那一缕红色,洁白指尖就像落了一朵细小艳丽的梅花,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那朵梅花上的积雪,带着隐隐的冷香:“师弟不可再勉强自己,你这心意,师兄领受了。”

    玉止戈板着脸推开那只手,冷冷道:“与你何干,我只是想打他的脸。”

    姜子虚微微一哂,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兰若素见席上雅间内已恢复最初的气氛,叫来八仙楼的小厮换上另一桌丰盛酒席,也与身边的淳于芍和扁童心亲热地说起话来,只是目光放在那一对看上去相处十分亲昵和谐的师兄弟身上,显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