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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夏悠然的担心并不多余,毕竟连着几年,都有类似那样的事情发生过,虽然并不是清明亦或忌日当天,不过晓从墓地回来之后总是会持续发高烧,病因不明。
所以,今年的清明节,他们开始有些为难。思琢良久之后,白泽面露难色:“之前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从墓地回来之后总是会不断自责,导致高烧不退,但若一直逃避着,这个心结就会一直存在着,在他以后的人生中势必会受影响。只是,倘若又像之前贸贸然带他去,他一定又要难过了……所以,还是先问问看他本人的意见吧!”
“泽哥,你们在聊什么?阿昊他也带小树苗来了!”晓从楼下跑了上来,不知道林辰昊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总之知道了他们已经有种了一些小树苗的事情,他买的并不是很多,只有三棵,因为家里已经种了那么多棵,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空位啊。
“他都拿了些什么树过来?”白泽继续擦他那滴着水的头发,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知道,看上去跟我们的好像差不多,我去问问看。”说完这句话之后,晓又哒哒哒地蹬着楼梯下楼了。
不一会儿,他又兴冲冲地跑上来,可能已经从阿昊那儿得到了答案:“阿昊说他带的是樱花、银杏和梅花,以后春天、秋天和冬天院子里都会很好看哒!”说完这些,他又高兴地下去了,“我下去帮阿昊撑伞了,拜拜!”
林辰昊左手撑着伞,右手拿着工具,晓抱着小树苗紧紧跟在他身后,他们在院子里晃了一圈之后,预测仅能剩下的绝佳空位处勉强把樱花树、银杏树和梅花种了下去。
“阿昊你喜欢花吗?”尽管晓努力垫着脚尖,但是阿昊还是淋了雨,因为他对于现在的晓来说实在是太高了,全部种完之后,他从晓的手里面接过雨伞,把伞遮在他的头上。
“不喜欢!”他的回答很爽快,不过,他并不讨厌像现在这样子亲手种下一棵树。
“那为什么会买樱花和梅花回来啊?”晓扯住阿昊的衣角,仰着头问道,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呢?大人真的是很奇怪啊!
“那是因为我希望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晓都能在这里看到漂亮的风景啊!”他用沾满泥土的手在晓的脸上蹭了下。
“哎呀,干什么啊,好脏!”晓用手抹了下脸,发现是满手的泥巴,他非常不高兴地抓起阿昊的衣服,然后把脸往上面蹭了蹭。
“哎,你干什么啊?”虽然看上去一脸嫌弃,但是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好像很高兴。
“好了,现在公平了!”晓满意地将他的衣服松开,完全不像是刚做了坏事的臭小孩一样。看着阿昊的眼神完全是‘谁让你刚才把泥土刮在我脸上的’。
“要是再顽皮,小心我把你绑在那边的树上哦!”阿昊把工具往旁边一放,顺手把晓抱了起来,当然,那伞一刻都没有从晓的头上离开过。
“可是那边的还是小树,根本就绑不住我啊!”晓向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搂住阿昊的脖子,“而且阿昊才不会把我绑在树上面呢!”
“真是个臭小鬼!”阿昊叹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晓的头发,满脸的宠溺。
“怎么样,种下了吗?”白泽撑了一把伞从屋里走了出来,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啊,种好了。而且我现在已经预见了以后这个院子一副美丽的景象了!”林辰昊望着院子里那几棵小树,怅然说道,“全部都弄好了,只差最后整理一个那边的小池塘就好了。前些日子我观察了一下,那里面还有存活着的锦鲤,长得还不错。最后在这上面种些睡莲就完美了。”
“是啊,你说我们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在这里种些什么呢?要是早几年种下,或许现在早已经是一副好景象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种树最好的时机是十年前和现在,所以现在种下去也不晚!”林辰昊望了白泽一眼,然后笑了,这么多天,他第一次看着他笑了,或许,现在他已经真正放下了,或许,他已经把重心转移了。
“阿泽,过几个月之后,我打算去美国一阵子!”隔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之前都没听你说过,去美国干嘛?”虽然知道阿昊做出决定看上去总是很随意,但是他相信,这次应该不是临时决定的,一定有什么原因,才会让他做出现在这样的决定。
“我打算去那边学习一段时间,或许是三年或许是五年,反正我有大把的时光,浪费在手术室里面实在是太可惜了。当然,我会在参加你婚礼之后去美国。”当他说完这一番话的时候,不光是白泽在震惊,连晓也完全没有听他说过。
“阿昊,你要去那么长时间吗?”晓突然意识到什么,这跟以前他去美国念大学不一样,因为之前,他们俩总是会隔三差五就飞十几个小时回来,而现在就好像在告别一样。
“恩,用不了多少时间,等那些树长得够大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林辰昊一边笑着,一边抱着晓往屋子方向走去。
而晓只是用错愕的眼神一直看着他,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了些什么,他最近总是怪里怪气的也有了原因,看来他做出这个决定已经很久了。不过,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闹别扭,或者撒娇,很快就释然了,只要等他回来就可以了,也没必要那么难过,过完年之后,他也长大了一点,再过几年,他会长得更大,应该不会再被他以一个小孩子看轻吧。
晓睡下之后,白泽敲了几下他的门:“晓,我进来了!”
“泽哥,怎么了?”听到白泽的声音,晓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
“清明节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墓地?如果不愿意去的话,也可以在家里待着!”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白泽还是把他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你是在担心我会发烧那件事吧?这次应该不会了!”晓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一丝丝犹豫。
“那好,我知道了!”说完这些话之后,白泽就打算从房间中离去,不过,在他离开之前,晓把他叫住了。
清明节当天,白泽拿着两棵樱花树的树苗来到白绍远和林若的墓前。白晓抱着一束白菊花站在他的身旁,夏悠然紧跟其后,手里拿了一些打扫工具。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晓把手里面的菊花放下,“我们今天带小树苗来了,是樱花树呢,听说妈妈最喜欢花了,现在种下,明年应该就能开花,只要好好管理,以后一定会变成漂亮的大树的!”说完这些的时候,他蹲下身,熟练地拔掉墓地周围的杂草。
这次的樱花,在晓的坚持下,完全由他一个人种下,他说想要送给爸爸妈妈一份特别的礼物,所以白泽他们也没有帮忙。不过这小家伙种起树来还真的有模有样,完全不需要帮忙。他们在那里待了很久,比往常那样要久得多,晓讲了很多自己的事情,高兴的,不高兴的,像倾倒垃圾一样全部都倾倒了出来。
那之后,他们去了夏悠然母亲的墓,相对于晓父母的墓,夏云的墓显得寒碜了许多,不过相对于那边冷冷清清,这边来扫墓的人比较多。晓往四周望去,发现有个老人拄着拐杖,从最低处走了上来,明明只有几十个台阶,他硬是走了半个小时,走到了某处之后,他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一束鸢尾,没有只言片语,只是在那里站了很久。
“老爷爷,你在哭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晓已经跑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问道。眼前的墓看上去有一些年头,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没有,只是风太大了,沙子进了眼睛。”老头尴尬地笑了一下,摸着晓的头回答道。
“夏悠然说电视剧里沙子进了眼睛的都是借口,其实是真哭了吧?”晓盯着老头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好了,这样心里面还会舒服一点!”
“对不起,我家小孩有点不懂事!”夏悠然看到了之后立马跑过来道歉着说道。
“啊,没什么,要是我儿子还活着的话,孙子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小朋友,你能叫我一声爷爷吗?”老头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艰难地蹲下身问道。
“恩,可以啊,你想听几遍都可以哦!爷爷!”晓笑了一下,但那简单的笑好像融化了老头子的心,他跟着也笑了起来。
趁着两人不在身边,白泽悄悄对着夏云的墓说了些什么,夏悠然牵着晓回来好奇地问道:“刚才你在偷偷说什么?”
“那个嘛……秘密!”白泽冲她眨了下眼睛,神秘地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