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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不算什么大矛盾,避世百年本就是我们理亏,但凡意宗肯让一步,往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昆仑乃至整个修道界也不会落得当下这步田地。”
也不管我的反应,玉衡在那自言自语着:“可谁让意宗都是群傲慢自大的家伙,仗着自己修为深厚硬要找回面子,要和人家分出个高低。
可人家也不是好惹的,一场比斗下来,意宗五位长老悉数败在那女人手上,待我们心宗得知这件事,想要出面调停的时候,意宗那些家伙竟然去祖师祠堂,把阴阳镜、分光戟、昆吾剑、杏黄旗这些上古仙器给取出来了……”
玉衡越说越激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是,他们能依靠这些上古仙器把那女人逼退,可昆仑和海外散修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之后意宗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广邀同道,把茅山、龙虎山、紫极宫等一众名门大派的高手都请来与散修们比斗;而那女人也通过自己的人脉,把许多不出世的隐修高手都给找了出来。
起初还好,那些前辈高手知道留些分寸,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可意宗咄咄逼人,仗着那些仙器数次偷袭,后来甚至利用‘山河画卷’引动地脉,布下‘九龙玄火阵’,将海外散修们三分之一的菁英打的魂飞魄散。
这一仗让双方的梁子彻底上升到了血海深仇,后来那女人跑到小北极,用‘大衍点星阵’灭了紫极宫满门,原本忌惮昆仑道家正统身份的前辈们也再不留手,见面就是杀招。
尤其那女人的弟弟,那个叫祝融驳的杀神,仅一人就杀了我中原修士上千名同道,我昆仑心宗、意宗十三位长老全部被他打散真灵,当初的掌教灵薇真人重伤兵解,经此一役,我中原道门的菁华彻底消耗殆尽了。”
讲到这儿,玉衡身上生出一股悲凉的情绪:“更要命的是,这次同道间的自相残杀触怒了天道,将大道从人间剥离,这相当于彻底断绝了修道之人飞升成仙的造化,从那之后的六百年,这世间再无一人得道飞升。”
擦了擦眼角因为过于激动留下的眼泪,玉衡走到窗边背对着我:“师父收师弟为徒,我想应该有两个含义。
一来这几百年间心宗与意宗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我们一直被压制,师父身为二代大弟子急需培养出几个高手来为心宗撑场子。
二来师父也再赌,赌天道给中原道门留了一丝生机,若日后你能飞升,那就证明师父的猜测没错,可若是连你这种资质都不能得道,那就证明我中原道门彻底沦为天道的弃子,这个道修不修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明白玉衡想表达的意思,他想说他们心宗都是群老好人,坏事儿都是意宗干的。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昆仑分心、意两宗,但如果不是听玉衡说,我还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分歧,更不可能清楚心宗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
话又说回来,就算知道也影响不了什么,在当初的我看来,甭管心宗意宗都是昆仑,意宗犯了错你心宗也别想跑,到头来结果都一样。
不过昆仑的情况还是和我最初预想的有些差距,我起身走到玉衡身后:“那师兄,外面道场里那些普通人……”
“也是意宗的意思。”
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玉衡继续给我解释:“心宗在与人比斗这方面本就不如意宗,尤其大道被剥离后,这种差距愈发明显了。
再加上意宗掌门新收的门徒,不知怎么,竟然勾搭上了段天祖师的女儿,从那以后我心宗在昆仑彻底丧失了话语权,掌门为了保全我们这些弟子,只好对意宗的人处处忍让。
就像这次,我们明知道对付这些凡人有违祖师爷教诲,但迫于意宗淫威,师父作为心宗大师兄也只能亲自出面,否则意宗的人借题发挥,整个心宗的人谁都别想好过。”
“怪不得守拙这么霸道,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我随口附和了玉衡一句,然后接着问他:“但我还是不明白,意宗控制这些凡人的原因是什么,是为了钱还是什么?”
玉衡缓缓摇头:“不,他们是为了入世,控制的人越多,意宗在俗世的权利就越大,就能跟冥府鬼族里应外合,就能……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玉衡回过神来看我:“这些事不需要师弟操心,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炼,或许有天你拥有媲美意宗掌门的实力,我们就能重新拿回话语权,就能让世间重新恢复清明。
总之师父把整个昆仑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师弟身上了,前路漫漫任重道远,望师弟奋发图强,万万不要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
玉衡说这话的时候真是真情流露啊,还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
可给我的感觉就是,好像心宗这些道士都快被意宗给逼疯了,搁这儿病急乱投医呢,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刚见面的人身上,这不是纯纯扯犊子吗?
当时我就在想,等过几天我查明白自己想要的了,‘咔嚓’一亮身份,知道真相的心宗道士们会不会直接提剑把自己脖子给抹了?
也没法明说,我只能装腔作势的往下接:“师兄折煞我了,这重任我可担当不起,不过师父对我有知遇之恩,往后我一定潜心修炼就是。”
“嗯,尽人事即可,其余的就听天命吧。”
玉衡抬着袖子往门口那边走:“夜深了,师弟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会再来找你,传授给你一些入门法决,等过几天我们回山,在祖师爷面前开了香案,师父就会把我们昆仑的无上法决传授给你了。”
“辛苦了,师兄慢走。”
我朝他离去的方向晚了下腰,玉衡也没再说什么,开门离开。
不过门还没等关上,一道带着几分锋芒的气息就又飘了进来。
我假装没感觉到,等再直起身子,就看见守拙正坐在刚刚玉衡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他也没看我,端着茶盏像是在自言自语:“姜澍,你的确是个好苗子,不过守心可不是什么好师父,你要是执意拜在他门下,往后怕是要泯然众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