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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在那里突然有些发愣,他本不是一个暴烈的人,这一次也不知为什么,竟然下了重手。
“十三哥,你快走!”冉欢焦急的将他身子往外推:“快走啊!”
赵飞眯着眼睛,不解道:“我为什么要走?!”
苗族少女泪珠瞬间涌了出来:“你打死了吴公子,是大老爷的儿子,虽然不受大老爷待见,可毕竟是他亲生的,你再不逃走,难道等着他们来抓吗?!都是我,是我害了你啊!”
冉欢经常上山采药,又不像那些闺中女子,整日红线。她手劲极大,奋力将他往山上推,赵飞眨了眨眼,摇头道:“不行,这个时候我要走了,岂不是连累了你们?我不能走!”
“十三哥!”苗族少女听得又感动又内疚:“我们不会有事的,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你快走啊,再迟就来不及了!”她哗啦自背上取过竹篓,掏出一堆的干粮,齐齐塞入他手中,却都是些干涩的野菜团子,冉欢羞涩而又坚定道:“这,这些是我和阿爹三天的干粮,上山前,阿母做好的,我和阿爹都舍不得吃!你快拿走,不要让阿爹看见了,寨子里没吃的了!”
这个丫头!握着那一团团干涩冰凉的野菜,赵飞双手重逾千钧,心情沉重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少年阿山正仔细打量着他,见冉欢与他拉拉扯扯,顿时气恼交加,疾步行过来,晃着柴刀红眼道:“冉欢妹子,你让开,我要劈了这华家人!”
苗族少女吓了一跳,急忙张开双臂,用身体护住赵飞,柳眉倒竖,娇叱道:“阿山,你干什么?十三哥是好人!是他帮我们赶走了官差!”
“我有刀,才不要他帮忙!”阿山愤怒吼道,面孔涨的通红。
冉欢不去理他,奋力推了赵飞几下,想将他撵走,哪知这人却像生了根般纹丝不动。
苗族少女看他一眼,急的直跺脚:“阿爹,你快劝劝十三哥!他留下来会没命的!”
老爹望着那倒在地上的吴公子,长叹一口气,默默摇头:“客人,感谢你对我苗寨的盛情!这些官衙在外面还有同伴,他们马上就要进来拿人了,你还是快走吧!”
赵飞微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老爹,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拿住的!”
这人犟的跟头牛似的,冉欢背过去,气得不想理他。一说话间,忽听远处犬吠阵阵,山间隐隐约约穿行着百余根火把,似是有人吆喝着疾奔而来。
“官差来了!”冉欢默默叹道。此时再上山已来不及了,她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官差和无所事事的十三哥,她忽然一咬牙,紧拉住他的手,疯狂往山寨里跑去:“跟我来!”
苗家的吊脚楼依山而建,与地形契合的极好,山寨的背面是陡峭的悬崖,根本无处攀爬。冉欢拉住他一路狂奔,转眼就到了山顶,这一阵跑的又快又疾,她涨红了脸颊,气喘吁吁的回过头去。
山对面的火把已经看的清晰了,隐隐约约能见数百公人明火执仗,大声吆喝着往这边冲来。
“十三哥,这边!”冉欢掀起丛丛的草簇,在那瓜藤之中翻出一个黝黑的洞口来,内里漆黑一片。
赵飞没来由的一怕,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呢?他急忙摇头:“冉欢妹子,我不怕的——”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苗族少女有些恼了:“刚才叫你逃,你推三阻四。现在叫你躲起来,你也不愿意!十三哥,你知不知道,你打死的是大老爷的儿子,万一被他们抓起来,你就算有十条命也没了!快,快点啊!”
她不由分说,将赵飞推入洞里。这石洞镶嵌在山腰当中,狭窄的很,仅容一人存身,周围被重重山藤遮掩覆盖,极难发现。内里干净清爽,铺着厚厚的干草,侧边堆着几件苗家女子衣裳,还有一小盒的水粉,市面上最为便宜的那种。
“这个山洞是寨子里打野猪时我找到的,全山寨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冉欢飞快的将那水粉抓在身后藏了起来,脸上有些羞赧:“阿爹每次逼着我嫁人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住上两夜,和阿爹怄怄气,他们找遍了全寨子也寻不到我,阿爹就再也不敢逼我嫁人了!”
难怪这里干草、衣裳、水粉都是周全的,原来还有这么个原委。赵飞笑着摇头。
“不许你笑!”少女显然是头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起这些羞人的事。红着脸跺了跺脚:“十三哥,你就放心藏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等差役走了,我就回来找你!你那个朋友。我也会想办法把他藏起来的!”
看这丫头坚定地样子,再要推诿只怕她会上来揍人了。赵飞苦笑着点头。
“还有这个。”方才奔跑中,冉欢将竹篓背在了身上,此刻又一股脑塞进他怀中:“菜团子都在里面,夜长着呢,饿了你就使劲吃!吃完了。我再挖野菜给你烙饼子!阿爹说,我烙地饼子可香了!”
望着那冰凉干涩的野菜团子,赵飞心沉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也有着某些触动,他在腰里胡乱摸了两下。抓出渡河之前没吃完的几块糕点,急急递到少女手中:“冉欢妹子。给你。你吃这个!”
这些干粮糕点都是在路途上买地,虽比不上家中做的精美,但相对于那疙疙瘩瘩地野菜来说,却不知强了多少倍。与珍馐佳肴无异。
冉欢瞧了瞧,看地神色一黯。默默低头,自筐箩中取过野菜团,无声无息的抓在手中。偷偷藏在了身后。再也不敢拿出来。
“不是。冉欢妹子,你不要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赵飞心跟明镜似的,看的大急,手舞足蹈,几次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喉咙也不知道咽了多少口水。平日里自以为伶俐的嘴皮子,此刻变得笨拙不堪。
那少女默默摇头,眼波流动,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