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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不忍、愧疚,在这一刻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钱老夫人的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她是心疼自己的孙子没错,可是这不代表可以由着孙子把自家的产业拿到别处去。
于是钱老夫人转头对钱逸轩道:“轩儿,你是我们钱家的人,你不能离开钱家!”
百里文秀顿时怒火中烧,亏得这个死东西还知道轩儿是钱家的人!居然下这么黑的手,还聒着脸站在这里说七说八,真是贻笑大方!
百里文秀正欲发火,钱逸轩却拉住了百里文秀的袖子,朝着她微微地笑了笑。他的表情却分明是告诉百里文秀没关系,他会处理。看着儿子削瘦的脸,百里文秀一阵心疼,然而钱逸轩的目光却是十分的沉稳,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激动与愤怒。仿佛只在眨眼之间,她的儿子便长大了。
令人欣慰,却也令人心痛。
钱逸轩转过头去看向钱老夫人,冷静地问道:“奶奶,我问你,你们给我下毒的时候,可曾记得我是钱家的人?”
钱老夫人的嘴巴像上岸的鱼一般张了又张,而后干巴巴地道:“这件事情,是你三婶干的,奶奶并不知情。”
“不知情,”钱逸轩说着,又转向钱家的当家钱玉清,“二叔,你知情吗?”
钱玉清一心只惦记着长房手里的那些铺面和田产,哪里会想那么多,自是急忙道:“我当然不知道!
钱逸轩又转向了陶氏的丈夫钱玉桥:“三叔你知道吗?”
闻听此言,紫苏不禁朝着钱逸轩投去了赞赏的一瞥。这个孩子真的是很聪明,眼下这个时候,确实由他出面最为合适,因为紫苏他们虽是娘家人,但对于钱家来说,毕竟是外人。涉及到钱家的财产,说得多了,反而会坏事。而钱逸轩何等聪明,竟能抓住事情的重点,真是了不起!
十一岁,在现代世界才不过是个小学生,可他竟能如此老成。看看钱逸轩,再想想锦鳞,紫苏不得不感慨在苦难中成长的孩子才会有如此早熟的智慧啊……
对于钱逸轩这聪明的提醒,钱玉桥(就是太阳穴上有痣的那个)的脸皮抽了一抽,他看了一眼趴坐在地上,女鬼一样的陶氏,心里那个怄。娶了这么一个媳妇,钱玉桥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蠢娘们一天到晚就知道跟这个比,跟那个比,说这个不好,说那个不好,好像她自己是个天仙,谁也配不上她似的。她也不照照镜子瞧瞧她那个水桶腰!要是她倒在地上,恐怕钱玉桥都不知道应该扶脑袋还是应该扶那双大胖脚,晚上躺在床上,钱玉桥甚至都不愿意碰她的身子,那一碰就全身直颤悠的触感,那兴致一来就能把自己活活压死的阵势,钱玉桥早就受得够够的。这会还居心叵测地想要谋害自己的亲侄子,这样的娘们纯粹就是******一个搅家精,钱玉桥真恨不能现在就下休书休了她!
看钱玉桥的脸色不善,钱玉清急忙上前推了自己的三弟一把,紧声道:“三弟!”
钱玉桥回过神来,看到二哥那充满了警醒的眼神,意识到所有百里家的人都在盯着自己,若是自己稍有偏袒,必然会落人话柄。钱玉桥扫了二哥一眼,心想你的担心真是多余,就这么个搅家精,我钱玉桥难道还有什么舍不得吗?哼,巴不得在这时候摆脱她!
于是钱玉桥便冷哼一声,道:“我怎么知道这个蠢娘们有这种邪恶的心思!”
“哟,三哥,您可真是心大啊。连每天跟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媳妇,一天到晚动的是什么心思都不知道,这晚上能睡得踏实吗?”说话的,却是乐氏。她眯起一双笑眼,看着钱玉桥,神情里的不屑与鄙夷却是百分之百。钱玉桥又羞又怒,顿时嚷道:“说得是什么话!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知道陶氏这蠢妇的邪恶心思!她平素里就是这副蠢相,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计她那点破账!我是个男人,怎么会跟她一样……”
“钱玉桥!”陶氏终于听不下去了,她尖着嗓子“嗷”地一声跳了起来,指着钱玉桥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要不要脸!你是个男人?亏你还知道你是个男人!家里家外指不上你,连你媳妇多少年没买件新衣裳你都不知道!人家天天穿金戴银,我却一天到晚只穿那么两三件破褂子!亏你也是生在钱家的人!你二哥三弟打理店铺的进项都有私存,单你没有!挣的钱全都上交,自己的院里想吃点燕窝都没钱,你可还把这个家放在心上没有!”
陶氏这话可捅了马蜂窝,不仅钱玉桥的脸色变了,就连钱玉清和钱玉川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紫苏真个是要扶额哀叹了,娶了这么个媳妇,也不知道是一枚的命好,还是命坏。
“不仅是你,还有你们,你们每一个!”陶氏指着钱玉桥的鼻子继续大骂,“我陶氏自从嫁到你们钱家,所有的力气都是我出的,所有的好事都是别人的!你钱玉桥的心是不是都喂了狗吃了?我儿子胎死腹中的时候你没掉一滴眼泪,我当牛做马的时候你没心疼过一下,我身子不好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你甚至都没关心过一下!现在出了事了,你连句贴己的话都不会说,你倒真的是个汉子、爷们,你了不起!”
陶氏越说越气,她的手指头指向了在场的所有钱家人,第一个就是钱老夫人:“你这个老不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你口口声声说心疼孙子,可我让你把霖苑的门锁上的时候,你为何没阻止?你若真惦记孙子,可曾有来看过他一眼?且不说别的,你孙子病得这样重的时候,你若是能来看一眼,他都不至于到现在这个样子!我问你,你到底是惦记孙子,还是惦记着你们钱家那点钱!”
钱老夫人怔住了,一张老脸也顿时躁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