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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绝不当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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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之觉得不舒服。

    其实易之这个人脾气挺好的,很多事都不太放在心上。而且他也很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处境,有时候遇到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忍忍也就忘了。就像他之前也曾经突然被朱怀仁弄去和顾斯见了一面。说实话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谁的心情都不会算多好,不过他到最后却并没有生气。这多少还有朱怀仁予以的尊重,以及顾斯虽然让易之内心吐槽说是故弄玄虚,却的确存在的一种气度。

    或许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和顾斯交流的时候,易之是挺直了腰,就像是和后世的其他人所交流一样,平等地交谈的。甚至在交谈中,顾斯是在用“请教”的态度来对待易之,被尊重,自然会感到愉快。

    这一次被皇帝召见却不同,一个早上被晾着,饭吃到一半就被打断,还有这座宫殿中那种根深蒂固的尊卑感,或许会有人认为这才是所谓贵族的生活,但是对习惯了后世生活的易之来说,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了不平等。

    易之从来都是习惯昂首挺胸的,他从桌子前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这样的习惯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明明不是个有多少武力的弱鸡,偏偏因为这样的姿势而有了那么一星半点英武的味道,引得一群宫女都不由把目光往他身上打了个转。

    饭没吃完,易之不至于黑着一张脸,但是脸上的确也没什么太多表情就是了。跟在内侍身后,他就向暖阁内走去,不知道自己身后一群等待的官员里,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他那样子,还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一品高官似的。”引得其他人露出微妙的笑意,似是嘲弄,似是无趣。

    佝偻成这样,不会得脊椎病吗?从后面看着那内侍,自然弯曲的背脊,缩起来的脖子,简直和鹌鹑似的。易之心里是这么想的,却不觉那内侍突然回头上上下下看着他,然后说,“你这样不行,你是什么身份,要见的可是陛下,哪有这么把头昂着的?看看我怎么做的,学着点!”

    在那一瞬间,易之感到了一种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感。

    不是因为对方的猥琐卑微,而是因为对方竟然认为这才是正常,而且试图将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

    易之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快的情绪,甚至有点过头了。就是在后世的时候,什么坐椅子只坐三分之一屁股之类的规则还不是摆着的?比起来,也似乎也就是弯弯腰点点头之类的事情。但是就这样,易之感到了异常恶心。大约是因为之前那一系列让易之体会到不平等的举动的加成,还有内心的明悟吧?

    如果是在后世的话,忍不下去了炒了老板鱿鱼就是了。但是在大明,对方是皇帝,这样的侮辱,是不会停止的。

    今天在皇宫里所见到的人,却从来不把这当做是侮辱,反而把一切当做是常态,甚至认为是一种荣耀。

    易之想起了鲁迅的话。

    这个世界上的人啊……当奴隶的,和求做奴隶而不得的。易之在读那篇文章的时候,只是觉得讽刺好笑,想起了清朝雍正年间有个大臣给雍正帝写请安折子,因为是汉臣,在折子里自称“奴才”,结果被雍正圈了出来说这不合体统。而如今,真正深处这样一个时代,他终于感受到了鲁迅在写这一句话的时候是何种心情。

    但他应该如何呢?

    如果是一朝一直以来易之的做法,他似乎就应该听从内侍的劝告,选择这么鹌鹑一般的样子进去,见那皇帝一面算了。但是或许是今天一个早上的怒火,还有和这宫廷内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感觉,让易之不愿意这样做。

    易之觉得自己是犯了牛脾气,犟着就是不愿意去走那条更安全的道路。但是他就是哽着一口气咽不下去,难受得不行。

    而且……而且之前才决定了要成为一个真正能够成为其他人的领路者的人,他现在这样卑躬屈膝,难道就不是违背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吗?

    复杂的思想只是一瞬间就在脑海内闪过,易之直直地站着,但那条脊柱上却好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内侍理所当然等待他照着对方的话做的目光下,更是难受。

    可他做不到。

    这样对着一个普通人卑躬屈膝,因为对方所谓高贵的皇室血统?因为对方刚好是那个继承人登上了皇位?

    易之愿意为奉献,为知识,为高洁的品行而弯腰,但是他决计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弯腰!

    他做不到!

    不是不会做人,不是不识时务,而是任何人识时务也必须有一个底线,假如没有底线什么时候都识时务的话,那这个人还算是个人吗?人是顶天立地的,卑躬屈膝者当不起这个字!

    易之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是上纲上线,但是他知道,既然自己已经想到了这些,将这一切和自己行为处事的原则胖仔了一起,他就不可能再违背自己的底线,遵循内侍的话!

    所以他只是毫无意义地对那佝偻着身体的内侍笑了笑,轻轻摆了摆下巴,示意对方继续领路。却一点都没有要弯下腰表示恭敬的意思。

    看不懂易之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但是内侍看清楚了易之根本就没有弯曲半点的身体,当下就瞪眼皱眉,脸上露出非常不忿的表情,猛地一转头就继续往前走。

    易之却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早几十年,御前失仪的家伙都拖出去打死了!乱党就别想有好下场,什么玩意儿!”

    深刻的恶毒带着阴冷的味道,就像是掩盖在暖阁熏香下,数百年建筑无法掩盖的陈腐气味,一丝一缕想要缠绕着易之,将他和这一切同化。

    易之打了个寒噤,或许是暖阁里的确有些冷,又或许因为别的什么,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当奴隶的人,自然认为奴隶才是正常的,你如果不是奴隶,自然就是他眼中该死的异类。而主人嘛,自然是天生就是主人的。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就、是、命!

    领路的身影依旧是佝偻的,缩起来像是什么奇怪的并不是人类的生物。易之在这个时候下意识地勾过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直挺挺的。他有些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接着跟着内侍继续往前走。

    看见易之昂首挺胸走进来的时候,皇帝的脸上似乎有一瞬间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易之不确定这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实。他只能说,则为皇帝和他想象中的差别有点大。

    或许是因为对所谓皇帝的印象大多时候来自于电视剧的缘故,易之之前直接将皇帝想成了一个有着苦大仇深表情的男中年,但是他现在看见的却是个相貌俊美的青年,要知道虽然很多人都说什么皇室娶美女多,基因改造之后后代好看之类的,但事实是从绘画来看皇帝基本都算不得太好看。不过这位却算得上相貌堂堂了。

    大概是因为优渥的生活和掌握一国的权力,这位皇帝的气质也是易之没太见过的,那种似乎什么都在他把握中又不显得是自大的感觉,或许就是所谓的帝王气质?

    可也觉得疏离。易之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办法和这样一个人顺畅交流。

    之前他和顾斯见面了几次,甚至聊到了比较深入的改革等等的问题上,他知道其中肯定有顾斯的姿态在内的缘故。不过人家至少有一个姿态,还有一个令易之感到荒谬的问题。他来见一个人,或许还要和这个人谈到非常重要的问题,可能会成为对方势力中的一部分——且不管这最后会不会实现,总而言之,易之道现在为止也不知道皇帝的名字。

    啊,他就知道这位皇帝姓朱,大明嘛,朱怀仁的堂兄弟嘛。然后呢?

    易之并不太关注外界的事情,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代还避讳不直接称呼名字之类的行为,让他觉得腻味。

    内侍站到了皇帝身边,盯着易之的眼神像是钉子一样。

    站在这个房间里,易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或许学着电视剧里面说“臣叩见陛下”?可他一点都不想叩又怎么办?

    仿佛是发现了易之的尴尬,皇帝用说得上是温和的声音道:“卿……”

    皇帝刚主动开口,易之就发现那内侍再度用愤恨的目光瞪他了。得了,他知道这是他没有主动开口的缘故。这的确是不太合适,但是对方的目光却让他觉得自己的不合适也没什么不对的。

    “卿可知,朕召见你的原因是什么?”

    真的太腻味了,对于古装剧一样的称谓。易之却还保持着一点礼貌,却直愣愣地抛出一句:“不知道。”

    这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那内侍微微仰脸,身体前倾,嘴巴一张,眼见就是要冲上来骂的节奏了,但皇帝却在这个时候说:“卿果然率直。”

    话永远说不清楚,毫无意义。易之还是笑了笑算是回应,见那内侍的脸色发青。

    “朕召见卿,是读过卿的几部作品,心有感触。不知《红楼梦》卿是如何写出来的?可是有原型?”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晚了一会儿但是我更了……

    ……上面风头紧,我看了看把之前的文中间可能不太好的部分给用字符替换了一下。结果这样都不行,非要我弄出纯洁的情节来替换。妈蛋啊这完全不现实好吧,要我换就算了,不能用无意义字符?我去这样岂不是要我凭空写?我还在忙论文马上要答辩了这边还在日更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啊行不行?

    简直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暴躁!看见旧文在更的话就是我在改这个糟心玩意儿。头都大了。